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
一场狂风骤雨的席卷。
等姬妙花亲自打了两桶热水，和端木回chūn衣着整齐地出门已经是午后了。
一路上端木回chūn都沉默着。
姬妙花不以为意，兴高采烈地领着他到悬亭，然后不知从何处被他挖来厨娘，飞快地炒了几个小菜出来。
端木回chūn半天没进食，的确饥肠辘辘，但是昨夜喝多了酒，又没什么胃口，因此只是有一筷每一筷地吃着。
等吃得差不多，姬妙花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给他。
端木回chūn看着上面歪歪扭扭地字，疑惑道：“这是什么?”
姬妙花认真地看着他道：“卖身契。”
端木回chūn：“……”
姬妙花道：“有了这个，以后我就只能归亲亲享用了。”
端木回chūn刚想推拒，就看到姬妙花咬破手指，在契约上按下指印。“喏。”姬妙花将契约折好放进端木回chūn的怀里。
明知这种卖身契与小孩过家家酒没什么区别，端木回chūn怀里还是因为这张纸而被填得满满的。他看着姬妙花指头的伤口，叹气道：“这又何必?”
姬妙花道：“难道亲亲又想不认账?”
一个又字不免唤起那天清晨在屋顶的难堪。端木回chūn用手指按了按额头。
姬妙花见他不回答，面容更苦，“亲亲到底要气到什么时候?一年半载也好，三五七年也好，好歹给个期限，让我有个盼头。”
端木回chūn看着他，许久才低声道：“我又没说我生气。”
姬妙花眼睛一亮，“那亲亲不生气了?”
端木回chūn缓缓地点了点头。
姬妙花一下子将他搂进怀里。
端木回chūn僵了下，反手搂住他。
姬妙花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
走廊那头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端木回chūn急忙松开手推开他。
姬妙花眉头一皱，迟疑了下，才放开他。
来者是魔教弟子，他道：“贾长老请端木长老和姬峰主移驾清心堂议事。”
端木回chūn微愕。贾祥请他议事不奇怪，为何连姬妙花一同请。他看向姬妙花，姬妙花也是一脸疑惑。
清心堂是贾祥的书房。
端木回chūn和姬妙花到时，莫琚已经在了。
端木回chūn见他眼下发黑，担忧道：“莫长老夜里头没睡好?”
莫琚看了看姬妙花，揉了揉眼睛道：“上了年纪，睡不踏实。回头补一觉就好了。”
贾祥道：“这次请姬峰主来，乃是因为山下来了个圣月教信使。”
姬妙花皱眉道：“我与圣月教已无瓜葛，理当不应再送信来。”
贾祥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他，道：“请峰主亲自过目。”
姬妙花接过来拆开一看，眉头慢慢皱起。
莫琚与贾祥jiāo换着眼色。
姬妙花看完信，转头看端木回chūn道：“亲亲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到的西羌?”
端木回chūn道：“记得。”不但记得，而且终身难忘。
姬妙花道：“辛哈来信说，他查到他们的背后主使者是谁了。”
“谁?”端木回chūn急问道。
姬妙花道：“浑魂王。”
贾祥道：“你们说的可是经常拐卖边境壮年的人贩子?”
姬妙花点头道：“是。”
莫琚叫道：“浑魂王不是西羌王吗?西羌的各种税赋足够他吃香喝辣的了。他拐卖中原人做什么?”
贾祥道：“人贩子是无本买卖。再说，有中原人为他们做牛做马，何乐不为?”
端木回chūn缓缓道：“被拐卖的中原人做了西羌人原本做的苦力活，那腾出来的西羌人便可充实军队了。”
莫琚一怔，随即失声道：“难道浑魂王想要进军中原?!”
姬妙花道：“他恐怕不是想进军中原，而是想扫平圣月教。”
莫琚幸灾乐祸道：“好极好极。我乐得看狗咬狗。”
端木回chūn侧头看姬妙花。
姬妙花将信收入怀里，笑眯眯地问他道：“亲亲想不想报当初的拐卖之仇?”
端木回chūn淡淡道：“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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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棋逢对手(六) ...
贾祥站起来，冲莫琚使了个眼色道：“不是说要勘察地形，看看哪里能增加睥睨山的暗哨吗?”
莫琚望着端木回chūn和姬妙花，无声叹了口气，与贾祥一同出门，还体贴地将门掩上。
姬妙花望着端木回chūn，一双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
端木回chūn道：“你想要助圣月教一臂之力，何必拿我做借口?”
姬妙花赔笑道：“圣月教里还有我师父师母的故居，万一有人不长眼碰坏了就不好了。”
端木回chūn道：“圣月教与你渊源颇深，你出手相助天经地义。”
姬妙花悄悄地打量他的神色，低声道：“可是我已经签了卖身契……”
端木回chūn将那张写得歪歪扭扭的卖身契拿出来，伸手欲撕。
姬妙花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亲亲?!”
撕拉。
端木回chūn淡定地将它扯成两半，然后四份、八份……
姬妙花抓着他的手慢慢松开，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又说出什么决绝的话来。
端木回chūn将碎纸揉成一团，淡然道：“两人相jiāo贵在jiāo心。若拘不住心，要身何用?”
姬妙花靠过去，搂住他的腰，嘴巴嬉皮笑脸地贴着他的耳朵道：“人家身和心都是亲亲的，就算没有卖身契，也是亲亲的。”
端木回chūn道：“是或不是，来日方长。”
姬妙花用力缩紧手臂，让两人之间再无缝隙。他磨着牙根道：“等我们都老了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将这句话翻出来，让亲亲后悔曾经这么不相信我。”
端木回chūn脑海中不由浮现huáng昏两个小老头肩挨着肩坐在山头看日落的背影，不禁微微一笑。
“亲亲哪。我们什么时候去西羌?”姬妙花煞风景地问道。
端木回chūn回神道：“我们?我几时说要去?”
姬妙花佯作哭腔道：“夫君……人家从里到外到嫁妆都已经是你的了。你还是不愿意和人家回门，给人家一个正式的名分吗?”
“……”
端木回chūn侧头，看着他红通通的脸道，“这是兴奋还是害羞?”
姬妙花羞涩道：“抱着亲亲，有点情不自禁。”
他不说还没什么，一说，端木回chūn便察觉到他身体迅速有了反应。
“魔教事务众多，我脱不开身。”端木回chūn抓住他的手腕，飞快地挣脱出来。
姬妙花咬着指甲，满腹委屈地望着他。
端木回chūn不由想念起他脸上那不堪入目的妆容来。有那些妆容，他还能硬着心肠不理会，但没了妆容……
姬妙花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端木回chūn反手打开门，扭头就走。
走出好大一段路，他才停下来，对着路旁的树木重重地吐了口气。
该死的食色性也!
到晚膳结束，姬妙花都没有再提此事。
贾祥与莫琚很有默契地没有追问，打算由端木回chūn自己决定。
其实，在薛灵璧与浑魂王手下产生种种误会纠葛之后，浑魂王与魔教联盟之事已经暂时搁浅。至少他们回魔教之后，浑魂王不曾再派人来提此事，明尊自然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端木回chūn已经回来了，浑魂王对魔教来说已不如先前那般重要。
而浑魂王派人来中原贩卖人口之事的确值得追究。不提他亲自遭受过拐卖，单是他们将聚城闹得人心惶惶，以至于魔教分舵生意一落千丈，魔教便不能袖手旁观。
但是对魔教来说，帮圣月教更不可能。端木回chūn与冯古道相识这么久，深知他睚眦必报的个性。之前圣月教让魔教焦头烂额，连连失利，魔教上下都对他们恨之入骨。之所以未向圣月教动手不过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如今西羌两大势力内乱，对魔教来说正是可趁之机。这种时候，魔教不落井下石已是仁至义尽，哪里还能雪中送炭?
端木回chūn想到此处，轻叹了一口气。
姬妙花贴着他的背，搂着他的腰，亲着他的耳垂道：“亲亲在想什么?”自从端木回chūn松口之后，姬妙花就成了狗屁膏药，端木回chūn走哪儿他贴哪儿。好在人前多少还知道收敛，顶多趁别人不注意，摸了个小手，在人后就肆无忌惮了。若非端木回chūn面皮薄，姬妙花恨不能一天到晚啃着他不松口。
端木回chūn道：“我在想……你当初是怎么上山的?”
姬妙花道：“这有何难?随便找一身魔教弟子的衣服，然后趁着他们吃饭换岗的时间偷偷摸摸摸上来的。”
端木回chūn道：“你几时有空，不如再摸一遍吧?”
姬妙花突然咬了下他的耳垂，坏笑道：“小坏蛋。”
端木回chūn莫名其妙道：“什么?”
姬妙花道：“亲亲不是想和人家体会一下偷情的情趣吗?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亲亲想不想要更刺激一点的，比如说迷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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