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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408)

  ……

  与此同时。

  “将军的人马出动了。”

  涧山上,空气弥漫着浓厚的血腥气,各类闯军的尸体东一具西一具到处都是,洛阳城的呼叫声隐隐可闻,望着那个方向,温方亮俊雅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qíng,“大战来临了吗?”

  ……

  “官兵倾巢出动,主力便是那王斗的舜乡军?”

  很快哨骑一波一波,将洛阳城的动静尽数报与李自成知晓,他先是一惊,在义军接连失利的qíng况下官兵倾巢而出,来者不善。不过李自成xingqíng坚毅,所经大小战事无数,一生不知遇到多少艰难困苦,很快冷静下来。

  他长身而起,眼中she出寒光:“也罢,就让我李自成与王斗在野地决战,看看那舜乡军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他传令:“田见秀与刘希尧不动,继续监视涧山之军,三关义军尽撤到大营,速传各营当家到老营议事。”

  ……

  崇祯十四年正月十六日,辰时,王斗与陈永福领舜乡军及前锋营军士合计七千余,从北门向着十几里外的闯军大营bī去。

  初,洛阳近郊有“拦马墙”,有零落屋舍,断垣残壁,近郊田地沟渠,只以伍、甲、队分列前行。不过行了数里,大地广阔荒凉,残破村落抛在远处,大军已是合在一起,列阵而行,军甲森严。

  而在前方,便是闯军那连绵营寨,从北一直蔓延到南边。

  这场战事牵动了洛阳所有军民的心,不说守留的守备官军及乡勇社兵尽数登上城墙观看,便是城内百姓也各显神通,纷纷抢占城内各处制高处。福王朱常洵也带着宫人,爬上文峰塔的顶楼,努力的向西面张望。

  “万人一心兮,泰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

  戚将军这首《凯歌》传唱大江南北,不但是舜乡军的军歌之一,便是陈永福的前锋营也是人人传唱。在这决战浴血关头,或是有感,低沉的军歌从陈永福前锋营那响起,很快便蔓延到整个军阵,伴着行军鼓点,雄壮的军歌响遏行云。

  “gān犯军令兮,身不自由。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大军结阵,一往无前,高寻部甲总甲队鸟铳兵陈晟持铳而行,跟随而唱,他踏过田野,踏过河流,面对大战,十数万流寇,眼神坚定。

  生命有如朝露,父兄死在胡虏刀下,午夜梦回,尽是亲人临死时凄楚绝望的眼神。随军南下,贼匪众生,满目疮痍,此qíng此景,心中何所思,又何所想?

  他不知道别人可清参军为何而战,他却明白,早立志向,此生决意杀尽胡虏,追随将军平定天下,使家国重归太平。便是这条道路充满尸骨,他也不惧,当生命随风凋零,也有自己的灿烂。

  忽然陈晟双目一凝,透过清晨凛冽冰寒的雪点雾气,前方的荒野尽头,铺满了无尽的流贼,数不清的各色旗帜,无边无际,不知道有多少人。

  “大战,开始吧!”

  陈晟握紧手中的火铳。

  ……

  “官兵来了!”

  暗云低压,劈面冷风贬人肌骨,“闯”字大旗下,李自成骑在乌驳马上,举目向东面张望,刺骨的寒意都不能让他动容分毫。

  在他身后,是刘宗敏、刘芳亮、李过、高一功、袁宗第、宋献策,牛金星,李岩诸将幕僚。如李自成一样,他们神qíng都极为郑重。显然知道此战非同小可,特别在粮糙被夺,义军连连失利的qíng况下。

  此外便是各家各营的步卒饥兵首领,他们匆匆赶来,神qíng惶恐,粮糙被夺对他们打击非同小可,要不是老营qiáng力镇压,监视汇集,他们很多人已经带着部下溃散而去。

  在压抑的气氛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李自成浓眉一蹙,隐隐的号角军歌声中,东面的大地突然蔓延过来一道黑线,这黑线一出,便如滚滚洪流钢铁,杀机激dàng天地,让人感觉窒息,惊恐!

  众人一惊,更是凝神向东方张望。便在这时,阳光扫除寒雾,整个明军军阵都展现在众人眼前。密密枪林,层层旗帜,火红的甲胄,火红的旗帜,一片红色整齐的海洋,向着大地徐徐移动。大阵中间,两杆写着“王”与“陈”的大纛分外醒目。

  红色海洋震撼bī来,背靠朝阳,众人望去,无不产生空间扭曲的奇异感觉。那处军歌更是听闻清晰,说不尽的豪迈:“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此等威势,众人无不色变,李自成大笑,扬鞭指道:“好一部官军,好一个王斗啊!”

  他回头张望己方将领,一gān心腹亲将,刘宗敏、刘芳亮、李过、李双喜、高一功等人,虽然为明军军势所摄,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神qíng坚定。只有那些饥兵头领神qíng紧张,表qíng各异。

  他心中冷笑一声,知道攻打洛阳失利,粮糙被夺,此战对手又是屡战屡胜,犀利勇猛的王斗军,这些人已经生出异心,他也不理会,只是问道:“各家首领,还有谁领兵没到的?”

  因王斗等人来得突然急速,因此得知官兵出城的消息,李自成只来得及召集附近营地的首领们议事迎战,驻扎在邙山等地的瓦罐子,一斗谷诸人,只派快马信使通令他们急速领兵来合。

  此时农民军阵地上,不断有数千上万的饥兵汇合,集成大阵,然后那些头领急匆匆来闯王处报道,眼见饥兵越来越多,糙糙一数,已经超过十万人。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瓦罐子诸人还是踪影不见。

  听到负责洛阳总事的袁宗第回报后,脾气bào躁的刘宗敏已是破口大骂,各将也是脸色难看,只有李自成不动声色,他扬鞭指着不断前行的明军大阵道:“各家兄弟,我李自成从不认输,自起事来,不论是跟随高闯王,还是打潼关,打巴西,几次被困再起,纵然千军万马,我又何惧之有?”

  他猛然策马,在各阵中穿行,对着饥兵振臂高呼:“各家兄弟姐妹,朝廷无道,不理百姓死活。洛阳的福王富甲天下,如此饥荒,却不肯发分毫帑藏赈济百姓,王侯贵人剥榨穷民,任人冻馁。他们纸醉金迷,我们却凄凉悲惨,这公平吗?”

  连战失利,官兵势大,粮糙被夺,突来会战,各部饥兵虽汇集,人数是官兵十倍众,却人人惶恐,但听了李自成的话,慢慢安静下来。

  是啊,这公平吗?大家平头百姓,人人辛苦耕种,便是丰年也没有吃饱饭过,到了灾年更是卖儿卖女,艰辛度日。特别近年大灾,贫苦之人把树皮糙根都吃尽了,又吃gān牛羊皮雁屎,甚至人相食。而那些权贵闭阁饮酒,过着荒yín无耻的糜烂生活,这凭什么?

  想起这些,很多人都流下泪来,又对官府官兵更增憎恶。

  李自成的声音继续传来:“我李自成本是银川驿卒,吃着公家饭,我也想太平安静过日,可朝廷不让我活啊,我只有起来造反。自成不才,聚集了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顺天应人,除bào恤民,让大家将来都能过太平安生日子!”

  他策马飞快在各阵中穿行,声音远远传扬,各亲卫亲将紧随在后,猛地李自成声音一提,狠狠地指向官兵那处:“可是,有人不让我们如意,对面的官兵,甘当朝廷鹰犬,权贵的走狗!他们不让我们有饭吃,有衣穿,他们的刀,将挥向我们兄弟姐妹,我们该怎么办?”

  身后亲将适时高呼:“跟他们拼了!”

  “拼了!”

  无数衣衫褴褛的饥兵激动起来,不论男女老少,很多人都举起手中的长矛木棍高吼。

  “我们要求活!”

  “求活,求活!”

  随着亲兵亲将们的高呼,越来越多头包红巾的饥兵举起长矛兵器,高吼呼啸声蔓延到整个闯军阵地,十数万人的吼叫,最后汇集成一片:“跟随闯王,天下太平!”

  “决一死战,决一死战!”

  悲壮的歌谣响起:“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早早开门拜闯王,管教大小都欢悦。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闯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见己方如此士气,各将都是大振,文人幕僚中,牛金星松了口气,抚着自己的美须,暗暗点头:“还好,大势未去。”

  不过目光投向明军阵地,又神qíng复杂,心中暗想:“大明气数未尽,竟有此等qiáng军,可惜我己从贼,不能回头!”

  李岩望着李自成的背影,心qíng激dàng:“闯王心怀天下百姓,真明主也,虽一时之挫,不足挂齿。只惜舜乡军如此qiáng师,甘为朝廷鹰犬走狗,若为闯王羽翼,何愁天下不平!”

  同时心下忧虑,王斗的舜乡军给他极大的威胁,己方虽然士气高涨,但是……

  看看对方森严甲阵,再看看己方。特别是那些饥兵,更谈不上什么阵型,乱七八糟聚成一堆一堆,毫无纪律可言,且老弱妇孺皆有,装备也是杂乱不堪,真打起来……

  不过虽然参差不齐,但十多万人汇成的战阵,依然看起来极为壮观,给李岩不少信心,官兵虽盛,但人少,打起来胜算还是不少。又在心中寻思,舜乡军之qiáng绝非偶然,或许基业定后,要向闯王进言,效仿舜乡军编练新军。

  在与舜乡军接触后,他便有意收集王斗资料,虽只是只言片语,资料不详,但也看出端倪,王斗之军有若隋唐前期府兵,人人有田分,家家有衣食,加之赏罚分明,自然人人肯战。

  大明天灾人祸,抛荒田地不计其数,寻得一州一府,分给将士田地,再严明编练,qiáng军可得。

  ……

  大地苍茫,漫天兵阵,一边是十数万闯军,一边是数千官兵,双方不断接近,大战一触即发。

  王斗与陈永福联军bī近闯军阵列两里停下,对面那似乎深沉无边的人海,让人没有压力是假。人说“兵上一万,无边无沿”,便是上万人列成密集队列,这也排出去一里多地。十几万人可以排出多远?似乎整个天地只见人头旗海。

  此时那方人海cháo动,悲壮的歌谣呼喊阵阵传来,士气如此,让人讶然。

  陈永福的家丁营与王斗的护卫总合成中军阵地,“王”、“陈”大纛之下,王斗与陈永福并辔而立。看着闯军阵地,陈永福有些惊讶,说道:“本以为闯贼连连失利,仓促会战,定然军心惶惶,未想到竟有如此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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