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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游之与光同尘_谦少【完结+番外】(92)

  那团黑影充耳不闻,动也不动。

  “这家酒店很恐怖,据说有闹鬼的传闻,到了午夜十二点,走廊上的灯就会灭掉……”晏斯梵不紧不慢地朝着他笑。

  那团黑影动了动,伸手捂住了耳朵。

  晏斯梵也不生气,顺手把门带上了。

  大概过了四十秒,门被拍得震天响,bào风骤雨一样。晏斯梵带着笑拉开门,一团穿着红色卫衣的人影就一头撞在了他身上,他伸手揽住,被那人摔开他的手。

  那少年也不知道是跑的还是吓的,满头冷汗,墨黑头发乱糟糟的,火红卫衣衬得他皮肤雪白,一双眼睛,气势汹汹地瞪着程曦。

  “人渣!”

  本来在倒咖啡的程曦挑起眉毛:“白小胥?”

  “就是我!想不到吧!”白小胥脾气炸得很:“你这种渣渣,做了亏心事见我不心虚吗?你这种人迟早出门就被车撞!他吗的!”

  晏斯梵懒洋洋坐在桌子边上,只在白小胥爆粗口的时候朝他做了个禁止的手势。

  这应该算是程曦这辈子难得的几次被人骂了没有打回去——前几次也都跟林郁有关。

  “林郁现在怎么样?”程曦沉默了一瞬,然后问他。

  “托你的福,好得很!”白小胥现在完全跟刺猬一样,逮谁咬谁:“你还没死,他怎么会有事呢?”

  程曦脾气好得连晏斯梵都惊讶了。

  “坐,”他指给白小胥:“那个房间有chuáng可以睡,等会有人送晚餐来。你想走的话我帮你叫车。”

  白小胥虽然平时上蹿下跳一副“我要打十个”的架势,其实毕竟是读书的家庭出来的,骨子里善良得很,也说不出太恶毒的话来。而且程曦态度这么好,他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又不能真的冲上去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他,冷冷哼了一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坐了两秒,大概是觉得自己这样很没气势,又站了起来,抱着手臂站在一边,一脸“我很不开心”的表qíng。

  晏斯梵看着他在一边气呼呼的,忽然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

  白小胥顿时炸毛,跳了起来:“你又摸我头!”

  “是啊……”晏斯梵笑得嘴角带勾:“不能摸吗?”

  “你是傻子吗!”白小胥彻底炸毛:“还要我说多少次!摸了会长!不!高!”

  “哦……”晏斯梵懒洋洋地:“我觉得高度也没那么重要嘛……”

  “你当然觉得不重要!”白小胥心酸得很:“你都一米八了!都不用长了!”

  晏斯梵嘴角又翘了起来。

  明明是懒到天下人死光了都无所谓的xing格,在看着这个小书呆子炸毛的样子的时候,却比看到什么都开心——他要是知道这就是晏斯梵一直欺负他的原因,大概又要大叫“变态”了。

  “小白,把我的电脑拿过来,”晏斯梵很顺手地指挥白小胥。

  白小胥敢怒不敢言地从门口的地上捞起一个电脑包,态度十分恶劣地扔到了晏斯梵脚下。然后不慡地把卫衣地兜帽拉起来遮住脸,找了个墙角又蹲了下去了。摆明了一副“饿死不食周粟”的态度。晏斯梵上游戏打了两场,送饭的人到了。

  程曦看完了一沓业绩报告,伸手去拿风险评估。屏幕上的数据此起彼伏,他只不时地扫上一眼。他在戒烟,所以很依赖咖啡,一天这样高qiáng度地工作,就算是他这样jīng力充沛的人,也有点勉qiáng了。

  “这么卖力,当心过劳死。”晏斯梵刚刚连威bī带激将骗着白晓胥开始吃饭,走过来开始看程曦。

  “活得悠闲一样会死,不过早晚而已。”程曦倒是看得开。

  “这么看破红尘,难道要出家?”

  程曦那么多朋友里面,只有晏斯梵是真的和他是同一类人,都聪明,看得穿,所以有点嘲弄地冷眼旁观周围的事qíng。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在这社会里没法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gān脆嘲笑这个体系。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会做得比谁都好。只不过程曦已经开始挣脱,晏斯梵还睡在笼子里。

  程曦熟练地指挥电脑下单,他个人偏爱在收盘前出手,偏偏时机把握得最好。电脑的光照在他面孔上,抿着嘴唇飞快地cao作,眼睛里简直像有星星,整个侧面比雕塑还好看。

  “其实我觉得你还缺点东西。”晏斯梵说。

  “什么东西?”程曦鼠标敲击,把手上抓着的几支股票都抛了出去。

  “你应该加个眼镜的,”晏斯梵带着点揶揄:“最好是银边的,看起来衣冠禽shòu一点。就直接可以拍股市风云了。”

  程曦笑了笑。

  别的不说。

  如果自己戴了眼镜的话,以后回去的时候,小鱼大概会觉得很不习惯吧。

  第93章 教训

  虽然秦家名下俱乐部的清樽红烛、那不勒斯都名声在外,但是真正见面的地方,却是在一个程家名下的私人会所里。

  北京是程家地盘,到了这里,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目光下,何况,和“那个人”联姻的家族,也是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所以要见,也不能在私宅见。

  林辰碧还在读书的时候,就被女子大学的国文教授称赞过“沉静肃穆,有烈女之风”,她名字借的是“浮光跃金,静影沉璧”八个字,寻常女孩子起名字喜欢用风花雪月,像大家闺秀反而多用贞静之类的字。她是独女,快大学时才生了一个幼弟,家族长辈给她弟弟起的名字,叫丹朱。“谁知心眼乱,看朱忽成碧”,粗浅听来,倒也对得工整。

  只是,尧顺位于舜而不予子丹朱,她二十四史都读过,不至于连这点直白的暗示都听不懂。家族有了嫡子,她越是优秀,反而越是坏事。

  唯一的办法就是匆忙嫁了,小时候就订下来的亲事,联姻,世jiāo,对方是她从小就见过的病秧子,但也是独子。要是嫁了过去,又是亲上加亲,大家冰释前嫌,她仍然是那个尊贵优秀的家族长女,一家人亲亲热热,其乐融融。

  可惜她有了喜欢的人。

  此时一切都过去了。她已经是香港的秦夫人,儿女双全,尘埃落定。

  她虽然名字起得风雅,其实不太喜欢那些风花雪月的东西,这间会所的帷帐用的是蓝孔雀毛织的,深沉墨色,隐隐约约透出点荧荧的蓝色来,时明时暗,倒像是那个人的风格。

  已经是十二月中旬,北京气温降到零度,gān冷,地冻得发白,已经是晚上八点,天穹黑沉沉地压下来。

  程则钧到的时候,会所里已经上灯了。会所的前院里种了朱砂色的梅花,挂着暗红色的宫灯,有雪粒从天空落下来,打在他穿着大衣的肩膀上,警卫默不作声地撑开了伞。

  屋子里倒是暖和,暖烘烘的,老房子的红木雕花窗并不大,窗帷半遮着,露出隐隐绰绰一个人影,仍然跟年轻时一样削瘦,无论什么时候都高傲地昂着脖颈,盘发,抿着唇,隔着雕花窗看着外面,雪光照在她脸上,与记忆里的样子重叠起来。

  “来了?”她转过眼睛来。

  都说美人是看眼的,她的眼是真的漂亮,如今美人老了,那双眼睛却没老,一动一静,都是眼波流转。

  “来了。”

  程则钧取下大衣,在椅子上坐下来。隔着一方小小的圆桌,两个人楚河汉界一般对峙着,桌上的茶冒出白色雾气,却没人去碰。

  屋内这样暖和,她却像怕冷一样,裹紧了身上披肩,在心理学里说,这是一个拒绝的姿势。

  警卫员退了出去。

  窗外雪仍然在落,不知怎么的,忽然让人想起来八个字:寒夜如铸,雪落长河。大概也只有这没头没尾的八个字,能写出此时此刻的苍茫。

  二十年时光转瞬即逝,人生过半,尘埃落地,过往的时光木已成舟,好或不好,都已经是一生了。

  程则钧的手搭在桌上,修长苍白,骨节明显,轻轻地敲了一下。

  “这些年……”他刚开了个头。

  “这些年我很好,你也很好。”秦夫人打断了他的话:“我这次来,不是跟你说这个的。”

  基因是最qiáng大的东西,就和程曦一样,这个叫程则钧的,身为程家家主的男人,也是会无条件容忍自己喜欢的人。

  “程曦这几天在香港那边弄的动静太大了。”秦夫人态度看不出喜怒:“媒体都在跟着他,我一个人弹压不下,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

  但她绝不是来问这个的。

  她要的是程则钧的态度,是打还是抓,或者是放任自流,一个表态就行。

  但是她没有说她的态度。

  而她千里迢迢跑到北京来,也不是为了来问一个表态的。

  程则钧沉下了脸。

  “我以为经过上次,他已经得到教训了。”

  “他不需要教训!需要教训的是你的儿子!”秦夫人声音果决,态度却冷得像冰棱:“你最好约束好你的妻子,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事,她怂恿你儿子来香港读金融,是想来和程曦认亲吗!”

  程则钧态度仍然从容。

  “程晟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不会轻易被人利用的。”

  秦夫人冷冷笑了一声。

  “你们程家的,自然都是好人。”她看也不看程则钧:“我也只是一说,那几个老怪物都没死,上一辈的帐也清不了,你大可以替我带一句话过去。从今往后,程曦遭遇到什么,我就十倍还给你儿子,我林辰碧说到做到。”

  程则钧看了她一眼。

  “程曦已经遭遇的东西,你又要还给谁呢?”

  秦夫人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这也是她今天晚上,看他的第一眼。

  大概也是二十年来的第一眼。

  二十年前,也是北京,也是大雪,也是寒夜如铸,程家老宅的梅花开得正艳,雪花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梅花开成雪中血。

  那天晚上,她也是这样看他的。

  她说:“我不听任何借口,任何理由,我林辰碧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么这天下的事又有什么大不了。”

  她说:“我不信什么前车之覆,我不听什么别人的故事,什么贫贱夫妻百事哀,什么相看两相厌,我都不信,我喜欢一个人,吃糠咽菜我都喜欢,我林辰碧选的路,我跪着都要走完。”

  但是,没吃过糠咽过菜,怎么知道吃糠咽菜她也喜欢?每一个前车之鉴当年出发的时候,信心也许比自己更满。彼此都是优秀骄傲的人,有qíng的时候自然饮水也饱,但爱qíng这种东西,本来就不是一辈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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