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无赖”两个字陵烟也不是没听过，但大多是人界的女子被什么人调戏之后才又急又气这般软软骂一句，通常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反倒是叫人生出更多欺负的yù望来。
陵烟听着这一声，碍于如今的严肃场景，只得竭力憋着不笑，只将目光似有似乎的往沉玉身上飘。
好在谁也没忘记正事，闹过了小凤凰之后，陵烟便又往那女子看了过去。
那女子微微张口，却未曾发出声音，只是目中疑惑更甚。自沉玉出现之后，她便一直没有开口，而到了现在，眼前两个人都在等她做决定，她默然片刻，这才终于垂目道：“那个地方，是我们师门的禁地。”
陵烟动作一顿，神qíng也认真了些，沉玉亦是不由得敛眸朝她看来。
“祖师爷早已预料到会发生今日这种事qíng，是以曾经嘱咐过，那里关乎着我们整个门派的命脉，任何时候都不能够带人进入其中，除非qíng况已经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女子说到这里，接着又轻叹道，“前段时间的确有不少妖物前来，还捉走了山脚下住的许多人，你们若真的能够答应替我将人救出来，阻止这些妖物再来捣乱，我就带你们去。”
陵烟和沉玉同时注意到了这女子口中的“你们”二字。
女子解释道：“此事事关重大，我无法完全信任你们任何一方，我想让你们一同随我前去，如何？”
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也有一方牵制着另外一方。
陵烟当然明白这女子心中的想法，她本以为此人不过是道观中的普通女子，现在想来却也觉得对方不简单了。
陵烟想着这些的时候，那女子还看着他们，似乎是在询问他们各自的意思。
“我答应你。”陵烟很快点头道。
一起去便一起去，她与这小凤凰斗了也有两三回了，也不怕再多这一回。她这般想着，又往小凤凰看去一眼。
沉玉迎着她的目光，亦是轻声答应道：“好。”
第三四章
那女子的名字叫做华雁，一直住在这晚亭山上，在将陵烟与沉玉等人往阵法处带去的路上，她便将自己的来历与近期发生的事qíng都告诉了他们。
而也到了这时候陵烟才知道，原来此处的道观当中，一共就住了两个人，其中这道观的主人出去了，所以才只余下华雁一人在此。
“阵法在道观的后方，不过普通人根本无法前去，你们既然执意要去，我便带你们去。”华雁口中说着，不时回头往二人看去，“你们当真能够阻止那群妖物？”
陵烟并未应声，她在考虑着别的什么事qíng，倒是沉玉先点头应道：“自然。”
“只要我们将阵法破坏，那群妖物自然不会再来此处。”就在此时，沉玉身后的东锦终于开了口。
先前他一直静静的跟在沉玉身后，看起来就像是一尊孤傲的石像，等到了此时，他才终于开口说话，只是说话的时候目光直视着前方的路，却连一眼也没有看过陵烟。
陵烟听见他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只似嘲弄的笑了一声。
华雁很快又道：“那个地方十分古怪，你们前去，自己小心。”
陵烟这才明白，华雁是不打算跟他们一道去的。
她好奇道：“究竟是什么古怪？”
华雁别有深意的看了陵烟一眼：“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几人往道观后方的山道行去，走了不多时便遇上了一群寻来的小妖。对付这几个妖怪自然不在话下，陵烟拎着刀上前很快就将人给赶走了，几人继续往前，终于在不久之后，来到一处迷雾林中。
此处与山上其他地方不同，整个晚亭山上满是枫树，皆火红一片，唯有这片林子，林中白雾弥漫，空气中渗着些寒意。华雁走在前面，随手拨开了一处挡路的树枝，回头道：“你们跟上，这里很容易迷路。”
“好。”陵烟与沉玉几乎是同时应了下来，两人谁也没有看对方，各自跟在华雁的身后，一道进入了林子。
林中的道路原本看起来要复杂许多，陵烟一路走来，才明白方才华雁为何要他们跟紧。几人走了许久之后，总算是绕过了盘旋的树藤，杂乱的树枝，来到了一处树木比先前那些地方都要高大茂盛的地方。
只是不知为何，在那树木之后，却有一处空空的地方，好似整个林子在那里被劈做了两半，自中间消失了一般。陵烟看得好奇，正要往前，却听华雁阻止道：“小心，别过去。”
陵烟依言顿住脚步，华雁这才抬步往前，来到一处适合的距离便停了下来，回头对几人道：“你们到我这里。”
众人这才又往前，来到华雁所站的地方。
就在他们所站立之处，有一片低矮的灌木，这些灌木遮挡了他们的视线，只有等站在这处，才能够看清楚前方的qíng形。就在这一排树丛后方，眼前的地面就似被劈开了一半，地面上有一条巨大的沟壑，这沟壑横亘在众人面前，往下看去，漆黑一片，一时之间竟无人能够辨得出这下方究竟有多深。
就在陵烟与沉玉皆看着这个地方的时候，华雁低声道：“我师父曾经带我来过此处，告知我这下方有一处乃是上古留下的阵法，我想你们要找的应当就是这个。”她这般说着，想了想又垂目道：“历代祖师都在研究这阵法究竟是何人留下，又有何作用，但一直未曾有结果。”
“这阵法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不明白是最好。”陵烟随口说了一句，随机又往前一步，足尖踏在那深堑的边缘，陵烟继续往下探看着。
华雁道：“多年前此地来了一只妖shòu，就住在这下面，后来便再无人敢下到这个地方来了，你们真的要下去？”
陵烟笑了笑，“来都来了，当然要下去。”她回头看了不远处沉玉一眼：“倒是神尊年纪小，若是害怕大可不必下去，就留在这看着好了。”
沉玉似乎被陵烟言语刺激多了，也没有多大反应，只静静瞥了陵烟一眼，转而对身旁东锦上神道：“你留在此地保护华雁。”
东锦听闻此言，微不可见的皱了眉，原本不见qíng绪的脸上终于多了点可以看出来的不满。然而沉玉很快又道：“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
东锦没有再多说，只垂目点头，目光却幽幽落在了陵烟的身上，陵烟接触着这眼神，只觉得这位东锦上神是怕她将小凤凰给吃了一般。
陵烟熟练的用眼神挑衅着对方，片刻后才收回视线，对沉玉道：“既然如此，神尊可要跟好了。”陵烟说完这话，便兀自转身一跃，身影化出一道赤红光焰转眼间朝那深坑坠下。眼见陵烟下去，沉玉未曾犹豫，当即亦是纵身跟随着陵烟跃入了深渊当中。
“你们……”站在深渊边的华雁面色微变，又往前走了一步，直到两道身影再也不见，才低低叹了一声，摇头道：“只怕这下面没这么简单，何不听我将话说完再去。”
后方东锦将华雁这自言自语听在耳中，不由得一把捉住她手腕，沉声问道：“什么意思？”
华雁一怔，看了一眼那紧紧拽住自己的手，继而才道：“那下面的妖shòu不知是什么来历，只要靠近它……我们修炼之人身上的灵力皆无法使用，只是不知你们会如何。”她轻轻咬唇，眼睫微动，又道：“若他们当真是神仙，那应该倒是不用怕了，不是么？”
这女子，是故意的。
东锦皱着眉，无声的将她的手又放下，目中多了几分担忧。
。
虽然没有听到华雁所说的话，但二人还未落入这深堑底部，陵烟便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
四周的空气中有一种十分古怪的力量，搅得她身上的魔气不断翻涌，她不得不去分神对抗那古怪的力量，但也因此，她原本化光而行的力量便一时受阻，在空中竟开始不受控制往下跌落而去。
虽然身为神魔，当真跌下去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qíng，但说到底仍是会有几分láng狈，陵烟不愿意在这神尊的面前露出láng狈的一面，连忙收敛心神再度凝聚魔力，施术飞行。
这崖底的确古怪，也不知道这足以gān扰她的力量究竟是从何而来，陵烟思量至此，这才想起来自己应对这qíng况也有几分勉qiáng，不知道那小凤凰究竟如何了。
小凤凰不过是刚出生的年纪，纵然力量qiáng大，但根基到底不如她身后，要应付起来肯定更困难才对。想到这里，陵烟不由得翘起唇角，她倒是十分想看看那平素故作老成的小凤凰惊慌失措的丢人模样。
陵烟扭头看去，然后脸上那点刚刚浮起来的笑意立即就收了回去。
想了半天，陵烟才发觉自己算漏了一点。
那小凤凰虽然个头小了点，但到底还是只有翅膀的鸟。
此刻沉玉早已化出了原身，挥翅悠然的往深堑更下方飞去，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与陵烟擦身而过，还多看了她一眼。
陵烟：“……”
就在这时候，那古怪的力量再次袭来，这一回比刚才还要qiáng烈，那种力量几乎弥漫了整个深堑。这时候陵烟才想起来先前华雁提及过的妖shòu，她本以为那不过是普通的小妖，现在想起来倒是自己疏忽了，能够拥有这种力量的妖shòu绝不简单，恐怕早已将这整个山堑都化作自己的力量了。
她虽有能为，却无法施展，而自身又在高空，只得全力应对。
然而如此一来，身子却又急速的往下追去。
凤凰的清唳在耳畔响起，陵烟qíng急之下，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来，眼见那凤凰飞扬的尾羽飘在身侧，她咬了咬牙，在身体落下的瞬间，伸手一把拽了过去。
多年来练出来的好身手在此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这一抓，陵烟便准确的捉住了那小凤凰的爪子，然后整个人吊在了凤凰的身上。
沉玉身子一沉，原本飞得好好地凤凰突然如同醉了酒般四下摇晃起来，陵烟一面释出魔力与那神秘的力量对抗，一面盯着眼前不住旋转的景致，无奈道：“你到底能不能飞？”
“你……”沉玉的声音在此时也添了些急促，他语声微窒，片刻后才道：“松手！”
陵烟当然不松开，眼见着这凤凰控制不住的要往石壁上撞去，陵烟将手拽得更紧，整个人在凤凰的身下晃dàng着，只大声道：“这里有只妖shòu，你当心点！”
沉玉本还要再说，听见陵烟这句“当心”，却又说不出话来了，只得竭力稳住身子，朝着下方继续俯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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