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丁启睿面，就毫不客气地喝道：“丁督师，立刻传令后阵土车推上来，为各战车掩护！传令车营上前，与贼对she！传令右翼的虎大威等，让他们骑兵上去夺pào！立刻，马上！”
丁启睿被温士彦劈头盖脸一阵bào喝，有些呆呆的：“哦，好，好的……”
杨文岳也顾不上温士彦口气无礼，说道：“温大使，可否要令左翼的左良玉等，将他们骑兵也调来？”
温士彦道：“不，战qíng分析，贼以火pào对我中军及右翼，那在左翼，那他们便是以马兵攻击了，几万骑卒，怕左良玉他们支持不住，立刻将虎大威等人的新军调过去，以拒马及铳阵，将他们打死在那拒马之前！”
温士彦恶狠狠说着，神qíng越发狰狞。
……
呼噜噜，一匹战马打起响鼻，引得无数的马匹骚动，流营步阵后方，密密层层的流贼马军已经集结，放眼过去，密腾腾的各色马儿，似乎铺满了平原大地。
“临阵，列马三万，名三堵墙。前者返顾，后者杀之！”
最终，李自成还是决定采纳杨少凡的意见，更下了严令，为了增加攻击力度，还决定闯营的老营冲在最前面，这可是闯军中最jīng锐的力量，一兵倅马三四匹，指的就是他们。
除此外，马队战阵中，还有李过，袁宗第人等在间指挥，长相粗豪的郝摇旗，更扛了杆闯字大旗策马军阵的最前方，决定以雷霆之势，一举攻破左良玉侧翼。
当然，李自成等多少保留一些意见，三家联军近六万马兵，约有五万骑攻击左翼，内中约四千余老营战士，余下的一千多老营，还有近万马兵，还是留在步阵后方押阵或指挥。
“是非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李自成，贺一龙，罗汝才等神qíng凝重，他们看着中军与右翼方向，这方依着杨少凡的布置，应该没有问题，层层的火pào前方，是叠叠的拒马，明骑若要夺pào，怕会死伤惨重，更不说火pào后方，是云集的己方步阵。
决定已经下了，就看最终战果了，李自成深深呼了口气，义军不能与官兵消耗下去，今日必须分出胜败，就拭目以待，是己方步阵先被虎大威他们攻破，还是己方马队先攻破他们的左翼。
杨少凡站在一门大将军pào的后方，看那pào手将引线点燃，引线嘶嘶烧着，不断冒出火花。
他双目闪动了一下，眼睛微微的眯起。
第722章 朱仙镇之落幕（下）
初时只是单个，后来有如bào雨，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不断，密集的pào弹不断向中军阵地的车营方位落下。
此时军阵密集，范围广大，就是流贼的火pàoshe得不是很准，一颗颗pào子还是不断落入车营之间，它们带着凌厉的动力，弹she滚跳，不时有战车被打得碎裂，木料结构的挡板车身四散飞溅，给周边的pào手铳手带来惨重的伤害。
pào弹的呼啸中，还不时有车营明军被击中或是带到，断手断脚的滚在地上大声惨叫。
似乎流贼一打个开始，就没有停下来，他们沿途攻陷郡邑，所获火药器械大称饶足，可以不节省火药的狠打，火pào数量也很多，造成pào子落来有若冰雹般猛烈。
而且佛郎机的后膛装弹实在太快了，熟练的pào手，前三pào打出甚至不需要二十秒，佛朗机的散热xing也很好，可以一口气打个十来发才停下来散热，当然，事后这些发需要注意火气的泄漏问题。
流贼猛烈的pào击，造成了中阵车营很多部位陷入混乱，特别那些中了pào子者，身子、手臂、大腿被击得七零八落，肚肠什么满地，见之恐怖骇人，便是死伤没有近距离排铳轰击大，但造成的混乱惊恐，却有过之而无不及。
贼pào肆nüè中，在中军的传令下，后阵的军士心惊胆寒的将一些土车推来，挡在这些木料结构的战车前，此时指挥的，已经是观察团大使温士彦了，丁启睿早已不知所措，只知道唯唯诺诺的做应声虫，还不住道：“悔不听温大使之言。”
便是杨文岳，都有些慌了神，一向都是官兵火器占优，qiáng大的科技力量压着流贼打，此时主客易位，二位高级文官的心理状态，便若当初京师各人，闻听了清国拥有不输于明军火pào及火铳一样，想转过弯来实在太难。
杨文岳看着一辆辆战车被击毁，麾下将士持续死伤，他们却连流贼一根毛都摸不到，甚至在想，自己辛辛苦苦训练车营又有何用？
中军阵地长、宽都很广，虽然流贼火pào只能轰打前方车营，偶尔一些pào子she入中军部附近，但也足以让人胆战心惊，这不比弓箭什么，被pào弹带一下，不死也要去半条命，pào弹she来，可不管你是大官还是小兵。
温士彦看向流贼那边，那方已经是烟雾滚滚，人影模糊不清，但每次只要红色的火焰闪过，便是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声传来，然后冰雹似的pào子落来。
温士彦神色yīn寒，虽后阵军士拼命将一辆辆土车推来，但也只是减少伤亡，并不是说己方就完全没事，一些车营火pào虽然也开始还击，却不知有没有打中流贼那边，这种she程不如人的感觉实在让人无奈。
靖边军喜欢用火pào在she程外欺负敌人，但松山之战时遇到清国she程更远的红夷巨pào，也只能以血ròu之躯硬扛。
gān挺着挨打，对士气的伤害太大了，贼阵若是趁机bī来，中军必有崩溃的危险，必须推近到一里内去，与贼对轰！
……
有若流星似的，流贼pào子不断轰然落下，坚硬实心的铁球在地面重重撞击着，然后弹跳而起，带着火药燃烧的屑渣，带着各色的泥土，糙屑等等污垢，横冲直撞着。
若是不小心扑入人群，便是带起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之声，还有人体的残肢，兵器的碎片等等，同时扬起的，还有股股的血雾，一些被打断手脚的战士，伤口处鲜血如喷泉一样狂涌。
人叫马嘶声不断，虎大威等人想不到流贼火pào这么凶猛，似乎只是片刻间，天空中的pào子便有如雨落，就算军阵连绵，流贼pào子不能覆盖这么广，挨pào只是军阵间几个部位，但在土车推来时，军阵各部，已经被贼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特别一些pào子正巧打入队列中，那往往便是打翻一大片人，看着苦心训练的士兵这样白白损伤，虎大威等人心如刀割，这些新军战士，面对贼兵骑步阵列森严，但面对流贼火pào时，同样显得这么脆弱。
而且土车推来后，乱滚乱跳的pào弹，还是持续给右翼士兵带来伤亡，虽然少了很多。
轰！
一枚几斤的实心铁球，就she在虎大威等人身旁不远处，那pào弹落下时，激起了大片的泥土，最后还弹跳滚动了十几步。
陈永福看着对面流贼阵地，霹雳般的pào声不绝，那方大股大股的烟雾腾起，激得那处天空一片yīn暗，再遥望中军位置，似乎那边也一样被流贼轰打着，中军已经前行，车营还不断的开pào还击。
他大声叫道：“虎帅，姜将军，我们不能这样gān守，必须军阵前行，特别出动马队前去夺pào！”
再悍勇的战士，这样待着被敌人火pào轰打，一样会士气低落，畏敌惧敌，不能这样gān挺着挨打。
姜名武看着对面，同样恨得牙痒痒的，不久前他的一处军阵，就挨了流贼几发pào子，受伤的步卒滚在地上，他们血流如注，只是捂着伤口痛不yù生，姜名武咬牙切齿，他大声说道：“某赞同陈总镇之意，必须前去夺pào！”
他说道：“请二位总镇坐镇右翼，某领此处骑卒尽去，定能夺下流贼大pào！”
虎大威道：“岂能让姜将军独往，虎某一同前往！”
不说陈永福，便是他的亲将虎子臣都大吃一惊，作为一镇总兵，岂能亲冒矢石，不避危险？众人连忙谏之，虎大威大喝说道：“不必多说，吾一老伍，今居总镇，死生分定，又有何惧？”
他下了决心，与总兵陈永福等人商议，他与姜名武领骑兵突击夺pào时，陈永福率二镇新军步卒立时跟上，步骑配合，定能击溃流贼，夺下他们火pào。
也就在这时，中军紧急传来命令，让右翼的虎大威等人，立时抽调新军前去左翼支援。
姜名武大怒：“左良玉等人兵马数万众，难道连一翼都支持不住，还需要我右翼支援？”
虎大威咬着牙：“丁督他们也没办法，信使所传，贼骑可能以数万众攻打左翼，左良玉他们若撑不住，左翼崩溃，中军也溃，他们若败，右翼又岂能独存？我们必须为全局着想。”
陈永福叹道：“是啊，他们若败，右翼岂能独活？”
他们只得再次改变方略，以陈永福率二镇新军前去左翼支援，其中保定镇新军由虎子臣指挥，虎大威、姜名武率三镇骑兵七千众，将对敌之侧翼发动雷霆攻击，他们骑兵出动时，后阵一些杂牌兵也会紧急跟上。
流贼火pào不断轰打，军qíng紧急，三人顾不得多说，只相互拱手抱拳：“保重，保重……”
陈永福与虎子臣去时，皆不约而同回头顾盼，就见虎大威与姜名武端坐马上，脸上均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
……
“明军的中军已经bī来，他们侧翼的虎大威等也动，该是马队出动的时候了！”
震耳yù聋的pào声中，看着己方火pào不断对着明军那边轰打，笼罩的烟尘中，明军的车营已经行来，右翼的官兵骑军，一样蹄声如雷，cháo水般的弥漫过来，李自成呼了口气，缓缓说道。
流营各人沉默不语，是胜是负，就看这一仗了。
不过贺一龙还是斜眼睨着过来近前的杨少凡，说道：“杨兄弟，哨骑所闻，左良玉那边，前后二阵都设有重重拒马，各阵后铳兵，弓箭兵云集，我义军马队，真的冲得过去吗？别的不讲，他们的拒马，咱老子就觉得难搞！”
杨少凡拱了拱手，平静说道：“所以末将建议老营在前，当年某在辽东时，就听过萨尔浒之战鞑子的打法，官兵也是设拒马在前，鞑骑不能突，屡进屡退。后来他们以铁骑随马后，以兵器驱马，最终决了拒马，官兵不能支，最终大乱。老营中尽多马匹，可以驱马破阵，只需败了官兵，死伤的马匹，还是会回来的，打仗嘛，终有取舍。”
“不必多说了，出动吧！”
看着后阵的马队海cháo，李自成最终下了命令。
……
“开pào！”
如雷般的怒吼，保定车营各辆战车上的火pào，不断发出霹雳般大响，滚滚浓烟腾出，密集的佛郎机弹，灭虏pào弹，只往流贼的pào阵上轰she，中军的车营，终于bī近到she程的一里之内，与流贼pào营，展开了激烈的pào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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