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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生缘_月下箫声【完结】(3)

  这一天的下午,风依然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打算,我们各自开始了一天的功课,但是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却在宣布着我们这种放逐但自由的生活终于结束了。我们被带下山,按照山庄早已作好的安排,被分别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了新的学习,这一次,没有伙伴,却有数不清的敌人——野shòu。

  每天早晨做完早课后,我就会被带到一个关有野shòu的黑暗山dòng,那dòng里可能是一只黑熊、一只豹子、或是两只、三只更多的凶猛野shòu,我要做的是打败它们或是被它们吃掉,山dòng很黑,幽深,野shòu的眼睛就在最深处放着荧荧的绿光,最初的日子,我每天都会受伤,被人类伤害过的野shòu是疯狂的,它们攻击人的速度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往往是我还没有适应山dòng的黑暗,已经被暗处袭来的野shòu扑到。手臂、后背,到处是一条条的伤痕,而血的味道则刺激着野shòu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击。终于在多次受伤之后,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要想保住小命,就要抢先下手,在最短的时间里制服那些野shòu……

  与野shòu们博命的时间越来越少,练功之余,我这才发觉,自己的身边竟然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陪伴我的,除了野shòu,就只有一些书和不会和我多说任何一个字的监督我练功的人,主人每次来的时候,也只是传授给我各种武功的要诀,监视我练功的人,每天也只是重复着一样的话语,是的,作为一个杀手而存在的我,应该也本就该是个寂寞的人,我是不该有朋友、不该有感qíng的人,只有这样,在出手的时候才不会因为七qíng六yù而有所顾及,才能完成任务并保全自己。

  第一次执行任务,又是一个风雪jiāo加的日子,这样的天气环境对我来说,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我的目标是镇上的一个富翁,据说他曾经是盐漕总督,在任时搜刮民脂民膏不计其数,盐漕两帮在他离任后悬红取他的首级,但这老贼对自己的劣迹也非常的明白,因此请了几位江湖上颇有名气的高手保护自己,所以几年来虽然有人不断的尝试刺杀他,却往往反而陪上了自己的xing命。

  我出手,不是因为钱,明月山庄在我们成年后,给予了我们一切,而这,只是一次练习,我的剑终于要出世了。

  这几年偶尔也会在茶棚听人说上一两段的书,讲到杀手、刺客,几乎无一例外的是身穿夜行衣,在月黑风高的夜里潜到人家的家里动手,还要为了掩饰身份,用什么黑巾蒙住脸。其实这些人算不上真正的杀手,真正的杀手是不怕被发现的,因为他的出手就是为了钱或是名声,象我这样纯粹为了成名的人当然到目前为止还真是不多,所以我选了白天,穿上我最喜欢的白色纱裙,将一头秀发轻轻梳理好,顺便cha了几根簪子,当然这些都不是什么单纯的饰品,它们没有华丽的外型,却是遇到危险时最好的暗器。

  我习惯了用纱罩住自己的面孔,其实我并不是怕人知道我是谁,只是不愿看到别人看我的脸时的那种表qíng,无论是惊艳或是痛恨叹惋,都让我很不舒服。那一天一切都是那么顺利,我没想到,那富翁身边的所谓高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在我看来,他们出招的动作太慢了,比起山dòng里成群袭击我的láng,那动作简直就象在慢放,而且出招留给别人的余地也太大了,我几乎没有注意去找他们的破绽,他们就倒下了,那一天,当我从那富翁家踏出的时候,我的名字就开始在江湖上流传,直到几年之后,几乎没有哪个江湖人不曾听说我的名字,在他们口中,我就是那个一天之间连挑三帮四派三处分舵的神秘高手,是那个在明月山庄太湖分舵被正道中人围剿后,连夜复仇,杀了正道中几十名高手的冷血魔女……

  二。明月下的人

  什么是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子该过的生活?在很多年里,我是没有答案的,每天练功、练功还是练功,没有人陪伴的孤独岁月里,我学会了读书、弹琴、绘画,但是听过我琴声的人,却总是说,我的琴声中规中距,换句话说,就是我的琴声没有什么技法上的错误,却缺少本来该有的感qíng,是这样吧,山中的岁月,与世隔绝的生活,没有范本,又怎么知道这世界上原本还有着一种那样的感qíng呢?

  每天清晨,迎着she进屋内的第一缕阳光,我坐在自己的妆台前,照着那面铜镜,这是我回到,准确说是来到明月山庄后的习惯了,拿着象牙的木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自己的长发,对着镜子,与其说我是在看着镜中的自己,倒不如说我在发呆。其实我过去是没有这样的习惯的,但自从回到山庄,发呆就几乎成为了我的习惯。

  来到明月山庄的第一天,迎接我的,除了我的师傅——不,是我的主人外,还有山庄的少主,主人唯一的儿子,那天我端端正正地跪在大殿的正中,向主人汇报着第一次执行任务的结果。很自然地,我感受到了一道锋利的目光忽然she到了我的身上,那不是主人的目光,主人虽然雄霸武林多年,但毕竟有年纪了,他已经非常习惯掩饰自己,即使在自己的信任的属下面前,也不会轻易bào露自己的喜恶,但,那不是主人,又会是谁呢?那样的高高在上,那样的凌人气势,于是我偷偷抬了抬头。

  迎着我的目光的,是一双已经转为玩味的眼睛,很意外我敢于在这样的环境下抬起头,主人身边还有一个位置,此时站着的,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少年,只是一瞬间,我记下了他的样子,头戴束发金冠,长眉入鬓,面如冠玉,如果不是那双透着凛人气息的眼睛,也许就一如那古时书卷里走出的俊秀男子,其实我是不该用这样的形容词来形容他的,因为那些江南的文弱书生,是怎么也不会有这样的凌人气势的。

  那一天,我还说了些什么,自己也记不得了,只是觉得那目光似乎一直没有放开我,它紧紧地注视着我,让我无所遁形,不知所措,连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里,笑话,一个刀口上舔血为生的人,怎么会被人的目光弄得如此láng狈不堪,我不知道。

  吃过晚饭后,我的心qíng更加的不好,不为别的,由于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山庄,主人按照惯例为我庆祝,也由于我是他众多属下中惟一的嫡传弟子,所以被允许和他同桌用餐,饭桌的空间有限,而且没有了白天大殿上的众人,那白衣少年的目光就更加的让我手足无措,几乎要把饭送进了鼻孔,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就是那少年的目光更加放肆,如果这是在其他的地方,我早就抽出长剑,一下挖出那双放肆的眼睛了,但是我现在却不能,因为他是师傅的儿子,我的少主。

  回到了从此属于自己的房间,想让自己安静地躺一会,只是不知为什么,那目光似乎依然在注视着我,让我无法入眠,索xing决定出去练练功,消耗掉多余的体力,也许回来就能够睡着也不一定。于是我重又起身,来到了外面,月已过中天,整个山庄里,宁静得仿佛只有我一个人存在。白天熟悉环境时,带路的人告诉我,从我的房子出来,向西走穿过月亮门,就有一处是练功的场地,对,就去那里吧,这么晚了,一定没有什么人。

  练武场的一角是一人多高的梅花桩,过去我练功时,见过的最高的梅花桩也不过半人高,学武的人就是这样,一看到这qíng形,就忍不住技痒了。吸一口气,向上一纵,梅花桩就到了脚下,先按照九宫八卦熟悉了一下桩与桩的位置,才发觉这桩不仅仅是高了一倍,原来桩与桩的距离也加宽了许多,不过没什么关系,这些对于我来说,还只是小事一桩。飞快地在每一根桩上掠过,心中的不快似乎也在这飞掠中消失了,随手拔剑,这把跟随了我多年的吟剑伴着一声清响出壳,舞出了一团剑影,配合着轻盈的身法,在这桩上尽qíng的舞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套剑法被完整的使用了出来,其实最近已经很少这样的配合身行步法练剑了,而闯dàng江湖以来,所遇到的对手,也从没有能完整的看完这套剑法的,一口气施展出来,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毕竟我是师傅口中的,难得一遇的学武奇才。

  身行刚刚停住,还没来得及想想是回去睡觉还是继续练功时,梅花桩下竟传来了掌声,我大吃一惊几乎立即出手,毕竟对于一个象我们一样生活在边缘地带的人,警觉和灵敏的反应是活着的前提,但是我在练功的时候,有人竟然能够这样的接近我,那么如果他要出手的话,我那里还有命在。于是我的剑在瞬间发招,这是我本能的反映,在剑气劈空的时候,我也看清了眼前的人,那个我要称做少主的人,楚飞扬。这时我的招数已经使老,虽然看清了眼前的人,但收手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量收回真气,同时希望眼前这个人也能有如他父亲一般的好身手,不至于伤在我的剑下。

  几乎就在一瞬间,我的剑到了他的眼前,已经沾到衣服了,糟糕,我知道自己就要闯下大祸了。难道他不会武功,还是根本吓得忘记了躲闪?只是他可以不躲闪,我却不能伤到他分毫,于是我咬牙猛的收回了剑上的全部真气,真气反噬,我落地后的脚步自然站不稳,就斜斜地撞向了一侧,也许一切就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原本在我剑下的少主消失了,我心里一宽,就直直地扑向了地面,想着只要没有闯祸,丢人也就认了吧……

  半晌,身体却没有如预期的与地面接触,睁开眼睛,才发觉少主的手不知怎的,已经抓住了我的腰带,而我则这样的挂在了他的臂上。

  萧子君后来常想,那一夜也许就该算做是很多痛苦的起源吧……

  三。血色的江湖

  后来回想,其实那夜真的很奇怪,匆匆挣脱,我窘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楚飞扬却只是一挑眉毛,说道:“父亲说你的剑已经到了收放自如,剑随心动的地步,不过刚刚看来,幸好最后我还是闪开了,不然恐怕明天我们都不好解释刚刚发生的事qíng……”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去了,留下我在那里呆呆的站着。但是,那嘲讽的语气竟然没有让我发怒,这是为了什么?还有就是,今夜,我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平时绝不会发生的错误?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躲了起来,四周也变得更加的幽暗,黎明前的夜,总是黑的让人难受,不知道站了多久,这种难受的感觉惊醒了我,这才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推开房门,再熟悉不过的寂静一下子笼罩住了我,以往这样的寂静总会让我觉得安稳、平和,今天却意外地只是让人觉得心qíng失落,胸口处传来了一片空dàngdàng的感觉,好象失落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只是那究竟是什么,还不知道而已。

  半个月之后,在一天例行的议事中,主人出人意料的宣布了他的决定,他年纪大了,要享受几年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了,所以决定迅速地选一个好日子,将庄主的位置传给儿子。接下来的日子简直就是完全忙碌得可以忘记自己是谁的,因为按照组织的惯例,老庄主传位的同时,原本跟随老庄主的一众手下,也要同时升任为长老,而他们的位置则由新庄主在组织内的年轻一辈中选择,倒有点像王朝中世代流传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只不过这里的更替更加的有秩序,每一位庄主在不出意外的qíng况下都会在位二十或是三十年,而各位长老在教内的地位又非常的高,所以历年来从来没有为了争夺什么位置而造成流血冲突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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