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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蛊手记_微笑的猫【完结+番外】(44)

  夏修白先是装腔作势不肯说,等人家央求半天,才轻轻地叹口气,说:“你以为他们是在bī问文物的去处,其实他们是在救你。那两件东西是我们偶尔得来的,起初并没有多想,后来才知道它们有古怪。”

  他观察着张柱的脸色,用关怀备至的口气问:“你没事儿吧?”

  见张柱木然地摇头,他便继续:“等我们发觉时,我们吓坏了,正准备把这两样东西埋到无人之地去,谁知一个不注意,就被人偷偷带到了县城,然后就辗转到了你姐夫,还有你手里。我们追查,并不是因为不舍得,而是实在不能让那两件东西留在人间。”

  “你昨晚也见过你姐姐的qíng况了。”夏明若冲他爸挤挤眼,接着说,“她是运气好,只看了盒子,如果还照了镜子,长则半月短则十天,你就要cao办姐姐的丧事了。”

  张柱说:“咦?那镜子不是锈……”

  “看起来是锈的而已。”夏明若打断他,“我告诉你从古到今摄魂镜都是做成锈的、黑的、钝的,要不怎么骗你们这些傻帽儿呢?不过实际上但凡接触过摄魂镜和锁魂盒的人……咳,好了都说完了,你快走吧,免得我们改主意。”

  张柱急道:“不是,那……”

  “走啊!”豹子吼他,“难不成你舍不得我?”

  夏修白招呼说:“宇文兄,豹子,儿子,我们也走吧,再晚就赶不上回省城的汽车了。”

  这四个家伙装模作样往前走了二三十米,大叔悄声说:“别信,你过了啊,你看你编的都是什么名啊,评书听多了吧?”

  夏明若也懊恼:“编顺口了,不过他好像挺相信的。”

  “你小子胡乱发挥,这下让我们怎么接?”

  张柱望着他们的背影迟疑半刻,追上去:“我……转给马明慧了,就是刚才那个女的。”

  “她原来不是你对象?你怎么不早说?!”豹子回头吼道。

  张柱抹去冷汗哆嗦起来,他害怕,他是个色厉内荏的人,平时在县城里欺软怕硬,真正做起事来却是脓包一个。他的确是头一次参与倒卖古董,要不是昨晚上喝多了酒,要不是他姐夫刘阿毛突然拉他进来,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沾文物。

  据他说马明慧虽然只有三十多岁,在本地却是个“路子”,所谓“路子”就是和跨国文物走私集团有联系的人。马明慧原本经常从刘阿毛处淘货,谁知刘阿毛昨天晚上受了老婆中毒的惊吓,竟然把东西转给了他这个小舅子。马明慧不甘心走空,当晚就找到了他,允诺以高得多的价格收购,而且是用外汇券。张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拉着夏家父子不肯放,追问接触过那两件文物的人到底有什么后果,那俩家伙故意吊着他,光说些什么以后你就知道了,把张柱急得不行。

  豹子问张柱:“那女的住哪儿?”

  大叔说:“他知道个屁!快去找刘阿毛问。”

  刘阿毛还在医院陪chuáng呢。他老婆醒是醒了,但是整个人都变成了青色,连眼白都微微泛蓝,远看就像座粗胖的青铜像。刘阿毛气色灰败,头发蓬乱,满脸是纵横jiāo错的指甲印。

  他是真对那两件文物死了心,想也不想就说出了马明慧的住址,还告诉夏明若他们,马明慧的弟弟马明伟是县卫生局的驾驶员,经常偷用公车接送马明慧出入县城。

  “你们若是想追回宝贝,那就得抓紧,马明慧说不定今晚就会转移。”

  夏明若他们赶紧跑到马明慧家楼下蹲点。马明慧这种文物贩子,向来深居简出,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贼总是有办法。

  大叔说:“就盯着这女的,快把茶场那帮哥们儿都喊来帮忙。”

  “怎么来?没车啊。”

  “屁个车!坐拖拉机也要赶过来!”

  到了晚上六七点,那帮哥们儿果然排除万难地进城了。小史看见大叔和豹子便叫:“咦咦?这不是李师傅吗?您从罗布泊回来啦?”

  大叔笑着说:“回来了,回来了。”

  小史就叽叽歪歪说:“我们都当你死了,担惊受怕好多天哪。”夏明若一巴掌拍在小史头上说:“史卫东你烦不烦啊?现在是叙旧的时候吗?”

  小史就说:“都怪自己没好好端正思想,深入领会党中央文件jīng神,以至于老被别信骑在脖子上,果然阶级斗争不能忘,要做铁拳头……”

  这十多个人在马明慧家附近的巷子里蹲成一溜,个个面色凝重,旁人看见了第一反应就是绕道走。

  天黑了,雨下了下来,马明慧家的窗帘依然拉着,白底绿竹图案的窗帘纹丝不动,下面的人等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开灯了。”小史轻轻地说,“怎么没动静啊,你说她今天晚上会转移吗?”

  “八成会。她跟一般的文物贩子要找合适的买家不同,她是跨国走私集团专门负责收货的,东西到了就会立刻出手。”夏明若说,“等着吧。”

  雨越下越大,但是没人抱怨,大家都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马明慧真的今晚就转移文物,该怎么把她拦住?

  “报警吧。”有人建议。

  王新一把抓住那人的胳膊,恨不得要跪下了。一旦报警,他多则无期,少则劳教,总会为自己的一时贪心付出沉重的代价。

  突然,两条光柱突然照亮了小巷,大伙儿猛然跳起来紧贴墙壁,屏息静气地躲在yīn影里。

  “八成是他弟弟马明伟的汽车,她要出发了。”夏明若低声地说。

  车子并没有在小巷口停留,直接开到了马明慧的楼下。一个高大的女人提着旅行袋从楼梯口出现,钻进了副驾驶座。

  “跟上!都跟上!”

  大伙儿追着那辆墨绿色吉普车驶出市委家属院,眼睁睁看它在街角消失,正在束手无策之际,突然一辆大客车带着急刹车的尖啸停在他们面前,驾驶室里的豹子探出半个身子,大喊:“快上!”

  众人一拥而上,上了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客车,分明就是辆殡仪车。车头正中顶着个硕大的“奠”字,车里四壁蒙着黑布,花圈、纸车、纸马、纸人、白布、黑纱一应俱全,座位倒是被拆了大半,因为需要空间放那口花里胡哨的纸棺材;车后窗张贴的挽联上,一边写着“音容宛在”,一边写着“浩气长存”。大伙儿往里一坐,灯光一打,个个显得相当之永垂不朽。老huáng坐在棺材盖正中,端庄严肃,宛若图腾。

  大叔脱下胶鞋劈头盖脸就朝豹子抽去:“叫你去弄车!你就给我弄这么一个玩意儿!!”

  豹子边闪躲边扶着方向盘说:“没有办法,别的单位的车都借不出来!”

  夏修白阻止说:“哎哎,宇文兄,注意安全!”

  吵嘴间马明慧姐弟的车影儿都不见了,学生们问该往哪边追。大叔想了想说:“往Y市方向。”

  县城没有火车,只有附近的Y市有,马明慧要把文物转移到香港或者更远的地方去,必须先经过Y市,然后到上海中转,马明伟才不会把公家的车开到上海去。

  他们正加足了马力追,突然发现马明慧姐弟乘坐的那辆绿吉普停在前方路边,车上没有人。

  “不要管,冲过去。”大叔指挥,“堵在前面才能抢占先机。”

  王新对县城稍微熟悉些,说这附近好像是卫生局家属楼啊。夏明若说:“这不是明白了,他们没有把那两件文物放在一处。姐姐家放一件,弟弟家放一件,到时候拿了一起走。其实咱们这时候下去倒能连锅端。”

  大叔摇头说:“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也不是公安,贸然行动反而会被他们端了也说不定。”

  他们一口气开出足有十多公里,停在了一座狭窄的水泥桥上。这地方荒郊野外,四周农田环绕,村庄都在数里外的远处,只有桥下的大河里偶尔亮起一盏昏huáng的渔火。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望不到边的起伏稻田与yīn沉的天空连绵一体,夏修白聆听着蛙叫虫鸣,连说美妙啊美妙。旁人没他这么的好闲qíng,都在商量着怎么办。

  豹子下了车,转了一圈说这地方他来过,过了桥就是火葬场。大伙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果然看见一片黑黢黢的建筑,中间立着根高高的烟囱。

  夏明若问:“你这车就是这里搞来的?”

  豹子苦笑着点头:“一会儿用完了再给他们送回去。唉,其实我最怕死人了,师父火急火燎要车,bī得我没办法。”

  他又换了一个方向指:“你看,公墓就在那两座小山上,白天看密密麻麻的墓碑,可吓人了。”

  这时间反正也不担心还有别的车,豹子gān脆把灵车横着停在桥上堵路,大伙儿在车前站成一排,摩拳擦掌就等着马明慧上门。不久,夜空中远远传来引擎声,他们jiāo换目光,同时在心里说了句:“来了!”

  “快隐蔽!”大叔突然喊了句,同时把车上的那些纸人纸马孝帆白布一股脑儿往下扔,“东西拿上快隐蔽!”

  “什么意思?”有人不解。

  “叫你躲你就躲!”夏家父子倒是反应快,一人裹着一块白布跑进桥dòng里,旁人也学他们,大叔最后一个下车,背了好几个包袱,里面鼓鼓囊囊全是纸钱。

  “怎么了呀你?”小史问大叔。

  “少废话!”大叔忙不迭穿麻衣,“都扮上!”

  夏明若边整理衣服边兴奋得两眼放光,连说这样有趣,还要求一会儿他和老huáng打头阵。大叔拒绝说:“你不行,你容易表演太过,还是修白贤弟去。”

  夏修白在头上端端正正地扎好白布条,笑眯眯地做个保证完成任务的手势。

  雪亮的灯光,车子来了,接近,刹住。

  车门打开,马明伟下了车,却躲在车门后不敢靠近。他姐姐问:“这是怎么回事?”

  马明伟心中发憷,摇了摇头。马明慧说:“你过去看看啊。”

  马明伟答应了,他壮着胆子地靠近灵车,绕了一圈,拉了拉车门发现锁着,他于是贴在玻璃上往里看。车里其实有人,豹子还没来得及出来,而且就藏在那具纸糊的棺材下面。豹子本来能不动的,但熬不住背上痒痒(他背上还长着白毛呢),只好控制在最小动作幅度下去挠。他一动,棺盖上的老huáng就跟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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