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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533)

  所以此次王斗领军前来,祖大寿打定主意jiāo好,就算不能结为盟友,也不能得罪,恶了彼此关系。特别王斗不久前huáng土岭大捷的消息传来,祖大寿更坚定这一点。

  祖大寿积威之下,身旁各将只得唯唯诺诺,附耳恭听。

  其实当时靖边军huáng土岭大捷的消息传到,他们也是深深震惊。各人与清兵打了多年的仗,都知道要斩获贼奴首级,是何等的艰难,更不用说斩杀鞑子的亲王与郡王了。

  要知道,清国爵位十二等,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多罗贝子等等,亲王与郡王都是前方数等,各人深为忌惮的阿巴泰,也不过才是贝勒。

  对众人来说,能斩杀鞑子一个牛录章京,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捷了,所以对靖边军,对王斗,各人好奇嫉妒畏惧之下,也不得不服。私下议论时,也小心谨慎的,惟恐语话传到王斗耳中,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特别辽事起后,大明多少军队葬送在辽东这块土地,很多边镇的军将,都对辽东兵将饱含戒备之心,将他们视为丧门星,灾祸的源头。而且王斗什么人?又岂会买他们的帐?就算按兵不救,锦州各将,又能如何?

  想到这里,塔上各将都不由丧气,一亲将道:“祖爷,您说,忠勇伯他们的援军会来吗?眼下这鞑子急攻的……”

  各将也纷纷出言,语中饱含担忧之意。

  祖大寿眺望城外良久,声音低沉地说道:“会来的,只不过救援花式或许不同。虽然某没见过王斗的面,但也知道这人持重,从不轻言冒进。松山堡的官军,有可能会攻打鞑子的rǔ峰山,或是石门山,作为牵制,使得各旗鞑子兵不敢全力攻城。”

  “前几日尔等也看到了,二山的鞑子兵,都调了不少到锦州城外,正是官兵可趁之时。洪承畴与忠勇伯打老了仗,不会看不出这一点……当然官兵战线拉长,鞑子同样有可乘之机……”

  塔上各将都有些灰心,救援官兵会不会给鞑子所趁,各人懒得管。不过援兵不会很快到来,这锦州城还要苦战啊,当年的大凌河血战,锦州打到人吃人的地步,难道这次也要如此?

  虽然祖大寿极力鼓励,给众将打气,不过各人下了古塔,仍然各怀心事。

  锦州在明清大战前商业繁华,有南街玉石作坊群,北街皮毛店铺群。皮毛、玉石、小菜,是当时锦州的三大名产,还有南北商人jiāo易油漆、纸张、糖、人参、豆饼等南北各自缺乏物资,商贾云集。

  只是天启年后,大战一场接一场,城内的商人纷纷南迁,连当时有名的皮毛商傅家紫金貂皮铺都迁走了。要知道这家店铺制做的貂皮极为出众,当年曾赠送辽东巡抚袁崇焕、辽东总兵祖大寿等每人一件貂裘,轰动一时。

  眼下清兵围城数月,城内的商贸活动更为凋零,走在街上,冷冷清清的,偶尔所见,都是急匆匆而过的惶恐军民。

  此时随祖大弼走到街上的,大多是祖氏家族的将官,在祖大寿安排中,他们分守各门,并作为各处的支援决定力量,清兵又再次攻城,待会众人都会有一场血战。

  他们沉默无言,或相互使着眼色,终于,一个与祖大弼jiāoqíng深厚的参将试探道:“二爷,这锦州,还要守下去吗?不要如当年大凌河一样,打得大家伙损兵折将的,没有了兵,我们祖家在辽东,又算个屁啊。”

  此将之言一出,立时祖大弼身旁各人都是七嘴八舌道:“不错,没有了兵,我们又算什么?那王斗那么嚣张,还不是有数万靖边军在手,我们祖家能在辽东吃香喝辣,也不是靠几千qiáng悍的家丁?”

  “对,现在锦州的官兵虽说有两万多,不过能打的,也就是我们几千祖家军了,若鞑子久久不走,二爷,待族中子弟打完,那我们祖家也完了。”

  “是啊二爷,养兵不易,祖家家业不易,您得劝劝大爷,早做打算啊。”

  ……场中各人,七嘴八舌,都对守城抱以悲观的态度,特别担心折损麾下兵马。

  确实由不得众人不担心,如吴襄、吴三桂父子一样,祖氏的家丁,也都是由祖家的子弟、子弟的诸兄弟、亲属等组成。

  这些家丁们,个个在辽西皆有田亩庄园,有若一个个大小地主,有恒产者有恒心,加上保卫家园,这也是他们敢战的缘故。

  而且他们待遇很好,吴襄当年曾言,自己吃的不过粗茶淡饭,而三千子弟兵,却个个所吃细酒肥羊。他穿的是粗布褐衣,而三千子弟兵都穿纨罗纻绮,虽说朝廷长久发不出粮饷,他们照旧生活得很好。

  祖家同样如此,祖大寿麾下数千家丁,人人骁勇敢战,与靖边军相比,他们只不过少了组织xing与优胜的制度罢了。这也是杨国柱与虎大威等人编练新军,给新军们分田,而辽西各将不为所动的原因。

  连同麾下,他们早已有田有产,生活无忧了,而且平日除了训练,他们也不必担心田地间的耕种,因为几乎辽西的军户,都是他们的佃农,为他们耕种卖力。

  与吴家军一样,祖氏的数千家丁,纯属祖氏家族的私人武装,他们依靠祖氏的势力,个个富有。不过祖家众人依靠家丁立足,同样也非常担心麾下势力折损,这些都是各代军阀的通病,不论前世后世都是如此。

  一个官将甚至突然说道:“听说,以前投靠鞑子的张存仁等人,现在个个都过得不错?”

  街上突然安静下来,连祖大弼在内,街上各人,都是紧张的东张西望,惟恐隔墙有耳。

  良久,有几人低声道:“确实不错,早在崇祯九年,也就是huáng台吉登基的那年,张存仁就被封为鞑子国的都察院承政,韩大勋封为户部承政,姜新封为礼部承政,李云封为刑部承政,裴国珍封为工部承政。”

  “甚至两位少爷,祖泽洪封为吏部承政,祖泽润封为兵部承政,特别到现在,大少爷更被封为汉军正蓝旗的固山额真,我们如果过去,想必官位也不小。”

  一时间,这些祖氏家族的将官们呼吸都沉重起来,一个官将低低道:“围城几个月来,鞑子she进城内的劝降书,都有上百封了,二爷,趁这个机会,您不如劝劝大爷,gān脆,降了吧?”

  对于清国的态度,祖大寿态度很明确,就是不降!这其中,有对大明尽忠的念头,有为家族考虑的念头,同样的,其母亲与妻子的态度,也让祖大寿犹豫。

  如历史上洪承畴的老母亲一样,祖大寿的老母也颇为忠义,死都不愿意背叛朝廷。

  特别祖大寿的妻子祖夫人,虽年小祖大寿达十五岁,不过貌美且贤,而且颇有才能。她为祖大寿生了三个儿子,还常常出谋划策,让祖大寿避过多道难关,所以祖大寿对其极为敬重。

  不过祖夫人从小长于书香门弟,读烈女传出身,对边塞蛮夷极为鄙视,视其为膻腥胡虏之国。她们此时身在宁远,若祖大寿降,她们极有可能自尽寻死,祖大寿对母孝,对妻敬,怎么愿意看到这一点?

  所以每当部将隐晦提起投降清国之事,祖大寿都是大怒,各人无法,只得从祖大弼这边着手。

  看各人七嘴八舌的劝说,祖大弼只是冷笑,他的眼神深沉,似乎与往日只知咆哮杀敌的匹夫形象大不相附,猛然他一顿láng牙棒,怒吼道:“全部给我闭嘴!”

  众人一惊,就听祖大弼指着各人怒骂:“说你们蠢还不知道,尔等有读过三国吗?诸葛孔明,都知道族中兄弟分魏,蜀,吴三家做事,不把jī蛋放到一个篮子上,你们倒好,让祖家子弟全部归顺到鞑子那边……”

  他喝道:“鞑子算什么?他们现在虽然猖狂,也不过是蕞尔小国……”

  他伸出一根小手指。

  “大明虽然弱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他又伸出一个大拳头。

  “大明虽然不妙,常打败仗,但谁又知道将来怎么样?说不定以后又转而qiáng盛,这三百年天下,自有底蕴。你们看看王斗,再看看杨国柱他们,这qiáng军的,一只只又出来……泽润他们降了也就降了,便如诸葛家一样,分事几家几国,不管哪国壮大,至少都留一只血脉下来,我们祖家若衰,有不妙的地方,将来也有一处投靠所在……”

  他怒瞪着各人:“不过按你们说的,才是万劫不复!祖氏的家族子弟全部过去,只得一颗心为鞑子作事,没了利用的地方,谁知道huáng台吉会不会过河拆桥?”

  他说道:“还有,若我等投顺鞑子,祖家这些产业怎么办?肯定不是被大明收了,就是弃了。就算这场战鞑子胜,难道你等以为,鞑子会占住锦州,让我们防守?肯定会一把火烧了,然后又退回去。而没了田亩产业,我们算什么,怎么养兵?到时在皇太极手上,他要怎么捏都行,粮糙,兵器,都要看别人的脸色,哪有现在舒坦?”

  众人都是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皆道:“二爷高明,我等愚钝。”

  对军阀来说,势力田亩兵丁就是一切,显而易见的,到了清国那方,这一切都不存在了。

  而这些祖家各将,他们在辽西广置庄田,私役屯军,个个都有庞大的家业,就此放弃,实是不愿。

  还有,他们近在辽东,清国的消息,自也是不断传来。投降的各人,虽受重用,却也是处处拘束,哪有在大明自在?从皇帝到各个文官大员,都要看他们脸色。

  特别现在明清双方形势不明,也不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便若历史上的吴三桂,一直孤悬辽东,都不愿意投降,直到崇祯帝身死,形势己定,才最后作出选择。

  所谓陈圆圆之事,实是无稽,对军阀来说,区区一个女子算什么。

  而眼下的大明,还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对势力庞大的祖家来说,现在就投降,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所以他们回醒过来后,都是一连声的自责。

  看众人被自己说动,祖大弼满意点头,喝道:“此次阿济格都被斩了,看来鞑子也不算什么,眼下大明势大……这场仗,只要我们能守住,祖家定然声威更甚,损失的兵马,事后都可以补充回来,辽西这块地方,最终还是我们说了算……”

  他一把举起láng牙棒,怒吼道:“兄弟们,鞑子又攻城了,我们现在就赶上前去,将鞑子杀个片甲不留,让他们好好看看,我们祖家子弟的厉害!”

  “杀奴!”

  “跟鞑子拼了!”

  “对,跟鞑子拼了!”

  身旁各将都被祖大弼鼓动起来,个个举起兵器咆哮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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