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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甄嬛传_流潋紫【7部完结+番外】(395)

  我语气温和,”温实初与你,其实你更明白时至今日本宫更倚重谁。”我微微沉吟,”如今你也是太医院之首了……”

  卫临即忙跪下,”微尘知道皇贵妃器重,邵太医的事是为臣失职了。”

  我微微一笑,示意槿汐扶他起来,扬一扬脸到:”坐吧,花宜去把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沖一壶給卫太医。”

  卫临方才坐下,听得这一句,忙站来道”微臣不敢。”

  我笑:”冲着你素日的忠心,一杯雨前龙井也不值什么,本宫器重你,不仅是你医术高明,重要的是你比温实初懂得谋算,懂得如何让管着整个太医院的嘴。”

  我话锋一转,微藏凛冽之意,”只是本宫深感自己不如皇后罢了,昔年她为贵妃时能掌得住整个太医院的嘴不让泄漏皇后之事,本宫却由得一个姓绍的兴风作làng,可是本宫不如皇后多了,也不知是本宫对用医之道不如皇后还是用人之道远远不如?”

  卫临稍稍平缓的气息一下子有急促起来,险险打翻手中斗彩茶盏,他沉吟片刻,面色肃然,”并非娘娘不如皇后,而是当年皇上因摄政王之事不信太医院诸人,只信朱氏与纯元皇后姐妹qíng深,朱氏才能压制太医院悠悠之口,现在皇上有意培植自己的亲信,邵太医闻风而动,是为臣没有及时留意,微臣保证以后再不会有邵太医之事。”

  我微微颔首:”但愿你的承诺有用,否则死的不止是本宫,你也是”

  卫临躬身道,”微臣虽然不才,却也知道尽忠职守,娘娘放心,微臣已经留意过,皇上只是名邵太医查证三殿下之事,并未察觉其他。”

  我歉然一笑,看着静伏在胭红花汁中的细白双手似浸染鲜血一般,”若是察觉其他,你以为本宫个你还能活到此刻么?只是皇上既然已经疑心……那副药应当是最后几副了吧?”

  卫临神色一凛,”一切由得娘娘,娘娘要皇上多调理即日也可,只饮一副也可。”

  我望着窗外深沉夜色,重重叠叠的宫墙将人困得似在深井一般,我以手支头,不觉微露疲态,轻叹一声:”夜长梦有多,本宫要先安歇了。”

  卫临微微一笑,俯首道:”微臣先告退了。”

  我见他离去,坐在妆台前任由花宜带着侍女们服侍我卸了晚妆,只由心事起伏。

  见花宜为我拆了发髻梳理,不由向槿汐道:”近日有件事做得@# ,自己想想也要好笑。

  槿汐微笑道:”什么?”

  花宜蘸了桃花水慢慢梳理我的长发,铜镜中我的头发柔顺垂着,闪烁着一点莹润的光泽,我轻轻道:”今天皇上说起我从前爱散着头发的往事,又感慨我,如今打扮的华贵,满头金珠,我竟当着皇上的面把发饰一一摘了,见康嫔的时候都散着头发。”我似是唏嘘:”可笑的是,皇上说的是往事,我心里头想起来的,却是别的事。两人同是感慨往事,却各有往事。”

  槿汐默然片刻,道:”随他去吧。”

  我心中一阵酸楚,开口道:”我也晓得是个白想,只是,想一想也好,就当做了个美梦了。”

  槿汐见我伤感,开口道:”娘娘命奴婢查汪贵人的事,奴婢现下已经查明了。”

  我倒也不诧异,槿汐在这个宫里快活成了人jīng,要查什么底细自然是不费事的,于是只淡淡说道:”这么快。”

  槿汐从从容容道:”是”,一一把来历说得清楚:”贵人汪氏,羊城知府嫡女,乾元二十九年四月入侍,初为选侍,进娘子。美人,二十八年chūn进贵人。向来在几位新人中也算是得皇上恩宠的,册贵人一月后,皇上渐渐将心思转在新来的大小刘娘子诸人,已经有几月未得宠幸了。”

  “那么她的身孕……”

  “从前得宠时,汪贵人便日日服食可帮助怀孕的药物,只盼能生下一位皇子来终身有靠。如今没了恩宠,皇上又病了,自然十分焦急,于是出了这个计策,蓄意攀登高位。她家中又阔,又肯撒开手使钱,眼下几月的门禁又不像以前那么严谨,于是买了外头的男人,装在运水的车子里混进来,如此有了身孕。”

  我连连冷笑:“康嫔也糊涂,一个宫里住着,竟神不知鬼不觉,真是笑话。”我又问:“万chūn宫里的主位是谁?”

  “是韵贵嫔。”

  我想起旧事,又兼着韵贵嫔今晚在昭阳殿前当众顶撞于我,于是道:“果然是个外qiáng中gān的东西,当着我的面就在昭阳殿前逞qiáng,回了宫里却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槿汐到:“正是。”又道:“汪贵人的事人证物证俱在,娘娘打算如何处置?”

  “可怜了她那一心攀高爬低的心。”我道:“那就怪不得我了,本来若是和孙才人一样苦衷,我便当再帮一个瑛贵嫔,可是蓄意争宠且到了要借种的地步,我就断断容不得了。”

  “汪贵人、康嫔、韵贵嫔……”我慢慢地抚摸着下巴沉吟着,“一个一个处置倒也不方便,眼下事本就多,就更显得扎眼了。且汪贵人的事也不宜张扬。”我眼中jīng光一轮,微笑道:“封宫吧。”

  槿 汐微微凝神,好看的眉头已经舒展开来:“封宫的法子只在先帝隆庆帝时用过一次。当时为迎舒贵妃入宫一事,承光宫祝修仪率一宫宫嫔带头跪在仪元殿前哭谏,先 帝勃然大怒,下旨封宫,直到舒贵妃的清河王满五岁那年才放出来。那几年,封了的承光宫简直如冷宫一样凄凉,只是宫中诸人名位还在而已。目下皇上病重的原因 自康嫔而起,韵贵嫔身为主位也难逃gān系,倒也抵得过了。”

  “话说回来,”我微微含笑道:“自这两年新人不断进宫,我特意不在门户上特别留心,为的就是好生出些事端来闹一闹他的心。不想这些进宫的新人一个比一个会闹腾,我只漏了一口子,她们却个个各显神通起来。”

  槿汐沉默片刻,“皇上多年来耽于枕席,身子本就虚了,这些年多少新贵人围在身边,还qiáng用虎láng之药,再生出这些事来,实实是禁不住的。如今可就应验了。”

  镜中,我的神色冷寂了片刻,“他怎能算到我能这样待他,人人都只道我贤德……”

  槿汐截口下去,恭顺地接过一把热毛巾为我敷脸:“娘娘的确是贤良淑德,为皇上广开子嗣之门,才多选淑女充裕后宫。”

  讽刺的笑意慢慢延上我的眼角,似细细的一道裂纹,凛冽而锐利,“只可惜,皇上早就不能生育了。”

  我缓缓道:“我在门户上宽松本是为了方便孙才人之事,没想到被汪贵人也沾上了便宜。”

  槿汐道:“汪贵人的xing子本就是有便宜就占,深恨不能拔尖的,也是咱们疏忽了。”

  我取下脸上的毛巾,随手撂进银盆里,又换了一块gān净的换上。整张脸闷在滚热的毛巾里,声音也是闷闷的像沉郁的雷声:“我这些日子的确是jīng神不济,看顾着前朝,几个孩子也疏忽不得,端贵妃本就身子弱,是个不管事的;德妃虽好,但是从前她只是有个协理后宫的名头,温裕皇后最jīng明不过,怎肯放她在大事出力,所以历练的也不多,现在整个后宫的都撂在她手里,难免不能面面俱到。”

  槿汐道:“奴婢瞧娘娘素日留心着,眼瞧欣妃与贞一夫人都还可靠。”

  我叹口气道:“欣妃的资历自然是不用说的,是宫里的老人了,贞一夫人又生有二皇子,是莫大的功劳,只可惜呢,欣妃心直口快藏不住话,贞一夫人又是最怕事不过的,从来事qíng找上门也只有躲三分的,叫我怎么放心把事qíngjiāo到她们手里。”

  槿汐微微蹙了眉头,道:“娘娘说的是,除开这几位,那些不是一同经历过来的还真不放心教她们做事,只是辛苦娘娘了。”

  我忽然取下毛巾抛下,想一想到:“我的胧月也有十来岁了吧?”

  槿汐眸中一亮,嘴角已蕴上了笑意:“是呀,一般普通人家的姑娘,这个年纪也该跟着母亲学着掌事了,只是若放在大家豪门里,只怕这也还是孩子的年纪呢。”

  我若有所思道:“咱们这宫里比不得不用心事的豪门千金。胧月自小机敏有决断,是该让她历练的时候了。何况就在德妃宫里住着,最最近水楼台了,淑和已经下降,温仪xing子柔弱,胧月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槿汐连连笑道:“是是是,想从前胧月帝姬帮娘娘对付朱宜修的qíng形,怎么也想不出是个七八岁孩子的主意,咱们帝姬从小心思最沉静细密,又与娘娘母女连心,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我霍的站起,摒退了众人,紧紧握住槿汐的手,郑重道:“槿汐,自我入宫以来,几番沉浮,都是你不离不弃陪在我身旁,你和我相处的时日,比皇上与清都多。说句实在话,只怕你比他们都晓得我在想什么,要做什么。”

  槿汐亦稳稳握住我的手,道:“娘娘严重,娘娘待奴婢亦不止是主仆的qíng分。”

  我道:“如今我把我的胧月托付给你,自明日起,德妃每日料理后宫事宜,你都要陪着胧月去听着,回来叫她一一告诉我,事无巨细都要她仔细听仔细学,你要陪着她,好好教导她。”我的喉咙里冒起热切的酸辣:“槿汐,你明白吗?”

  槿汐稳稳跪了下去,“奴婢定当尽心竭力,辅助帝姬——不,奴婢不会把帝姬当一位普通的未来公主来辅佐,而是当做将来的镇国公主,或是一位国母来辅佐。”

  我眼中几乎要沁出热泪来,沉声道:“好,你明白就好,好好去罢。”

  槿汐的手很热,也很坚定,她的掌心厚实,且有凛冽深刻的掌纹,这叫我安心。“娘娘放心,咱们盼了那么多年,苦了那么多年,娘娘说不出来的苦奴婢都明白。娘娘且放心罢。”

  我心下感激不已,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种种辛酸苦楚,历历都似在眼前,彼此十分明了。

  53、只影無處話淒涼

  心头装着沉甸甸的心事,兼之颢阳殿外的小内监们每隔一个时辰便来报玄凌的病qíng,几番下来,睡下时晚,睡眠便十分轻浅了。

  睡不好,索xing起来了。歪在贵妃榻上,花宜取了美人槌轻轻为我槌着腿,手势力道皆是十分柔和到位。

  正躺关,却是有人来叩门,花宜奇道:“这个时候还早,会是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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