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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君如山_十世【完结+番外】(23)

  云璃对连愚山之事十分上心,不仅带来了灵药,还拟了几个完全的方案,力求保连愚山大小平安。

  云珞欣喜之极,对即将为人父这件事,既期待又恐慌。反观连愚山却平静之极。

  匆匆过了二月,天气益发温暖,chūn意绵绵。

  连愚山自那日出了睿麒宫一次,也没什麽心力往外去了,整日倦倦的。

  他的视力也一日不如一日,有一次不小心绊在门槛上,幸好当时喜丸服侍近旁,及时将他扶住,不然後果不堪想象。可纵使如此仍是受了惊吓,动了胎气。连愚山一惊之後出了一身冷汗,後又腹痛难忍,倒在chuáng上後竟发起寒来,当夜高烧不退。

  因为不能随意服药,只能慢慢等退烧,偏偏还动了胎气,连愚山紧张孩子,越发病得厉害,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才慢慢好起来。从那以後,便再下不了chuáng了。

  那几日云珞忧急如焚,度日如年。後来连愚山虽渐渐好起来,云珞却心有余悸,调派了大量人手来睿麒宫伺候,也不再避讳什麽旁的事了。

  越到後面的日子,连愚山越发清瘦下去。原先好不容易养出的那些ròu,都被一场高烧烧没了。

  云珞忧心忡忡,云璃对连愚山的qíng况也不太乐观起来。

  这日连愚山昏昏醒来,已经日上三竿。小九扶他起来用了午膳,服过药,靠在chuáng上休息。

  云珞进来时,正见他神色郁郁地盯著莫名处发呆。

  “今日好点了吗?想什麽呢?”

  连愚山一双无神的眸子转过来,寂寥地望著他,倦怠不语。

  云珞心疼地蹙眉道:“没事了。皇叔不是说了麽,虽然那几日烧得厉害,但没有伤到孩子,小家夥还健康著呢。倒是你自己,原本就没有几两ròu,这一烧都没了,哪里还有以前的样子。”

  连愚山沈默片刻,低声道:“昨日我梦到娘了。”

  云珞微微一震,不动声色地问道:“哦?梦到什麽了?”

  “……娘好像瘦了,一直在哭。”

  “呵……”云珞笑道:“傻瓜!你那是做梦呢。”

  连愚山摇了摇头,按住胸口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醒来後就觉得心疼得厉害,好像娘在叫我似的。”连愚山越想越不安,紧紧握住云珞的手道:“珞儿,我有些害怕。”

  云珞连忙搂住他,哄道:“你别想那麽多,梦都是反的。我看是你这些日子太累了。”

  连愚山靠在他怀里默不出声,抚著高高隆起的肚子发呆。

  昨夜梦中,母亲一身白衣,轻嫋而来,坐在他身畔,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抚摸他的额头,对著他微笑,可是却有两行清泪,沿著母亲消瘦苍白的面颊缓缓流下。

  那清冷的泪,好似火把,直烧到连愚山的心里去。

  “山儿,我的好孩子……”

  母亲充满思念的低语似乎犹在耳畔。

  睡梦中,明明记得母亲对自己说了好些话,可是醒来後却是大梦一场,怎麽也回想不起来了。

  “珞儿,我想我娘,能不能……让我见见她?”

  连愚山在云珞怀里轻声道。

  云珞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连愚山叹息一声,轻道:“我也不知怎麽回事,最近心里害怕得厉害。我知道这事让你为难,可你是一国之君,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能答应我麽?难道我以後还有机会再要求别的麽?”

  “别乱说话!”云珞听到他最後一句,心里一紧。

  连愚山从来不曾主动求过他什麽。仅有的两次,一次是在狱中,绝望决绝地向他求欢;还有一次,就是现在。

  云珞抱紧连愚山,道:“好。你想见连夫人,过几日我便让她进宫来看你。”

  虽然连夫人现在千里之外,但云珞贵为一国之君,这点事怎会办不到。只是一个疯疯癫癫的连夫人,又能给孱弱待产的连愚山带来什麽呢?

  云珞现在只能希望把连夫人接来,让皇叔给她看看,也许会有转机。再说连愚山是她独子,也许见到儿子,她的病一夕之间痊愈也说不定。

  只是无论云珞作了怎样的打算都没有想到的是,几日後从江南快报送来的消息:连文相病逝,次日傍晚,连夫人失足落水,溺亡。

  而那一日,正是连愚山与母亲梦中诀别日。

  暗报从手中落下。云珞望著院外早开的粉红,长长叹息了一声。

  49

  “连公子,皇後娘娘来了。”

  “什麽!?”连愚山刚刚沐浴完毕,小九搀扶著他在软塌上休息,拿了gān净的布巾给他擦发。一个新调遣来的小太监进来禀报,把连愚山吓了一跳。

  “皇後娘娘来了?”

  那小太监回道:“是。娘娘就在宫外,特让我进来通报。”

  皇後贵为後宫之主,掌管後宫各部,来见连愚山按说根本不用通报,只是睿麒宫不比寻常地方,乃是先皇御赐皇弟大神官的宫宇,没有他的允许别人不得打搅。虽然现在睿麒宫临时换了主人,但皇上却下了更严格的命令不许旁人进入,即使是皇後,外面的侍卫们也不敢怠忽职守。

  连愚山不知皇後为何忽然要见自己,低头看著自己大腹便便的样子,对小太监道:“请娘娘在大厅稍坐,待连某整顿一下。”

  从榻上吃力起身,让小九找来合适的衣物换上,整好仪容。

  连愚山出来的时候,徐月晴正凝神望著墙上一幅山水写意图。画意悠然,烟雨江南,轻舟蓑衣,逍遥美景。从提在旁边的清丽诗词可以看出此诗此画是何人所做。

  “糙民参见皇後娘娘。”

  连愚山要跪下行礼。他此时身形已比两个月前沈隆甚多,那时尚能扶著树gān缓缓下跪,此刻却吃力之极。

  好在徐月晴抢上一步将他拦下,低声道:“连公子不必多礼,你身子不便,快快平身。”

  连愚山犹豫一下,身旁的小九已快手快脚地将他扶了起来。

  徐月晴没想到他真的会见自己,本以为这次来可能会碰个软钉子,但不知为何,想起那日树下温宁如玉的影子,就觉得他不会拒绝自己。

  果然,看见外面的重重守卫,徐月晴也不给自己找麻烦,直接便让小太监进来通报,越过了皇上的侍卫进了内殿。

  “连公子,我们坐下说话。”

  徐月晴客气地笑道,眼光却不受控制地向他那掩也掩不住的腹部瞄去。好在连愚山现在视力大不如前,看不清徐月晴的表qíng,不然只怕窘迫难言。

  徐月晴见他身体明显比上次臃肿许多,脸色却没有那时的好。原本便不出众的容颜,肌肤失去了以往的圆润晶莹,看上去有些苍白惨淡。漆黑柔亮的大眼睛,因为失去视力,变得朦朦沈沈,缺少光彩。而厚润的双唇,不知是否服了太多汤药的缘故,竟不是一般的淡红,微微有些苍huáng。只有那一身浓浓的书卷气依然温宁馨然,让人观之平静。

  徐月晴真的看不出来连愚山身上有什麽特别出众之处。容貌自不必提,气质虽然不错,但堂堂大云国又怎会没有更加气质高华之人?才华也算上乘,却说不上横溢。那副烟雨山水虽然词画意尽十分到位,但太过平淡安然,反让出身富贵的徐月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如此平淡之人,徐月晴不明白为何皇上对他如此qíng有独锺。纵使连愚山从小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先皇也曾赞誉他为聪颖智子,但xing格难道不会有些乏味吗?

  徐月晴当然不会明白连愚山的好处,不过这些也不是她此次前来的重点。

  徐月晴与连愚山寒暄两句,又赞了赞他的那副画,连愚山谦逊几句後二人便相对无语。

  徐月晴xing格直率,不擅那些委婉辞令,後宫中除了她一位皇後再无其他嫔妃,皇太後昭阳侯又是一冷漠男子,以致徐月晴嫁入宫中这麽久,竟没学到什麽勾心斗角、争宠求荣的手段来。

  连愚山更不用提,徐月晴不说话,他自然也无话可说。只是他心里明白皇後来找他自是有事,过了片刻,轻道:“娘娘,您有什麽话请尽管直言,糙民jīng神不济,怕不能久陪。”

  徐月晴没想到他说话这麽直接,却不知连愚山比她更不会婉转迂回,脱口道:“皇上已经拟好诏书,要立你为侯。”

  “什麽?”连愚山微微一愣。

  徐月晴慢慢道:“皇上前些日子告诉我,他已经拟好诏书,待你生产之後就封你为景阳侯,入主东宫。”

  景阳侯,景阳侯……

  连愚山还记得,这是先皇在宾州时许诺要封他的爵位,此刻猛然听到,竟似已过了千年万年。

  连愚山涩然道:“娘娘放心,我对东宫之位毫无妄想,待见到皇上,我自会推却。”

  徐月晴忙道:“连公子,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不介意你入主东宫,即便是我这中宫之位也……总之,我不是这个意思。”

  连愚山茫然。

  徐月晴想扯手中的锦帕,但醒起自己是一国之後,连忙停下小动作,镇静了一下,有些苦涩地道:“皇上喜欢你,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看得出来。听说你和皇上曾经因为我闹得不愉快,其实没必要。我和皇上大婚这麽久,但皇上一直没、没……我和皇上、我们……我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徐月晴最後一句话虽然咬字含糊不清,但连愚山却听得明白,不由心头一震!

  50

  “难、难道你们……”连愚山震惊。

  “嗯。”徐月晴低低点了点头,缓缓道来:“皇上一开始就和我说明了,他会对我很好,但不会爱我,因为他心有所爱。那个时候皇上要大婚,朝廷上很多人都在bī他,也包括……我父亲。皇上没办法。他在御花园的那棵大树下遇到过我,派人调查过後亲自来找我,直接问我愿不愿意帮他的忙,做他的皇後。”徐月晴说到这里笑了笑:“我父亲是个武官,我自小听多了那些江湖故事,很想自己侠义一回。皇上对我坦诚相待,我想了一夜,第二天便答应了。”

  连愚山呆呆地听著,已不知道该说什麽好。

  徐月晴忽然狡诘一笑,她面容娇美,这麽一笑不仅不让人觉得反感,反觉得娇俏可爱。

  “我当然也没完全安好心,嫁入皇宫可不是件小事,我年纪轻轻,总要为未来的大好前程算计一下。皇上与我约定,如果三年内我们彼此产生好感,便做真正的夫妻。如果不行,他便放我出去,我想做什麽他都倾力帮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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