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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明月_蓝云舒【上中部完结+番外】(228)

  米大郎唬了一跳,把手一夺,琉璃忙道,“米大郎,这位是医师,外伤金创最是拿手,大郎还是先处置了伤口,才好将事qíng与世子禀告。”

  米大郎这才伸出手腕,又皱眉道,“多谢娘子,米某并无大碍,只是夜半骑马时摔破了鼻子,多流了些血罢了。”

  韩四凝神诊了半晌,松开手冷冷的道,“的确并无大碍。只是几夜不曾休息,受惊之后流血不止,身上还有伤,再这么熬两日,最多少活两年罢了!”

  米大郎不由“咦”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韩四。韩四也不理他,转头对琉璃道,“夫人请回避片刻,韩某要查查这位身上之伤。”

  琉璃点头道了声“辛苦”,带着云伊和阿燕退了出去,小檀却气吁吁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娘子,麴世子不在西州,说是只怕明日午后才能归来!”

  琉璃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麴崇裕大约又是去了西州的哪个县城,如今天色已晚,遣人去寻也是白搭。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却也知道只能等到明日再说。

  不多时,韩四从堂屋出来,只道米大郎的外伤并不算重,他已上了药,隔一日再来换,不用开方,只要让米大郎安心歇息两日便好。

  琉璃点头道了谢,又对阿燕笑道,“你去取些诊费给韩医师。”

  韩四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夫人将韩四当做什么人了?”

  琉璃不由一怔,小檀也瞪大了眼睛,却听阿燕淡淡的道,“你且等着!”说着转身进了厨房,不多时拿了一个食盒出来,往韩四身前一递,“诊费!”

  韩四呆了一下,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接了过去,低着头说了声“多谢。”沉默片刻,又道了声告辞,转身走出门去,头竟是再没抬起来过。

  小檀早已看呆了,望着阿燕的目光顿时满是崇拜,“阿燕姊姊,还是你有法子,你给他的食盒里装了什么?”

  阿燕淡然道,“一碗牛ròu。”

  琉璃纵然满腹忧思,此刻也不禁笑了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琉璃便派了人到西州城门候着麴崇裕,不曾想等到日头西沉,竟依然是毫无消息。这一下,莫说米大郎坐不住,琉璃心里的不安也越发翻滚得厉害起来:若是麴崇裕这节骨眼上又是一去好几日不回西州,事qíng却该如何处置才好?

  好容易等到第三日午前,派去城门守候的小厮一溜烟的跑了回来,“世子回来啦!”

  琉璃忙站了起来,“你可曾请他过来?”

  小厮苦了脸,“小的根本近不了世子的身,世子是跟着几十号穿着盔甲的人一道进的城,那些人都凶巴巴的,我上去还没开口,便被推到了一边,小的实在没法子,看见世子身边的长随落在后面,便跟那长随说了几句,他应了说,瞅着有空会悄悄跟世子回禀。”

  几十号穿盔甲的人?她怎么记得,西州城里常见的那些府兵是不穿盔甲的?琉璃愣了片刻才道,“你可打听过,那些穿盔甲的是什么人?”

  小厮忙点头,“小的问过了,说是刚从军营下来的jīng兵,为首的叫什么……对了,苏参军!”

  第64章 两不相助 两种打算

  “前军的qíng形大致便是如此。”

  苏南瑾停了停,端起面前的越瓷杯,缓缓的喝了一口热桃浆,眼角余光一扫,满意的看见高案后的麴智湛满脸都是惊愕和不安,而坐在对面的麴崇裕,脸色则从震惊很快变成了一种似喜似怒的微嘲。

  过了好一会儿,麴崇裕才挑了挑眉头,“子玉所言当真?大军已然班师……那,裴守约真已被军中扣下了?”

  他的语气并不算平和,苏南瑾却暗自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杯子,“世子说笑了,此等大事苏某焉敢胡言?裴守约调遣军粮不力也便罢了,还与苏定方一道偏袒那怛笃的探子,王总管如何容得了他?只是论理,他到底是西州官吏,应由麴都护发落才是,因此王总管才让我来知会都护一声,过几日便会将他押送回西州,届时世子你……”他嘿嘿的一笑,收住了话头。

  麴崇裕缓缓点头,嘴角意味不明的扬了起来,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突然又皱起了眉头,“怛笃探子?可是鹰娑川西面的怛笃城?我记得怛笃城平素并不多事,那城虽甚是富足,也略养了些护卫,城主却是个滑头的,此次怎么吃了豹子胆,还派出探子进唐军……当真是不知死活!”

  苏南瑾警惕的抬起头来,听到麴崇裕的最后一句才冷笑道,“可不是不知死活,那些蛮夷之人,谁知是如何想的?此次竟然居心不良,又负隅顽抗,大军自然饶他们不得!王总管原也给了那苏定方几分面子,只要他jiāo出人来便罢,他却仗着上回立的功劳,一味袒护那探子,还着人将探子偷偷送出营去。王总管只是看在他军中老将的份上,暂时容他逍遥几日,待回了长安,自有圣上来处置!”

  他的声音压低了些,“都护与世子有所不知,此次虽说领兵的是程将军,圣上出兵前却给了王总管一道圣谕,令节制全军,可见圣心如何。那苏定方虽说与如今的皇后略有几分渊源,又怎能与王总管这般深受圣上信任的大将相比?”

  麴崇裕一怔,突然想起一事,脸色微凝,“如此说来,那八月间三军靠拢的军令……”

  苏南瑾点头,“世子果然目光如炬,八月间王总管便接掌了全军,如今三军上下早已惟王总管马首是瞻,前几日怛笃一战之后,更是万众归心。也唯有苏定方为了推脱收留怛笃贼子的罪责,反而四处说些王总管贪功劫掠的昏话,哪个肯听他一句?到了长安,大伙儿自会向圣上如实禀告。苏定方也不想想,难不成圣上还只信他一人的?”

  麴崇裕若有所思的点头不语,苏南瑾又道,“如今,那怛笃探子十有八九已到了西州,王总管令我过来,一则是为了让西州再筹些粮糙,大军大约有个十几天便会抵达西州;二则也是为了协助都护捉拿探子。”他转头看着麴智湛,“不知都护意下如何?”

  麴智湛似乎没料到这一问,抬头看着苏南瑾,半晌之后,圆圆的脸上才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模糊笑容,“既然是王总管有令,下官自当从命。”想了想又笑道,“玉郎不是说,参军的人马已守住西州城门了么?料那探子也飞不出去。倒是参军一路风尘仆仆,可要先洗漱洗漱,歇息片刻?”

  苏南瑾略一思量,站了起来,“多谢都护,下官先告退。”

  麴智湛也站了起来,“玉郎,你先令人好好安置参军他们,再派出人手,看看西州这两日里是否有可疑人物,去了何处,务必要查出下落。”

  麴崇裕将苏南瑾送出了门,又点了几名随从去安置他带来的那些jīng兵,苏南瑾见附近无人,才笑道,“玉郎莫怪,非是苏某要瞒你这一路,只是有军令在身,不入西州,不敢泄露消息。”

  麴崇裕瞅着他轻轻一笑,“怪道子玉一路只问我裴守约家中还有何人,原来是为了这个!我还当……”

  苏南瑾哈哈大笑,“玉郎把苏某当做什么人了!那位库狄氏……”他“嘿”了一声,蓦地换了话头,“谅她也翻不出花来!说来我还应跟玉郎抱歉,上回让你受惊了,我也是后来才听闻,真真想不到你竟会也到了军前。家父也是歉疚得紧。”

  麴崇裕叹了口气,“子玉何必见外,此事你都说了三回了,莫说你想不到,我又何尝想到过?原本是想去军前露上一面,却被那莽夫连累得吃了那一吓,几日用不得饭,倒让你们见笑了。我又不缺勋爵,这拿命换的军功,还是少来两回才是!”

  苏南瑾看了看他的表qíng,心中更是笃定了三分,低声道,“那苏定方原是个莽撞不知死活的,你且放心,此次回了长安,定教他不得翻身。只是那探子定然是在裴守约家中,有人曾见过他往西州城而来,还能会去找谁?玉郎还是要抓紧些,莫让他们得了风声。再者,这些日子都护府签发过所也要留心一些,莫让人钻了空子去!这一回,咱们若是能来一个人赃并获,那裴守约定然罪名难逃!你我也好出那一口恶气!”

  麴崇裕微微一笑,“子玉放心,我省得!”

  眼见苏南瑾随着自己的随从去了都护府的后院,麴崇裕正要转身,他的一名长随上前一步,低声道,“启禀世子,裴长史夫人遣人找您,让您尽快去曲水坊一趟。”

  麴崇裕眉头微皱,点了点头,回身进了都护府的正厅,进门便道,“父亲,此事只怕有些古怪!”

  麴智湛脸上的笑容和不安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神色异常沉肃,“自是有古怪,苏定方和裴守约岂是不知轻重之人,无缘无故会包容什么怛笃探子?再说那怛笃城,好端端的又怎会与唐军对上,还派探子入唐军!适才那位苏参军言道,苏定方说王总管贪功劫掠,只怕就是为了这个,或是分赃不均,或是起了旁的冲突,王总管才给他们师徒安上这样一个罪名,又想借我们的手拿下裴守约,好剪除苏定方的羽翼!”

  麴崇裕皱眉道,“那依父亲之意应当如何?”

  麴智湛淡淡的道,“这是他们唐人官吏之间的事,与我等何gān?你这便赶紧遣人去裴长史府上看一眼,若那什么探子真在他们府上,让他们自己赶紧处置gān净。若是过得几日,王总管真把裴长史送到了西州,咱们也好吃好喝的供着。总之,万万莫意气用事,做了他们手中之刀。这王总管虽说有圣上的眷顾,苏定方背后不还有皇后么?咱们不过是西州官吏,家人也都在长安为质,岂能卷入这种争端?这些将军们要辩个是非对错,我等自当静坐旁观,等候圣裁!”

  麴崇裕眉头紧皱,沉吟道,“若真是王总管等人纵兵劫掠……”

  麴智湛脸上难得的带出了讥讽之色,“那又如何?你以为大唐陛下当真在意这些胡人的死活?莫忘了阿史那社尔十年前的丰功伟绩,那位天可汗陛下可曾说过他一句?”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赶紧遣人悄悄去裴长史家报个信。再者,裴长史终究是我西州之官,圣裁未下之前,总不好教苏参军太过难为他的家人!”

  麴崇裕默然片刻,抬头道,“崇裕这便过去。”

  麴智湛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顿了顿才道,“也罢,你千万记得,两不得罪,两不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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