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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情之对面相思_困倚危楼【完结+番外】(5)

  他手指随意一拨,悠扬动听的琴声便流泻了出来,那调子缠绵悱恻,果然暗含相思之意。

  李凤来懒洋洋地倚在一旁听着,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地敲击桌面,听得极为认真。

  林沉表面上瞧来亦是专心致志的,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景chuī笛子时的qíng景,李凤来既然爱听他chuī笛子,又何必再来缠着自己弹琴?

  他想得出了神,待到一曲奏罢时,才发觉李凤来竟然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一眼望去,只见李凤来的嘴角微微往上勾着,纵使在睡梦之中,也依然是一副似笑非笑、悠然含qíng的表qíng。

  林沉头一回瞧见他熟睡时的模样,忍不住好奇心起,凑近了仔细端详。一看之下,才发现他眼底映着淡淡黑影,显然早已是困倦至极了。

  这失踪的一个多月里,他究竟去了哪里?又gān了些什么事?

  林沉并非毫不在意,但是自认没那个立场问出口。

  他究竟算是李凤来的什么人?

  朋友?还是消遣时光的玩伴?

  反正无论如何,都是及不上那位白衣公子的。

  想着,低低叹几口气,一下站起了身来,掉头就走。但迈出了几步之后,却又qíng不自禁地回过头去,朝靠在桌边的李凤来再望一眼。

  此时月色正好。

  清清冷冷的月光洒下来,勾勒出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孔——凤眸薄唇,容颜若画。

  林沉心头突地跳了跳,想到李凤来若是这么睡着了,最后肯定会染上风寒,于是重新折了回去,从chuáng头抱过一chuáng毯子来盖在他身上。

  当薄薄的毛毯盖上去时,林沉整个人也不知不觉地俯下了身,一点一点地凑过头去……直到触及温热薄唇的那一刻,他才如同大梦初醒一股,猛地直起身来,满脸的惊慌失措。

  他刚才究竟gān了什么?

  吻了……李凤来!?

  额上渗出冷汗,手指抖个不停,林沉几乎想也不想地冲出门去,夺路而逃。他一路上浑浑噩噩的,完全记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家的,只感到全身都在发抖,眼前来来回回的……全是李凤来的脸孔。

  为什么qíng不自禁地吻他?

  为什么一刻不停地想着他?

  林沉展转反侧了整整一夜,亦得不出个答案,只是每次念出“李凤来”这三个字,胸口都会传来一阵闷痛。

  他隐隐猜测,自己或许生了某种怪病。

  而且,可能早已病人膏肓了。

  林沉一夜未眠,李凤来却jīng神极好,第二天夜里便又来找他玩了,他当然是避而不见。怎料李凤来竟坚持不懈地缠了上来,几乎日日跑来胡闹。

  如此僵持了几日之后,林沉终于败下阵来,万般不愿地去竹林赴了约。

  李凤来这日依然是锦衣华服,手中的折扇摇啊摇的,一副风流倜傥的态度。只是他虽然眉眼弯弯,笑意却不达眼底,隐约带了几分落寞之色。

  林沉见不着他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思念,一旦见着了,却又觉得心口泛疼,什么话也说不上来,只能怔怔地盯着他看。

  倒是李凤来笑盈盈地拉了林沉的手,道:“美人总算肯赏脸啦?来得正好,快点陪我喝酒。”

  一面说,一面又取出了琴来,缠着林沉弹那首相思。

  林沉拗他不过,只得乖乖应下了,手指轻轻拨弄琴弦,咬牙暗想:相思,相思,他听着自己弹的曲子时,心底想着的人却是谁?

  李凤来可不知林沉的心思,只姿态慵懒地坐在旁边,一口一口地饮下壶中的美酒。他的酒量本是极好的,这一晚却很快便醉了,絮絮叨叨地说些废话。

  即使是断断续续的零碎言语,他提及最多的,也依然是那个陆景。

  林沉一句句仔细听着,费了许多功夫,才弄明白他今日为何这样消沉。

  原来过去的一个月里,李凤来跑去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秋水庄。在那里,他使计让陆景跟qíng人反目,后来甚至还对陆景下了毒,但陆景却始终不肯理他。于是李凤来只好灰头土脸地回了扬州,借酒消愁。

  这一切的一切,原是与林沉毫无关系的。

  但他却觉胸口酸酸涩涩的,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隔了许久方道:“你这样玩世不恭的人,亦会有为qíng所困的时候?”

  “哈哈!”李凤来纵声大笑起来,黑眸悠悠一转,低喃道:“求而不得,为之奈何?”

  话落,随手抽出林沉佩在腰间的长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袍袖一扬,就着清冷的月色舞起了剑来。

  他平日虽然惯用扇子当武器,剑法倒也不差,只是剑招太过繁复了些,与其说是在舞剑,倒不如说是在卖弄。

  饶是如此,林沉却还是不自觉地看呆了,视线不受控制地缠在李凤来身上,怎么也移不开眼去。

  怦怦。

  一颗心更是越跳越急,猛烈地撞击胸口。

  直到李凤来收了剑,林沉都没能回过神来,只怔怔瞧着他走回来喝了口酒,然后将酒壶往前一递,醉态可掬地朝自己眨眼睛。

  眉目风流,神采飞扬。

  林沉全身一震,熟悉的麻痹感又涌了上来。

  ……原来如此。

  他闭了闭眼睛,叹气,终于明白自己为何如此在意李凤来了。

  原来,他喜欢他。

  哈,明知那家伙心里想着别人,为什么还是不管不顾地深陷进去?

  林沉扯动嘴角,却怎么也形不成一个笑容,只表qíng僵硬地接过李凤来手中的酒壶,仰头,一饮而尽。辛辣的烈酒滑进喉咙,伴着灼烧般的痛楚直击胸口,他微微一窒,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李凤来则拍了拍手掌,哈哈大笑,软绵绵地俯下身,紧靠在林沉旁边坐下来,替他将长剑佩回腰间。然后又醉眼蒙眬地去抓林沉的手,凤眸微微眯着,笑道:“这么漂亮的一双手,就该用来弹琴才是,可一点也不适合握剑。”

  林沉脸上一红,连忙挣开他的手,低了头继续弹琴。

  李凤来也不计较,只跟着那琴声轻轻哼了起来,身体越来越软,最后gān脆将头靠在了林沉的肩上。

  林沉全身都僵住了,耳边尽是李凤来浅浅的呼吸声。

  他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男人,只晓得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就已经一脚踏了进去,泥足深陷。

  他将喜欢这两个字默念一遍,甜蜜混杂着酸楚涌上心头。

  紧接着就觉李凤来温热的薄唇擦过耳胖,含糊不清地念出两个字:“……陆景。”

  林沉的手一抖,感觉指尖被审么东西扎了一下,钻心似地疼痛起来,琴声亦随之戛然而止。

  弦,断了。

  第三章

  一瞬间,林沉什么都明白了。

  他仅仅是个替代品而已。

  从头到尾,李凤来只不过想找个与陆景容貌相似的人,至于他是叫林沉、张沉还是赵沉,根本毫不重要。他是什么样的xing格、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对方从来没有关心过,只要他长得像陆景,就已足够。

  哈!

  可笑的是他直到现在才发现真相。

  更加可笑的是,他明知如此,也依然……喜欢李凤来。

  琴当然是不能再弹了。

  林沉却始终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只任凭李凤来靠在他肩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明明晓得不该沉迷的,但那柔软的身体太过温暖,叫他不由自主地贪恋起来。

  人在身旁,却是相思入骨。

  一直到天色快亮的时候,林沉才将李凤来扶进竹屋里睡下,独自一人悄悄回了府。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凤来又像先前那般消失无踪了。林沉便主动出了门去找人,最后终于在青楼jì馆里寻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看着他左拥右抱、寻欢作乐,看着他醉酒后一遍遍念陆景的名字,看着他……直看到胸口也泛痛了,却终究没那个胆量冲上前去,大声说一句喜欢。

  林沉仅是夜夜抱了琴出门,坐在青楼对岸的桥边,静静弹奏那一曲相思。

  相思,相思。

  qíng意绵绵,yù语还休。

  他弹了一遍又一遍,却永远也不知道,一桥之隔的李凤来,要到何年何月方能明了他的这份心思?

  一晃眼,又是数日过去。

  某天夜里,林沉像往常那般专心致志地坐在桥边弹琴,却忽听有人大叫了一声“师兄”,紧接着便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腰。

  ……似极了初次与李凤来相遇的qíng景。

  林沉僵了僵,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转头,对上的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黑黑亮亮的眼睛,jīng致俊俏的五官,表qíng略带几分稚气,瞧起来实在年轻得很。

  林沉仔细想了一会儿,确定自己并不认识面前这清秀少年。

  而对方亦是吃惊不小,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谁?”

  林沉轻轻笑了笑,反问:“小兄弟,你又是谁?”

  少年不答话,仅是皱着眉瞪他一会儿,猛地松开双手,气呼呼地嚷:“你不是我师兄!”

  “嗯,的确如此。”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坐在这地方弹琴?”

  “抱歉,我跟你师兄生得很像?”

  “只有背影像而已,我师兄可比你俊多了。”

  闻言,林沉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些什么,朝那少年拱手道:“在下姓林,单名一个沉字,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那少年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实际上也的确单纯得很,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事儿全都说了出来。

  林沉很快就知道眼前的少年名唤沈若水,是千里迢迢跑来扬州找他师兄的,而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师兄……正是陆景。

  提到陆景,自然而然就会想起李凤来。

  究竟该不该让这两人见上一面?

  林沉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幽幽叹道:“我虽然不认识你师兄,但是却晓得李凤来此刻人在何处。”

  “哎?你知道那采花贼的行踪?”

  “采花贼?”林沉怔了怔,蓦地忆起某人那些风流轻佻的言语,不觉苦笑着低喃道:“这称呼倒真适合他。”

  沈若水可不管这些,只急急问道:“那家伙到底在哪里?”

  林沉站起身,抬手朝河对面的花街柳巷指了指,轻轻吐字:“若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正在醉chūn楼里喝花酒。”

  说话间,黑眸慢慢垂了下去,声音里略带几分苦涩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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