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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与大黄_报纸糊墙【完结】(7)

  当天晚上大huáng自然又输了,如此反复几次,高长觉得自己差不多该去一趟城里了,于是他这个周末哪儿都没去,跟高奶奶说要出一趟门,两三天就回来,然后把那些古玩细细地打包好带上。

  高长到底赢了大huáng多少东西呢?这个可以参考犬神后裔看着它家那口子打包古玩的时候说的一句话:“我要戒赌。”大huáng用爪子狠狠挠着他们家的破地板,心里深深地懊悔,他为自己的烂赌技和低下的自制力感到羞愧。

  “没事,肥水不流外人田。”高长拍了拍大huáng的脑壳,表示安慰。

  这一路带了不少东西,高长就不想在他们本市卖,怕到时候让人找上门来麻烦。古玩市场相对发达的N市离他们所在的F市坐火车要十来个钟头,高长星期五下午翘了两节课,一路赶到他们市去乘坐当晚的列车,眼下正是淡季,到站买票也不用担心买不着。

  高长买了张硬座票,但是周围几个位置都没人坐,他就把东西放在座位底下,躺在椅子上开始睡觉。车上不可能没有小头扒手,不过他好歹有修行在身,五感都敏锐过人,更何况这次出门他还把大huáng也带上了,反正就小小的一只狗,猫在编织袋里的一只花瓶里睡觉,谁也发现不了。

  大概是因为高长他们的行头太破,安然睡了一个晚上也没人打他们的主意,第二天清晨到了N市,出了火车站,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去古玩一条街。

  “真货假货你看得出来吧?”这条街道上,两边不止有店铺,路边上还有不少地摊。

  “小儿科。”大huáng趴在高长肩膀上,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它从来没坐过火车,昨天在火车上睡得不怎么好。

  “我从这里一路走过去,哪个摊子上假货最多的,你就吱一声。”说完之后他就一路晃晃悠悠地走过去,边走边看,那些摊子见是个乡下来的小子,大多不怎么搭理他。

  “呜呜……”高长肩膀上的大huáng出声了,于是他就在身边的那个摊子前停了下来,摊主年纪有点大了,头发胡子花白,还穿了个道袍,真是骗死人不偿命。

  “小施主看上贫道摊上哪样宝贝了?”这话一说,仿佛他摊上的都是宝贝一般。

  “道长,你这水壶咋卖?”高长眨眨眼,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楞气。

  “此乃明代紫砂壶,今天一早刚到的货,依贫道看来,施主是与这壶有缘,且一千块卖与你,如何?”摊主大概是看高长好骗,便狮子大开口了。

  “可是道长,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啊。”

  “好说好说,相逢即是有缘,你说你有多少钱?”鱼儿眼看就要上钩,这个摊主眉开眼笑,语气里更加透着和蔼可亲。

  “五十块。”高长一脸坦然地砍价。

  那摊主脸上的表qíng骤然僵硬,就像是吞了苍蝇一般,然后一脸遗憾地摇摇头说:“唉,看来你跟这紫砂壶算是有缘无分了。”

  “那只好算了。”高长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只仿制的紫砂壶,手工还是不错的。

  “施主且留步,即是有缘,贫道定当成全,这个明代紫砂壶就让你带走吧。”这会儿还不到八点,大多数摊子都还没开张,这假货卖五十块赚是没什么赚,好歹算是开门红了。

  于是高长就这样花了五十块钱在他摊子上买了一只仿制的紫砂壶,然后又花了十块钱买了十二只假铜钱。路过早点摊子的时候,顺便买了四只包子,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跟大huáng都饿坏了,一人一狗坐在银行门口的台阶上啃了包子,然后把包里袋子里的东西分配分配,就转身进了一家店面不大的古玩店。

  高长对古玩没研究,大huáng倒是懂的,只可惜他对货币没概念,也不能指望让它估价,于是只好去店铺,好歹比地摊上靠谱点。他进了那家店铺,然后掏出几件东西让对方报价,其中就有刚刚买的那个“明代紫砂壶”和假铜钱。

  “这玩意儿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这铜钱里也有真有假,小伙子,你这些东西都是哪儿来的?”因为店面不算太大,老板也还算勤快,通常自己都在店里盯着,不会事事都让伙计拿主意。

  “我爷爷就喜欢收藏,前阵子他过世了,这些东西留着也没用,就打算卖了。”

  高长的爷爷早就死了,这会儿说他过世,也不算不敬。既然是民间收藏,那通常都是有真有假,高长还是担心自己会被人盯上,全部都是真货,而且数量还这么多,确实是太打眼了,有些人怕是要以为他们山里到处都能挖到宝贝。就算这些古玩店背后会相互通气,应该也没那么快,高长卖完东西就回家了,他们想找也找不到人。

  “你这次带了多少东西出来?”那个老板说着就把目光瞄向高长手里的编织袋和背上的背包。

  “你先帮我看看这几件值多少钱?”给钱理想高长就继续往外头掏东西,给钱不理想他就换地方,反正他也不懂古玩,也没时间在N市耗下去,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个办法,如果这样还被坑,那就只好自认倒霉了。

  “这只清代瓷碗,我给你两百块如何?”这只碗最不值钱,老板估计也是想先探探高长的底。

  “明代的。”这些东西的来历高长都听大huáng说过,也都还记得。

  “哦?”那老板半真半假地又细细看了那只瓷碗好一会儿,才又说道:“果真是明代民窑的普品,是我看走了眼,五百块,如何?”

  高长不动声色,让他继续往后面报价,桌上还放了几样古玩,那老板一一把价钱报了,见高长不吭声,他又说:“我也是诚心做买卖的,桌面上这些东西加起来价钱八千七,我给你一万块买下来,已经算是这条街道上能给出的最高价了。”

  听他这么说,高长才又拿出了几件东西,然后继续让他报价,也没全都掏出来,价钱报得差不多了,高长就从已经报过价的东西里拿出几件自己觉得价钱还能涨涨的,剩下的都在这家店卖了。

  再到别的店面,高长还是要把那几件假货混在真货里一起拿出来,这条街上的老板伙计果然没有一个能骗得过去的。然后高长就称自己是来卖自家爷爷的收藏的,其中几件东西前面已经有店家报过价了,所以心里有底,再让人报价的时候只管往高了卖,报价低了也不吭声,待对方把所有的价钱都报完了,再慢慢商讨。

  如此这般,等那些东西全都卖出去的时候,高长口袋里也多出了五万多块钱。他们村的人说得没错,他们村祖上就穷,地底下也没埋多少好东西,全仗着年代久远才能卖几个钱。

  有了这五万多,高长觉得心里踏实多了,路过那个道士的摊子的时候,高长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道长,我觉得自己跟这水壶好像没什么缘分,三十块钱卖回给你成么?”

  第7章

  最后,高长还是把那只很假很假明代紫砂壶卖回给了那个不知道真假的道长,二十五块钱,外加赠送十一个假铜板。原本应该是十二个的,不过刚刚在路口那家店铺的时候,有个伙计看走眼,数铜钱的时候放过了一个假的,不晓得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挨老板的骂。

  卖完东西之后,高长并不是没有捡漏的想法,这条街上东西这么多,大huáng要是发挥一下他qiáng大的传承记忆,找几样被埋没的稀世珍宝出来,那他们可就发大了。

  但是无奈大huáng这家伙虽然满脑子记忆却还不能活学活用,对于当下的古玩鉴赏标准也不甚了解。他俩在那条街道上转悠了小半天,终于还是放弃了,看来捡漏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去火车站买了当天下午的车票,因为离开车的时间还早,高长就到附近一家KFC去买了一个全家桶,这玩意儿是正儿八经的垃圾食品,高长上辈子就跟系花约会的时候吃过几次,以后他一直单身,自个儿心血来cháo倒也去吃过一次,就那次把肚子吃坏了,拉了一整晚,后来就再没去过了。

  这一次会买,纯粹就是为了让大huáng尝尝鲜,好歹那些地底下的东西都是大huáng找出来的,也算是功臣一个了,加上大huáng一看就是只土狗,大概是没吃过这新鲜玩意儿。不能否认,这家连锁店对做这些垃圾食品还是相当有一套,jī翅炸的里嫩外苏,味道也很不错,对于不经常吃这些东西的人相当有吸引力。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KFC不给带宠物进去,高长只好买出来跟大huáng一起坐在火车站广场吃。

  “好吃!”大huáng觉得它这个媳妇儿找得太对了,从来都是犬族养自个儿媳妇,没听说过还有媳妇倒过来养着自己的,他媳妇还这么能赚钱,还能带它来大城市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那你以后多寻点宝贝,下次还带你来。”高长把可乐杯的盖子掀了丢垃圾桶里,一个大男人用个吸管喝饮料,别人看着不别扭他自个儿喝着都别扭。

  “嗯,包在我身上了!”

  手里端着可乐,看着边上那只几乎把脑袋埋进jīròu堆里的小狗,两条后腿发力岔开,跟猪仔拱食似地,高长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就是要和自己生活一辈子的家伙,唉,现实是多么令人惆怅啊。

  一人一狗回到村里以后,依旧和从前那样过着日子,只有高奶奶知道这次高长去了一趟大城市,卖了几样从地里刨出来的古物,得了一些钱。这个老人对高长的宠溺几乎是盲目的,或者说她盲目地相信自己的孙儿是独特的,总有一天会拥有别人无法想象的光耀。

  高长带高奶奶去他们镇上的牙科诊所去做了一组假牙,那阵子老人相当开心,吃饭也吃得香了,没事还总想尝尝一些好久没吃过的东西,像瓜子花生什么的,没晚睡觉前都要把假牙取下来刷洗gān净,然后泡在水杯里,跟宝贝疙瘩似地。

  也就是在这一年秋天,高奶奶过世了,跟高长上辈子的经历一模一样,每一天都会早起的高奶奶那天早上没有起来,高长走进她的房间,就发现老人已经过世了,神态十分安详。

  高长不记得上辈子他是什么反应了,好像那几天都有点昏昏沉沉的,记忆也很模糊,这一次高长清醒多了,他抹抹脸上的眼泪去拍了隔壁家阿善婶的门,阿善婶和阿善叔就住在高长他们隔壁,是三合院里朝北那边侧屋的第一间,平时她经常会和高奶奶说说话,这会儿高奶奶过世了,高长就去找她。

  “咋了呀?这大清早的……”阿善婶唯一的儿子已经出去打工了,现在家里现在没有小孩,早上也起得晚,这会儿里面穿了件花褂子,外头披着的确良衬衫就出来开门了,显然是刚从chuáng上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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