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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596)

  不过这时右后方烟尘滚滚,尖哨营一些夜不收艰难弯曲奔来,他们来到丘陵前方,滚鞍落马,向王斗禀报,督标营几波使者拼命前来,带来了中路的紧急军qíng。

  紧急军qíng?

  众将议论纷纷,王斗心中也涌起不妙的感觉。

  “忠勇伯,救救洪督吧!”

  督标营一个中军使者,被夜不收带到后,远远就跪倒在地,他膝行而进,一边嚎叫,一边用力叩头,撞得额上鲜血淋漓的,最后他更抱着王斗大腿,泣不成声。

  王斗眉头皱起:“怎么回事,起来说话。”

  那使者起身后,满头满脸的血泪,却是洪承畴的一个心腹家丁,他嚎哭道:“卑职前来时,中军的前阵与中阵,都被鞑子攻破了,眼下鞑子骑兵正在猛攻后阵,若再迟上一步,洪督他们……”

  哇的一声,他又号啕大哭起来。

  王斗眉头更皱,这使者五大三粗的,眼泪却多,同时他心下暗暗心惊,考虑到中军的战斗力,那方留下的人马也是最多的,足足五万有多,怎么短短时间内,只余后阵在苦苦支持了?

  如捅破马蜂窝一般,丘陵上的靖边军与宣镇新军将官们,也是大声喧嚣议论起来,众将都觉不敢相信,不可思议。

  韩朝道:“大将军,军qíng紧急,我师需立时救援中军,若中军溃败,便是我方左翼取得大胜,也于事无补。”

  钟显才也赞同他的意见。

  赞画秦轶眼神微闪,大声道:“大将军,依事先方略,我师攻击奴酋中军,眼下也可使用围魏救赵之策,直bī奴酋之所,攻其所必救,胡皇危急,他们攻打中军的人马,也不得不后撤!”

  韩朝摇头:“难,我师已经遭受伤亡,而且没有骑军,进入旷野之地,他们重骑云集,只得结阵前行,行进缓慢不说,奴酋盘据之处山高险峻,又有大量防守工事,短时间内怕攻打不下,而洪督那方……”

  众将争论时,使者对韩朝与钟显才极为感激,对秦轶则是极为愤怒,心想这些文人就不是好东西,肚子里弯弯绕绕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他敢怒不敢言,只是拼命对王斗叩头:“求求忠勇伯了,求求忠勇伯了!”

  他嗵嗵有声,转眼间又是叩得额头上鲜血淋漓,看得钟显才有些不忍,期盼地看向王斗。

  王斗叹息,真是战qíng瞬息万变,依事前的战略,便是左翼得胜后,立时攻打皇太极中军,但是中路将要的溃败,打乱了他的布置。

  他凝神细想,汉八旗的溃败,想必已经传到皇太极那边了,动摇清国军心的同时,也会让皇太极孤注一掷,将更多的兵马投入到攻打洪承畴等部中,确实不容迟疑了。

  这瞬间,王斗下定决心,他快速吩咐下去:“靖边军留一千总,宣镇新军留一营兵马,看守押解俘虏器械,余者各部,立时疾阵行进,到达旷野,再结成严整大阵!”

  他说道:“我师沿中后部地带行进,直击贼奴头部与腰部。”

  他看向赵瑄:“赵兄弟,你的pào营就是各营尖刀,bī近奴贼时,你的火pào,对着他们腰部,连续不断轰打!”

  他叹了口气,锦州大战,不容有败,他一摆手:“军qíng紧急,救援吧!”

  ……

  马科呆呆地看着前方,身穿红色棉甲,或是红色外镶白边棉甲的满蒙清国骑士,又一波对外沿几个营伍发动cháo水般的猛攻,闷雷洪流般的震撼声音,从远处响到近前,他们汇成一股红色cháo水,似乎奔腾不息的涌到山海军的战车前方。

  似乎杜度集结了更多的人马,还从攻打唐通那边的军阵中,又调来一部分骑兵,目光所及,无数的铁骑犹如排山倒海的巨làng,声势骇人,一股笼罩天地的杀伐之气直冲云霄。

  外沿几个营伍,本来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清骑冲来时,他们似乎都被吓呆了,当一个士兵发出绝望的声音时,只片刻间,一个又一个阵营溃散,所有的兵将,就没命似的四散奔逃,他们丢盔卸甲,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从攻打石门山起,山海军就伤亡不断,士气极为低落,此时他们再也坚持不住了。

  几营兵马瞬间溃败,无数清骑涌入,马科呆若木jī,只来得及下令正兵营结阵防守,余下的,只余茫茫然,无助,本来赶来救援的密云军,又急速后退,整齐结阵退回。

  转眼间,马科的军阵四周,尽数是凶神恶煞的二红旗骑士,还有黑压压的杂役包衣,也拼命赶来合围。

  那些二红旗骑兵,不断绕着马科军阵打圈,she来一波又一波的利箭,营中战士,不断伤亡,再看向阵外,越来越多的二红旗重甲与巴牙喇下马,准备结队冲阵。

  “大帅,怎么办,怎么办?”

  马智仁对着马科惊恐哭叫。

  然而马科有如魂魄散去一般,对马智仁的呼吼,只是一声不响。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忽然,阵外传来铺天盖地的,生硬的汉语呼喝,无数的清骑,对向阵内吼叫。

  马智仁双眼一亮:“大帅,我们降了吧,再战下去,我等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身旁一些亲将也是着急大声劝说,马科浑浑噩噩的双目,似乎恢复了一些神采,他犹豫迟疑:“只是……只是王斗那边……”

  马智仁尖叫道:“让那王斗去死!”

  这时忽然一个官将恐惧大叫:“破营了!”

  马智仁恐惧看去,回头猛地跪下,抱住马科的大腿大叫:“大帅,快作决断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大帅!”

  “大帅……”

  身旁各将也是着急齐声叫喊。

  “完了,没机会了,保命吧!”

  马科叹了口气,他缓缓举起右手,就要挥下作出决断。

  “嗖!”的一声,弓弦的紧绷声音,一根箭矢激she过来,从左侧she在马科的脖子上。

  马科被she得踉跄摔倒出去,他死死捂着自己脖子,拼命在地上抽搐挣扎,这一瞬间,他眼中有迷茫、有恐惧、有痛苦,他双眼睁得大大的,死前那一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看马科突然被冷箭she死在地,马智仁发出他人生最后一次惨叫,一根重箭又是疾奔而来,将他she翻在马科的身旁不远处。

  “敢打老子,被俺老胡找到机会了吧?”

  不远处,一个裹着折山巾,满脸横ròu的山海军满意地收起弓箭,那日被马智仁鞭打后,他就始终记恨在心,他日思夜想,此时终于找到报仇的好时机。

  不过误she了一箭,把马大帅都she死了。

  死了就行了,溃败生死关头,小兵与大将,又有什么区别?

  看cháo水般涌入车阵的清骑,他一把抄起一杆长枪:“老天爷保佑,俺老胡能逃出生天,大难不死,就到东路去!”

  “大帅死了!”

  “大帅死了!”

  如丧考妣的嚎叫声传出,山海军全线崩溃。

  第569章 破阵

  滚滚二蓝旗满蒙骑兵,大量的马群,后方夹着一些二白旗的jīng骑,他们在破了前阵与中阵后,仍不停留,势如cháo水,又往洪承畴等后阵冲来。

  如雷的蹄声中,夹着一些惶恐惊叫的溃兵,很快便被马群淹没。

  洪承畴的脸上,浮起一丝yīn冷,千里镜中,他已经看到李辅明、左光先的帅旗倒了,二位老将怕是凶多吉少,如后阵没有坚持住,等待自己结果不会很妙,而且中军后阵,还有监军与天使在。

  他冷冷道:“铳pào准备作战!”

  张若麒惊叫起来:“洪督,前方还有大量溃散士卒,是否稍等片刻,待他们先行散开?”

  洪承畴平静道:“张公明鉴,贼奴骑军已然冲上,没那个时间了。”

  王德化与符应崇都是默然不语,王德化作为天使,此时任何发言,都是不适当的,符应崇更关心后阵安危,前方士卒死伤,与自己小命相比,那是没有任何可比xing。

  洪承畴并非心慈手软之辈,他统军多年,决断心xing,都是上上之选,片刻间,他就作出了决定。

  二蓝旗等汹涌的骑兵马群奔腾到二百步,洪承畴下达开pào的命令,尖利的天鹅声响彻整个后军阵地,神机营数百辆pào车齐鸣,各车上第一层的灭虏pào,向前方咆哮出一斤重的实弹。

  霹雳般的pào声中,滚滚浓烟腾起,一群群的清骑与马匹扑倒,一些奔逃的溃兵,也被打成碎片。

  尖利的天鹅声再响,第二层的灭虏pào,又咆哮出冰雹似的弹雨。

  清骑仍滚滚而来,再一声凄厉的天鹅声音,神机营数百辆pào车,第三层的灭虏pào,向前方打出密如雨点的霰弹。

  前方大地,无数烟尘与泥沙爆起,那些冲阵的重骑与马群,人马上喷出一股股的血雾,这时间,不知多少的清骑战马或死或伤。

  然为了攻破明军中军,他们似乎下了血本,前波的清骑刚疏,后波已经冲了上来,好在连攻数阵,他们的马群消耗得差不多,而且因为霰弹,战车的前方,混乱不少,不能直接破开pào车,给明军争取了时间与时机。

  排铳的声音响起,大同新军,还有神机营铳手们,依在各pào车挡板后,一轮一轮向前轰she。

  他们武器都颇为jīng良,大同新军,有东路支援的鸟铳,神机营铳手们,也集体使用燧发鲁密铳,生死关头,他们都豁出去了,个个超qiáng度发挥。

  大同新军虽然惶恐,不过仍然可依军律作战,经过几场战事,神机营铳手们,也不会如第一次那样手足无措,他们个个怒吼怪叫,只是装填轰打。

  这个同时,神机营那些佛郎机pào手,也是拼命填入子铳,想在短时间内尽快pào击。

  战鼓声,喊杀声震天,铳pào声音震耳yù聋,cháo水般的二蓝旗与二白旗满蒙骑兵,一波波奔来,他们she来飞蝗似的箭矢,还有雨点般的标枪飞斧等,双方,都在不断的伤亡流血。

  越来越多的清骑下马步she,他们的血槽三棱步箭,给pào车后的pào手铳手们,造成很大的伤害。

  虽然神机营铳手们,已经集体更换了王斗赠送的盔甲,只是那些清兵she箭太准了,他们鸟铳的装填she击速度,赶不上靖边军他们,加上攻打的清兵越集越多,他们越发处于下风。

  洪承畴冷着脸,他的督标营还未参战,只是看眼前这种qíng形消耗,己方总有支持不下去的时候。

  张若麒面如土色,只是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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