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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僚三十一朵渣_苍白贫血【完结】(55)

  耳畔金石之声,忽然消无声息。

  叶添抱着头缩了半晌,发现没了动静,这才直起身来,

  “念白!有埋伏!”

  夏念白直直的盯着叶添,以至于完全未发现叶添身后那一小股举刀而来的士兵。

  第57章 结局

  王九睁了眼,望定了头上雪白的帐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侧脸一瞧,竟是有人趴伏在自己睡着的chuáng榻边,正打墩儿小憩。

  那发髻上别着的,已不是秋海棠,而是一只素银簪子,在烛火的掩映下,生出些淡薄的光来。

  王九笑意上脸,动也不敢动,只盯着这人的睡颜,看了许久都不够似的。

  舒璎忽然一个激灵,猛的从chuáng榻上抬起头,掀了王九身上盖的羊绒毯子,娴熟的将小衣掀开,端了手边的药汁,小心的敷在手臂伤口上头。

  前些日子郎中吩咐过,这药汁一日三遍,涂完了这次,待其gān透了,才可去睡觉。

  舒璎不自觉打个呵欠,目光稍稍往上了些。

  王九想着闭上眼,却已是来不及。

  舒璎面儿上一僵,“你醒啦……”

  王九本yù伸手挠挠头,可这抬起胳膊就扯了伤口,瞬时疼的脸都变了形。

  “别动,”舒璎上前摁住王九的臂膀,“才敷了药,待gān些再动,省得流的到处都是,脏了被褥。”

  王九闻言,忙老老实实的躺在chuáng上,木头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可那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

  舒璎亲自服侍自己这件事,是自己之前想都不敢想的。

  王九开了口,连声音都是颤的,“……舒璎姑娘,劳烦你掐在下一下吧……”

  舒璎一愣,“你这满身的伤,我掐你做什么?”

  王九说话间,几yù淌下泪来,“我怕我这是在做梦……”

  舒璎噗的笑出声,“你方才起身还疼来着,怎么会是梦。”

  王九仰着头,qiáng把泪bī回去,

  “舒璎姑娘……这些日子,可是你在照顾我……”

  舒璎些许困惑,点点头,“是的,怎么了?”

  王九继续道:“可是夏总督让你过来的?”

  舒璎道:“没有,我自己过来的。”

  王九眼眶发红,“你还是掐我一下吧……”

  舒璎翻了个白眼,正yù挖苦王九,却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反而说不出口了。

  王九想起来件事,又道:“舒璎姑娘,我同叶兄弟,可是什么都没有的!”

  舒璎垂了眼,收拾着残余的药碗,轻声道:“我知道。”

  王九急声道:“我同总督,更是什么都没有!”

  舒璎将东西端在手里,起了身,“你跟我说过。”

  王九见舒璎yù走,顾不得身上伤痛,腾的从chuáng上做起来,扯了舒璎的袖子。

  舒璎脸一红,也未恼,心里明镜似的,面儿上却佯装嗔怒,“都说了让你别动。”

  王九痛的呲牙咧嘴,“舒璎姑娘莫要恼我,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舒璎停在原地,垂了头,盯着自个儿脚尖,“说罢。”

  王九道:“……恩……舒璎姑娘……可曾婚配啊……”

  舒璎摇摇头,不再吭声。

  “那……可有心上人啊……”

  舒璎静了半晌,摇摇头,却又点点头,不确定似的,跺了下脚,“谁知道。”

  王九见舒璎这般,也是急的要命。

  心想着自己再不将话说明白了,怕是日后再无这样的大号机会,趁着眼下两人独处,索xing心一横,便将肚儿里的话尽数道了个gān净。

  “舒璎姑娘,有些话说出来,你可别恼我。”

  舒璎端着碗的手攥的有些紧,脸红的蔷薇一样。

  “……王九一介武夫,无父无母,十三岁便跟着夏老将军南征北战,到今日混个一官半职,也是托夏家的福,虽入不了眼,总也是温饱尚可,当初在下自总督府初遇舒璎姑娘后……便对舒璎姑娘念念不忘……也不知你……愿不愿意……”

  舒璎依旧低着头,“王副将实在是太过妄自菲薄了,舒璎不过是夏府上丫鬟,论身世尊卑,都是配不上副将呢。”

  王九急道:“谁说配不上了!我倒觉得舒璎姑娘花容月貌,反倒是在下年老貌丑配不上你呢!”

  舒璎忍不住笑,“你不丑。”

  王九喜不自胜,“那……你愿意么……”

  舒璎姑娘转了身就走,“以后再说。”

  王九很是失落,只得喃喃自语道:

  “无妨,反正在下会一直等着你,慢慢的年纪大些,舒璎姑娘便会急着出嫁,到那时,我便可趁虚而入……”

  舒璎走到门口,正yù推门,听得这一句,便回了头,“等什么,你跟着夏家这么多年,为何不去跟少爷禀明一声,让他给你做主?”

  王九摇摇头,“那怎么成,我若用权势bī迫你,还有什么脸娶你……”

  舒璎心头一暖,看王九一眼,“真是个呆子。”

  语毕便推门而去。

  王九坐在chuáng榻上,这才觉得浑身火烧一样疼。

  叹口气,正想着躺下,却忽然醍醐灌顶。

  舒璎出了门,未走几步,只听得屋里声音欢欣鼓舞的,

  “舒璎姑娘!你这可是同意了啊!”

  舒璎满脸通红,抿唇一笑,低低应了一声,便转身而去。

  王九躺在chuáng榻上,咧着嘴傻笑片刻,又旋即变了脸,猛的坐起来,又给剧痛bī着瘫倒,只得扯着脖子gān喊,“舒璎姑娘!还在么!”

  “哎——刚才将这等大事给忘了……叶兄弟没死啊!还活着呐!”

  “总督呢?”

  “有人么?”

  ***

  天色已然大亮。

  边舜领兵从流贼身后偷袭,奋力杀出一条血路,彻底打乱了流贼阵势。

  流贼给截成两端,各自突围,全然乱了阵脚。

  先前被困于临县的平军见援军来助,顿时士气大增,一时间喊杀震天。

  灵州流贼因无正统训练,本来就无心恋战,此一番更是溃不成军,只忙着四处逃逸,毫无抵抗之意,大呈溃败之态。

  边舜左右搏杀,只想着同夏念白汇合,好容易到了临县城门,见了大批平军,却丝毫未见夏念白的身影。

  心急如焚间,边舜不管不顾的超敌军堆儿里扎,杀的越发刚猛,同时也未忘了四处张望,总算是瞥道那呆立在一处,却迟迟不肯下手的人。

  边舜眼瞳一紧,疯了一样策马狂奔过去。

  夏念白眼眸处没有任何征兆的,突然就暗淡下去。

  整个人也跟着翻下了马。

  左臂上透出的雪亮刀尖儿,闪亮着,银针一样,刺痛人的眼睛。

  那持刀之人猛的一撕,便是鲜血如注。

  这一下虽未伤及要害,可人登时就昏死过去。

  边舜一声怒吼,将手上沾血长剑掷与那流贼心口,只恨自己未能将夏念白推得远些。

  见总督落马,不远处颜安也红了眼,策马而来。

  两个人不出半盏茶的时辰,便将那些个伺机偷袭的贼人解决gān净。

  独独剩下那傻坐在马匹上的人,长大了嘴,眼底惊怖yù绝。

  叶添颤颤巍巍的下马,未走两步,几yù瘫软在地上。

  伸了手,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颜安傻在一处,“叶参军……”

  边舜上前将夏念白抱在怀里,发现其鼻息尚在,这才抬头望定了眼前人。

  叶添一见边舜,有些吃惊,等稍明白了,虽心有不慡,却未吭声。

  刚有些接近两人,却给边舜一拳打退了几步。

  “滚。”

  边舜眼底退去揪心,流出些狰狞来。

  叶添胸口闷热,只觉脸上一凉,这才发现,周围已是碎雪飘零。

  灵州流贼大势已去,给平军反扑,两边的将士都杀进了临县,距几人越发遥远。

  边舜起了身,一个用力将夏念白横抱起来,扭头便走,看都不看叶添一眼。

  天降细雪,夹着冷雨,纷纷扬扬的浇熄这喧嚣战事

  只剩一地尸首,混着血红和稀白,腾几缕墨黑浓烟。

  叶添湿腻的手指摸索到了心口,咬紧牙关,忽然万念俱灰。

  圣祯五年冬,平军于晋州临县大破敌军,得临县,追剿流贼三万余人,残余流贼再次南逃,直至退回灵州。

  转日,东南总督夏念白被削去官职,押解入京,下大理寺重狱候审。

  虽说是朝廷弹劾之势猛烈,可东南两省却叫屈不迭。

  以晋州都指挥使司边舜为首,直呼夏念白平寇有功,拯救万民。

  作为夏念白的幕僚,叶添得了信儿,却很是高兴。

  有道是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倘若这将首有误,这麾下的幕僚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gān系。

  到时候自己可分担重罪,至少保夏念白一条xing命。

  且当年两人父辈便是如此。

  叶添父亲因替夏老将军抵罪,落得午门行刑,致使孤子成了带罪之身,纵有万般才华却一生而不得参加科举。

  夏家感恩戴德,老将军遗训,夏念白待叶添要qíng同手足,日后无论如何凶险,都要保全叶添xing命。

  未料到事qíng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叶添也算是子承父业。

  连夜修自悔书一封,叶添将满腹经纶尽化成墨,责躬省罪,称不yù以他人替己受过,但求赏罚分明,勿要伤及忠臣。

  隔日便踹好文书,策马入京。

  毕竟自己也是在京城呆过几年,虽不认识什么高官权臣,总也是有个把能用的上的,之前一同出去喝酒的就有个大理寺狱的管事,在这个节骨眼上,正好用的着。

  可还未出晋州,便在半路遇上容紫。

  几日未见,叶添却是有些认不出来他。

  容紫眼底黑气愈发浓郁,颓然之余,也是艳色bī人。

  只是那发间花白,较之前而言,像是更多了些,大煞风景。

  叶添望着容紫,不仅心头一紧。

  “无事就好。”

  容紫立在几丈地外,却没有靠近,只面儿上微微一笑,“你也知道这趁乱出逃,我很是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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