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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倾_月下箫声【完结】(20)

  山dòng外,不知何时无声的站了黑压压的一群人,王睿思、邝逸如、徐文彬和王简芷,我拿眼睛一扫,就知道他们都来了,而他们身后,还站着大批的锦衣卫和御林军。

  “睿思,你怎么来了,伤无大碍了?”我的目光最后还是落在王睿思身上,因为他脸色格外的不好,苍白而无血色,这些日子人也消瘦了不少,在风中就同我昨晚一样,有些摇摇yù坠般的脆弱,这,不像他。

  “托殿下的福,臣还没被您吓死。” 王睿思的回答咬牙切齿,只是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容不得他发更大的威风。

  “我没事,先回城吧。”我知道今天的麻烦是自己惹的,这会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回去,回去。

  侍卫和御林军有序的闪开,让出一条道路,我对指挥史邵洪光点了点头,如平时玩笑般说了声:“师傅辛苦了,”便走了过去,看他眼睛红红的,估计我的失踪,让他折腾足了一夜,未免有些愧疚。

  “痛吗?”回到府衙,又正式见过于谦后,邝逸如帮我用清水重新洗伤口、上药,本来我是要文芝、文兰来帮我的,只可惜这两个丫头见了血就手脚发软,比我这个患者还虚弱的样子,外人邝逸如他们又信不过,只有让他来了。只是奇怪,受伤的时候都没觉得怎么样,这时他不过轻轻问了声痛吗,我就忽然觉得很痛,特别痛,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痛!慢点,” 邝逸如手上的棉布虽然只是很轻的碰我,我仍旧颤抖,然后眼泪汪汪的看着他。

  “知道痛才能长点见识,知道天多高、地多厚!” 邝逸如拧着眉,话很重,手却停了。

  冷水沾到伤口上,凉飕飕的痛着,我微微战栗。

  “逸如,你不用不忍心,她闯祸的时候,从来不会对咱们不忍心,所以,也不用客气。”门外,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进来,又是王睿思,他躺了一会,脸色和缓了,这时披了衣服过来,推了推邝逸如,“你心太软,她需要教训,我来。”

  “你也胡闹,自己的身子也不顾着。” 邝逸如原本不肯让开,却在王睿思的坚持下站起来,“就要回京城了,你也照顾好自己吧。”

  “放心,只要不被她吓死,回去时我定然是好好的,” 王睿思一把拿过棉布,奔着我的伤口就按了下来。我几乎能想象到那痛,忙一手捉了逸如的手紧紧握着,一边忙闭上了眼睛。

  没有意料中的痛,那来势汹汹的棉布落在肌肤上时,几乎毫无感觉的轻柔,一点一点的,只留下点点沁凉。

  我不知道陈风白去了哪里,不过我想,既然山dòng中没有他,那么,在逸如他们找到我之前,他就该离开了。这样一想,心里居然有些怅惘,只是却也觉得无力。

  包好伤口后,我小睡了一阵,待到醒时,日头已经没有了夺目的光芒,就那样挂在树枝上,很萧瑟的美丽着。

  逸如在我门前转来转去,也不知待了多久了,而通常,他即使遇到非常难以解决的事qíng的时候,也不会如此。

  “怎么了逸如,进来说吧。”本想叫人去请于谦,不过也不急于一时。于是我翩然转身,又回到房中。

  “永宁,你别害怕,听我说,昨天一直在暗中跟着你的侍卫,半夜的时候被我们发现了,”说到这里,他自然的顿了顿,看着我。

  “他们怎么了?我也想问你来着,就是刚才忘记了,我这次遇到袭击,他们居然都没有出现。”我想起来了,只是,逸如的神qíng有些奇怪。

  “我们找到的时候,他们都死了,都死在路边,一个一个还是奔跑的姿态,就像瞬间被人点中了什么xué道一般,没有伤痕。”逸如眼圈微微发红,却抓住我有些颤抖的手,安慰我:“你别怕,可能是中了毒也说不定。”

  “那结论呢?”我尽量让自己不发抖,问他。

  “我们同邵大人研究过,都觉得那个陈风白来历不明,很可疑。今天早晨我们找到你的时候,就只见你一个人睡在dòng中,返身叫人搜查客栈,客栈的老板却说,一早那个陈风白的屋中放着一锭银子,人什么时候走的他们也不知道,” 逸如一口气说着,有些为难的样子,“你身份尊贵,下次见面,谨慎些比较好。” 邝逸如这样说。

  第11

  我本来以为他会说我身份尊贵,这样的人还是不见的好,那样正好触到了我的反骨上,我大可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可是邝逸如偏偏就不这样说,倒叫我憋足了的力气无的放矢,也只能点头应他了。

  “这次出来,可吃足了苦头了,伤口还痛吗?”见我乖乖点头,逸如也微微一笑,拉起我受伤的手,仔细看了看。

  我一直喜欢他这样的微笑,感觉上,是那种在漆黑的深夜,看见云破月出的景象一般,遍扫yīn暗,心qíng瞬间慡朗起来。于是我皱眉故意说,“痛!”

  “痛就吃药吧!”就在这工夫,门忽然被人大力的推开,我和邝逸如看向门口时,却是王睿思端着托盘,大咧咧的斜靠在门口,眼神有些冷漠的看过来,待落到逸如拉着我的那只受伤的手上时,目光方定住不动了。

  “对了,药煎好,是该趁热服的,” 邝逸如似乎没有发觉一般,很自然小心放开我的手,起身,迎向王睿思。

  王睿思只拿鼻子“哼”了一声,几步走到我面前,药碗“哐”的一放,就不动了,我偷眼瞧他,脸色铁青,眼神凌厉。

  “gān什么这么看着我?”我不满,好歹这里我最大,怎么能这样和我摆脸色。

  “吃药。”结果,王睿思只挤出了这两个字。

  我觉得他最近火气真的很大,虽然我不怕他,但是好歹他救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所以我忍了,拿起药碗,三口、两口,把苦得让人想吐的药都灌了进去。

  “水!”放下碗,我捂着嘴,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水!”邝逸如早有准备似的递了一杯给我,另一只手还递了快蜜饯,“这样不苦了吧。”看我一口水吞下,又把蜜饯丢到嘴里猛嚼,他忍不住笑问我。

  “好多了,”我满意的点头,先苦之后,果然觉得甜的越发的甜了。

  “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王睿思猛然抽身就走,力道猛得居然在屋子里带出一道劲风。

  我看他的背影,一时心里思cháo汹涌,却也没有错过邝逸如嘴角,一抹很淡、很淡的苦笑。

  忽然觉得时间真是讨人厌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要面对许多如此复杂的纠葛?

  我终究没有再单独同于谦jiāo谈,我准备回京城,就建议父皇调他到京城去,此前他为人如何,我也多少有了了解,这时便要沉住气才好,免得王振捕捉到什么苗头,横生枝节。

  在太原又休整了两日,这次邵指挥史也算战果丰硕,扫dàng了山西境内数家山寨,大小喽罗捉了何止百人,难得他却也不想带回去领功,只是审问后,便移jiāo给了于谦处置。

  我知道山寨的绿林人,不少以打家劫舍为业,可能有人身上还有命案,只是匪患横生,总是因为百姓生活艰难所至,其罪当诛,然而其qíng却是可悯。

  临回京前的一日,我便带了邝逸如同来大牢,翻阅了被围补的大多数喽罗的案卷,待到于谦闻讯而来时,我方才问,“不知于大人准备如何处置这些人等呢?”

  “依大明律……”于谦一开口,就被我打住了。

  “于大人断案如神,山西地方百姓有口皆碑,您自然是熟知大明律的,本宫只想听一句实话。”我走出牢房,邝逸如一直站在我身边,而于谦,却站在几步之外。

  听了我说的话,于谦容色一整,只答道:“民生多艰,”四个字。

  我点头,想来,我的想法,于谦也已了然,他爱民如子,自然会有合适的处置方式,我倒也不必担忧了,于是心qíng大好,愉快的回去收拾行装。

  自然,我其实也没有什么行李好收拾,该收拾的,这几天,文芝、文兰都替我收拾整理好了,于谦是有名的清官,我在他的府衙里住的这两天,感触很深,自然,他也没有送什么东西给我,不过,这也就是我想要的。

  “这趟出来,可辛苦你们了,”吃晚饭的时候,我笑对文芝、文兰说,心里小小的愧疚了一下,衣食住行,全是她们姐妹在打理,人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呀。

  “永宁这样说,倒叫我们愧不敢当了,”文兰一笑,眉宇间娇俏之意流露,出门在外,我再三嘱他们直呼名字,即使是玩笑时也这样,感觉果然更舒服了。

  一顿饭只我们几个人,吃的很惬意,菜式都是文芝、文兰亲手做的,外面有大批御林军和锦衣卫驻防,心qíng也放松了,只有王睿思还是不怎么说话,直到王简芷喝高了,大着舌头学起我们上书房里的趣事时,才笑了出来。

  仍旧是没正型的笑容,斜斜的瞧着我,我却知道,无论他气什么,这会都烟消云散了。

  回到房中的时候,神思困顿,正想着喝口茶水便去睡了,关门的时候,却觉扑面一阵的风嗖的袭来,我略一偏头,一物竟不偏不倚越过我,cha在了我的chuáng头。来不及惊骇,我已经看见,月下,一个白色的身影正向我招手,感觉上,是在空中稍一停顿,便翩然而去,那身影,分明熟悉。

  院中依旧沉静如初,仿佛从不曾有这样的人出现过,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来的,甚至没人看见他如何去。

  抬手摘下cha入我chuáng头的东西,看时,却是一支象牙雕琢的凤钗,通体洁白如玉,钗身上还雕琢着一行细密的小字,却是半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

  一时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想法,好像很乱,乱到没法思考,想着陈风白是什么人,他为什么来去这样飘忽,想着他可能会对我不利,心里却又明明透出了欢喜,我想,那月下衣袂翩然的身影,会留在我记忆的最深处。

  回去的路上,我依旧男装,有时骑马,但多数时候是和文芝、文兰一起,呆在车里。

  我要让我的伤快些痊愈,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更好,这些,都需要休养。

  “出来这一趟,殿下比从前沉稳了许多。”一日,邝逸如说。

  “我以前不沉稳吗?”我不满意,拉着他的衣袖擦脸,拉他的手是那受伤还没好的手,所以他不敢用力,而我也乐得任他拉扯也不放手。

  “才夸你,又这样,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邝逸如从不真的恼我,这时也只能有些无奈的轻声说,“人家都看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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