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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归_我想吃肉【完结】(174)

  将碗搁在案上,姜先关切地问:“怎么?越地发生什么为难的事儿了吗?”

  卫希夷道:“是一件办漏了的事qíng。”

  “严重么?要如何弥补?”

  “唔,正要问你呢。”

  “啊,你说你说。”

  “爹来信……”卫希夷将屠维与老族长商议的事qíng,原原本本讲给了姜先听,末了,问道,“你怎么看?天邑那里,又要怎么说呢?”

  姜先飞快地转着主意:“这样也挺好。不是已经往天邑发了消息了么?风师与太叔知道后,也会为你筹划的。如今只消向天邑王那里奏请便可,遣一使者去,告知此间qíng状,献些方物好了。本该国君亲至的,不过在战时,又有这般大水,不去也可。只是要说得好听些,再者便是使者要jīng明qiánggān些即可。”

  卫希夷道:“这样我便放心了。咱们五日后启程,到越地,准备祭礼吧。你这里,能准备好吗?”

  “都差不多啦,只待水路凿通,便可动身。我再往天邑发一书信,告知偃师。唔……”

  “怎么?”

  “虽此已分得此地,你还是要与南君他们讲一声的。你这,算哪一拨的呢?”

  卫希夷道:“算我自己这一拨的。”她与女莹南下,是合作,对申王,也不是吃申王的饭。对任何一方,却是没有“必须忠诚”的负担的。

  姜先却觉得奇怪:“世人眼里,你们家却是南君的忠臣呀。”

  卫希夷道:“君臣二字,哪有那么简单呢?国君做不好,便要失去臣民。反之亦然。若是做得好时,臣亦可为君。岂有拘泥之理?再说,王……”

  姜先知道她说的王是南君,问道:“怎么?”他看卫希夷与南君父女的关系是十分之好的,相处时甚至超越了君臣的界限。

  “其实,我爹也算不是王的臣子,他们本有约定。哎,现在说这个也没意思。我这次回来,对王,可有一些……奇怪的感觉。他能平息内乱,驱逐荆伯,是很不容易的。可是,又与阿满他们妥协,若阿莹不回来,这个国家又要回到太后家手里啦。要我再向小时候那样尊敬爱戴他,也是不能够了。”

  姜先叹息道:“为君不易啊。”

  “挺好的,”卫希夷倒很乐观,“用进废退,能让自己永远警惕,永远去做一个更好的人。多好。哎,那就现在写信,往两边王城去啦。”

  姜先道:“也就是你,两边才能都容得下。否则……”

  卫希夷摇摇头,一指外面:“不是我,是水。都忙着呢,哪有功夫理会我这些个事儿?等水退了,自家想了起来,必有一场理乱的大闹。说到这水,庚有好些日子没有给我来消息了,难道是大水阻隔的原因?。她对天邑也熟悉,我还想派她回一次天邑的。”

  “再派一次信使,不就知道了?”姜先想到庚之前看自己的挑剔目光,心中略有不自在。然而!他现在心愿得偿又大度得紧,也不介意对庚表示出友善来。

  “嗯。”

  卫希夷万万没想到的是,半年之后,庚亲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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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地与白牛城隔了整个荆国,又有大水,且有荆太子兄弟之间的内战,半年后亲至,也算不得是庚消极怠工。

  庚也是没有想到,前后一年光景,整个世道都变了!jī崽居然真的抱得美人归了!庚坐不住了。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不滞留原地,与姜先的“谈判”也是不得已。早有了心理准备,姜先得手这般快,庚又有些不太痛快了。

  庚算了一下,她南下,不会耽误与天邑沟通的事qíng。不顾身体的不适,她即刻启程,往南而来。其时jiāo通本就不够便利,加上大水与战乱,卫希夷这里的消息要传到天邑,没有人专心赶路去传,便是过上十年,天邑或许能听到一听风声呢。不会让天邑有心为难的人,现在生出事来。即便有人想生事。哼,这满地的大水,他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别被淹死吧!

  怀揣着复杂的心qíng,庚踏上了南下的路。直到车队出城,任续才得到消息,登时急得要跳墙。匆匆忙忙率队拦住了她,两人分属不同的国君,任续也只好用劝的:“南下道阻且长,你又水土不服……”

  庚坚定地道:“一年多了,我适应得很好。城中我俱已安排妥当,若有事,还忘老翁多多照看。荆国的qíng形,悉委于斥侯,我也要亲自看上一看,才能对我主有所进益。您放心,我死不了,我要死了,就帮不上我家主君了,我是不会让这样的事qíng发生的。”

  任续:……

  反正,他是没拦住人。

  庚这一路走得颇为艰辛,她如今又瘦了一些,jīng神还好,也确如她所说,适应了一些。路却不好走,雨并不是一直下,时断时续,有时太阳还会露出脸来。然而,路却被泡得泥泞不堪,有些路段甚至已经被冲毁了。荆国正在内乱,也无人主持修葺道路,便乱七八糟地摆在那里。

  又有,因内战,百姓流离,补给也时断时续,一些原本可以获得食水的小村落,如今也没了人。唯有到大些的城镇,才能高价得到一些食水。

  这些都不是庚走得慢的最大原因,最大的原因是——雨虽断续下,下的时候却比以前更猛。南国多河溪,涨水也猛。百姓部族定居,多要傍水,居住之地不傍水,耕作之地也要傍水。洪水一来,庶人四散逃逸,征兵抓不着人,征粮也找不到人。

  天用雨水洪灾,将荆伯的儿子们又推到了一起。再打下去,两人都要完蛋,只能暂时捐弃前嫌,合作起来,安抚百姓,先将日子过下去。洪水退去,还打不打,就看qíng势了。

  庚听到这个消息便急了:这怎么可以?!

  姜先能够看到的事qíng,庚自然也看得到。大灾面前,集合了这许多的人,一旦成功,便会取得崇高的威望,获得无数的忠心支持者!

  荆伯的儿子们看起来并不很聪明,但是,荆地总有能人,这样的qíng势,能将人的智慧都bī出来。因为要求生!无计可施的时候,荆伯的儿子们,也得放下架子,任用聪明人了!他们都能被bī得合作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要让你们得了民心,我们还怎么拿下这片地方?你们在这里作威作福很久了,该让一让地方了!】

  不能让他们合作,更不能让他们成功!庚决定cha一手,并且要趁早,趁双方彼此并没有什么信任的时候,挑拨一下。两边跑去以言辞离间,在这个时候的效果是不大的,必须要用事实,让他们互相怀疑,然后闹翻。

  说gān就gān,庚命部下拿出部分粮食,以食物为诱饵,先招募了一些荆人——做盗匪。遇灾的时候,是盗匪自然滋生的时候。被引诱的人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周围的人也是习以为常。庚也不愧是卫希夷的好伙伴,卫希夷用诈用间,使荆国内乱。庚也是一样的手笔,以荆人出身的盗匪,先袭击了荆太子的车队、抢了荆太子的粮食辎重。

  无论从口音还是其他任何一点上看,这都是荆人做的。然而,部族散乱,很难找到罪魁祸首。但是,有一点很奇怪,这些劫匪,进退有方,听从号令,完全不像是乌合之众,倒似是受到训练的士卒!

  这就不对了!

  想也知道,庚是从卫希夷那里出来的,上阵杀敌不行,训兵之法多少也是懂得一些的。略作训练,就与胡乱聚合在一起的饥民有着明显的不同。

  荆人、像经过训练的士卒、专抢荆太子!

  由不得荆太子不怀疑!

  庚便在山上寻了处安全的地方,扎下了山寨,闲来无事,便指挥着群匪去抢一抢。为何抢荆太子?他经营日久,物资丰盈,可比他的弟弟们富裕得多。同样是冒险,当然要抢收益多的了。

  抢不两月,便带着群盗搬家。又换了一处地方,继续来。时间是掐好了的,刚好在荆太子派兵过来围剿之间,跑掉了。

  荆太子的心里又添了一条值得怀疑的地方——提前得到消息,让人抓不着!

  他本就与诸弟有隙,此时怀疑的种子已长成了一片森林了,不过碍于qíng势,且不能自己首先撕破脸。先是送了些粮糙与弟弟们,其次便提出了要求“既然都是一家人,我的人捉不住盗匪,不如二弟帮我”。

  弟弟们对哥哥也不是十分信任,然而粮糙在前,荆太子又服了个软,且此事他们也听说过,不似陷阱,也答应了。因派得力大将前往围剿。

  庚又故伎重施,再次转移,令他们也扑了个空,却又在山寨之中留下不少粮糙。在二人部将搬运缴获的时候,再次袭击了荆太子的粮仓。荆太子有苦说不出,对二弟愈发怀疑。

  庚以袭荆太子的车队时,每每会扣押一部分人,或夺其衣甲,或抢其兵器,又故意含糊其辞,使人在俘虏耳边说些诱导荆太子怀疑的话,譬如:“没有上次抢的多,看来这傻太子有防备了,也没傻到家。”、“什么太子?不过是害死老主公的逆子罢了,老主公有遗言的,要将国家传给我们……”

  一回两回、荆太子的疑惑愈发浓厚,对二弟也提防了起来。

  接着,庚便导演了一场好戏,命人换上了抢夺来的荆太子所部之衣甲兵器,袭击了正在搬运粮糙的二弟所部。盗匪们辛辛苦苦打劫来的粮糙,原就难以割舍,不过是服了庚每每指挥若定,能让他们吃饱喝好。如今放手让他们抢回来,个个卯足了劲儿。且杀且抢,且抢且骂:“敢搬我们的粮糙……”

  部将斩杀数人,逃了出来哭诉:“是太子设的陷阱!”

  二人虽有疑惑,以为此时不是动手的时候,奈何相疑已深。庚也没有停歇,转而散布谣言:“太子yù借治水之机,翦灭叛逆,令叛逆往水深艰难之地去,让水神收了他们。”

  庚可不以为荆太子有什么高风亮节,会让自己人吃苦,苦累之处,必须要推对方去。己方虽去,也不会出太多力。她料的原也不差,荆太子正是这么想的。她若不点破,兴许荆太子便会成功了。一旦被点破,又是一场祸事。再者,太子二弟身边,又伏着女莹的jian细,得此机会,管它是天降的还是人为的,都是要利用的。

  兄弟再次阋墙。

  庚却又于此时再大肆宣扬,荆伯诸子皆不可信,“不如往依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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