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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边军一小兵_老白牛【完结】(96)

  他虽是中了弩箭,却是活动自如,提着自己的虎枪,只是指挥余下几个清兵迎了上来。那个左手臂中了弩箭的清兵,右手上提着一把大刀,那胸口被huáng国庠打了一铳的清兵也不再捂着仍是不断冒血的胸口,提着一根长枪,只是咬牙切齿,堪是悍勇。唯一那个没受伤的马甲提着一把沉重的大斧。

  四个清兵都是狞笑地迎了上来。

  谢一科等人原本都是靖边堡或是舜乡堡普通军士出身,个个经过严酷的队列或是刺技训练,虽是选入马队,但以前那种相互配合,群力群击的默契却是深入骨髓,似乎成了一种本能的反应。

  他们不觉站得一排,个个端着手中的长枪,镋钯,棍枪等武器,只是凝视着bī上来的几个清兵。

  谢一科年轻的脸上涨得通红,他呼呼喘着气,猛然他一声大叫:“杀鞑子啊!”

  七个夜不收一起声嘶力竭地叫起来,将对敌人的恐惧,对死亡的所有恐惧都发泄出去。

  七人尖叫着成排冲了上去,与此同时,那四个清兵也是一齐冲了上来。

  很快,双方就冲撞在一起。

  “杀!”

  谢一科几人一齐刺出了手中的武器,同时,那几个清兵手中刀枪长斧或是刺下,或是劈下。

  不过让几个清兵意外的事qíng发生了,不管谁是先机,这几个明军面对他们劈下的刀斧却是不闪不避,也不招架,只是将手中的武器用力刺过来。几个清兵呆了,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打法,在他们从军多年的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

  在他们以往的经历中,就算明军中最敢战的,也没有不闪避,不招架的,这样他们在战场上娴熟的技艺就可以发挥出来。而且只要杀了为首几个悍勇之士,余下的明军就会崩溃,任由他们追杀,眼前的几个明军……第一次,他们眼中闪过恐惧,他们只是qiáng盗,入关来抢劫,其实并不愿意与对方同归于尽。

  不过已经由不得他们了,惨叫声纷纷响起,那个左手臂中了弩箭,右手上提着一把大刀的清兵,虽然他冲了过来,将大刀劈在了对面一个明军的肩上,但那明军的长枪却是同时刺入了他的心口,那个明军不见得死,他却是肯定要死了。

  他倒在地上时,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似乎是遇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qíng。

  还有那个提着长枪,胸口不断冒血的清兵,他的长枪刺入一个明军的小腹,不过他的小腹同时也是被对手的长枪刺入,不但如此,他的心口上还多加了一根温达兴的枪棍,这时他不必再关注自己的胸口是否还在流血,因为他当场就断了气。

  还有清兵中那个唯一没有受伤的马甲,他一斧将一个舜乡堡夜不收劈成两半,但同时的,两根武器也是刺在他的身上,破开他的棉甲,一直捅入他的心口去。这马甲大声惨叫,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双目无神地看了看天空,然后慢慢死去。

  还有那清兵专达,他对上的是谢一科与huáng国庠,他手中的虎枪向huáng国庠扎来,huáng国庠也是同时往他扎去,不过他的虎枪却是被谢一科的镋钯一把叉住,那清兵专达的虎枪刺在了huáng国庠的左臂上,而huáng国庠的长枪已是从他的右肋骨直刺进去,那清兵专达一声吼叫,只觉得全身突然没有一丝力气,一把跪了下来。

  huáng国庠红着眼,紧咬着牙,正要抽枪再补一枪,谢一科拦住他:“留个活口。”

  ……

  战斗短暂而残酷,那清兵专达被生擒后,谢一科看向战场,地上到处是鲜血与尸体,敌我双方都有。舜乡堡十一个夜不收中,先后有六人阵亡,一个夜不收受了重伤,huáng国庠受了轻伤,余下的只有谢一科,温达兴,另还有一个夜不收身上无事。

  六个清兵,则是杀死五人,一人生擒。

  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尸体,谢一科忽然大哭起来:“兄弟们都死光了。”

  第099章 不屈

  看谢一科在大哭,余下几人也是难过,huáng国庠红着眼,安慰道:“谢头,不要难过了,兄弟们早在从军当日,就料到有这一天。”

  他似乎是想起自己的心事,狠狠道:“至少他们是死在沙场上,值了!”

  按着先前的战事,huáng国庠本来要与那个清兵专达同归于尽,被谢一科格了一下后,那专达的虎枪刺在了他的左臂上,血流不止,他只是粗粗包扎了事。

  他走到那专达的面前,恶狠狠地瞪着他,那清兵头目虽是受伤被擒,仍是大声咆哮着,他五花大绑,被一个夜不收拉着,他用力挣扎,怒目瞪着huáng国庠,嘴中用胡语大声骂着什么。

  “鞑子!”

  huáng国庠喝了一声,用力一拳打在他的嘴上,那专达口鼻鲜血流出,瞪着huáng国庠,眼中似要冒出火来,骂得更响了。

  温达兴对眼前的场景似乎司空见惯,满地尸体也不能引起他的动容,他前去翻看了一下两个被清兵she中胸口的夜不收,摇了摇头,说道:“没救了,奶奶的,鞑子的箭she得真准!”

  又翻看了一下两个被清兵甩刀扔中的两个夜不收,也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对谢一科道:“谢头,快走吧,再有鞑子来,我们就吃不住了。”

  谢一科收了泪,说道:“打扫一下,将死了兄弟的身体绑在马上,带入堡内,大人会好好安葬他们的。”

  当下几人一齐动手,将战场随便打扫了一下,将几个清兵的首级砍了下来,那擒获的清兵头目打晕绑在一匹马上,还收容了几匹死去清兵的战马。六个死去夜不收的遗体都是绑在马背上,那肩膀上被砍了一刀的夜不收也是乘坐在那个未受伤的夜不收身后。

  几人上了战马,才策马走了几步,蓦的,弓弦的紧绷声响从右侧传来。

  “嗖嗖!”几支箭矢划来。

  谢一科一声闷哼,只觉肩背剧痛,一根重箭已是she穿他的皮甲,深深刺入ròu内。

  谢一科全身一阵无力,已是中箭受伤,他大声喝道:“是鞑子,进山,快进山。”

  他伏在马上,紧紧的抓住鞍桥,只是催促马匹行进,余者各人也是一样策马狂奔。

  只听喝骂声响起,有十余骑清兵哨骑从后方右侧的山坡上冲来,他们一边追,一边大声喊叫着。

  “嗖嗖!”声响,身后又响起了箭矢的破空之声。

  忽听huáng国庠一声叫,却是谢一科身后的huáng国庠马匹被清军she伤,那马一声嘶鸣,huáng国庠一下子被甩翻在地,已是受了伤。

  谢一科叫道:“huáng大哥,快上另一匹马。”

  huáng国庠拼命爬起来,却听蹄声越近,几个清兵已是追了上来。

  huáng国庠抓住另一匹马的缰绳,正要跳上马背,忽的一声,一个绳索已是飞来,正好套在huáng国庠的头上,绳套立时收紧,huáng国庠又是摔倒在地。

  huáng国庠在地上挣扎,他双目通红,对谢一科叫道:“杀了我!”

  谢一科一把取出飞斧,以现在的距离,他有把握杀了huáng国庠,只是,他怎么下得了手?

  这一犹豫间,huáng国庠已是一把被扯了过去,谢一科错失了机会。

  弓弦声响,又是有几只清兵的利箭she来,挨着谢一科的耳边飞过。

  前面的温达兴大喊道:“谢头,快走!”

  谢一科双目含泪,最后看了huáng国庠一眼,却见huáng国庠对他露出了笑容,然后淹没在尘土中。谢一科回过头,只是拼命的夹着马刺,那马吃痛,用力的逃了开去。

  很快,一行人进了山地,远远的不见了。

  ……

  那十余骑清兵来到huáng国庠的身前,几个清兵下了马,将huáng国庠扯起,推到了一个小头目的面前。

  众清兵围在周边,对huáng国庠指指点点,用满洲语大声取笑着。

  huáng国庠对他们怒目而视,刚才他滚落地上,又被绳索拉扯,脸上已是磨出几块血痕。

  见huáng国庠不惧不屈的样子,几个清兵大怒,几根马鞭下来,劈头盖脸的,立时huáng国庠身上脸上鲜血流出。

  huáng国庠拼命挣扎,口中只是骂声不绝。

  那清兵头目盔管上有黑缨,身着明盔,背上有方旗,似乎是一个拨什库,他感慨地看着那边平地上的qíng形,刚才那里似乎进行一场恶战,己方有几人被砍去首级,还失去了一些战马器械,似乎还有一人被擒去。

  刚才那帮明军是什么人,竟如此的悍勇?

  在这拨什库的记忆中,现在明军很少有人敢与他们野战,就算各堡的明军夜不收也同样是如此。他沉吟了半晌,制止住几个手下对huáng国庠的鞭打,他用满洲语jiāo待了几句,将huáng国庠押解回去大营审问。

  很快的,huáng国庠被五花大绑,捆于一匹战马上,往东面押解而去。

  他们一行人一直往东,从洋河石门湾过河。由于gān旱,这洋河水已是gān涸了许多,踏马就可以过去。

  他们进入怀来卫地界后,在离土木堡不远一个叫太平堡的附近停了下来,进入一个清兵大营之内。

  一路的折磨,huáng国庠全身上下已是伤痕累累,身上的血迹都gān透了,不过他的眼睛却更是明亮,神qíng更为平静,他早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huáng国庠被送入营内的一个大帐中,看营内的旗号多为白色镶红,这帐中鞑子兵的盔甲同样是白色外镶红边,huáng国庠知道这是韩朝大人说的鞑子兵镶白旗的军队。

  此时大帐的首位,正坐着一个四十余岁的清兵将领,身着jīng良的白色镶红盔甲,大饼脸,塌鼻子,脸上有几道疤痕,容貌颇为的丑陋凶恶,脑后拖着一根细长的金钱鼠尾猪尾辫。

  huáng国庠看大帐前一杆大纛,纛上无蟒,再看这鞑子将官的盔甲,定是鞑子中称为甲喇章京的将官,汉人称其为参领。huáng国庠知道鞑子兵分为八旗,每旗下分五个参领,每参领下辖佐领,也就是牛录章京若gān。

  在这甲喇章京的左右两旁,此时正分坐着几个牛录章京打扮的清兵将领,此外还有一个四十余岁,汉人打扮的通事,战战兢兢地立在他们的旁边。

  抓获huáng国庠的那个拨什库用满洲语向那甲喇章京禀报了一会,接着又jiāo上自huáng国庠怀中搜出的那份qíng报,那甲喇章京不通汉文,让那通事翻译。通事看后,却是茫然不知所云,上面的文字单个他懂,连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用满洲语将文中的意思说出来,帐内各清兵将领也是听得云里雾里,这个文书,似乎和军事qíng报没有丝毫关系。

  那甲喇章京问通事道:“这是何意?”

  那通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道:“这可能是一种秘语,用来传递qíng报,小人也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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