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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魅_苍白贫血【完结】(19)

  平日里都是丫头帮着整理,此时就觉得繁琐起来,怎样的弄不平整,皱巴巴的非常不雅。

  但杨桃也不急,就站在那里磨蹭,心里想着多呆一会儿也好。

  “杨大人可是要赶回去换朝服早朝么。”身后的声音温软如玉。

  杨桃低头系银带“恩,马上就要五更早朝,我现在又做不了轿子,怕步行耽搁上朝的时间,还是提前些稳妥。”

  “那下官同大人回家换朝服,再一起上朝如何。”仲廷玉起身披了薄衫“下官也不能坐轿子。”

  “好啊!”杨桃大喜,连忙把衣服穿好了“我正愁上朝路远,形影单调,这样一来,两个人刚好是个伴儿。”

  仲廷玉浅笑“那劳大人稍等。”

  天色晦暗不堪,孤星暗淡着,一副睡不醒的模样。

  仲廷玉下chuáng意yù出门,走了两步,只觉腰肢酸痛至极,微微蹙眉,无奈缓步出门。

  不多久,便由丫头们伺候着洗漱gān净,换了朝服跟杨桃一起出门。

  从杨府到仲府,约莫是半个时辰的路程。

  天降浓雾,纱帘子一样,遮天蔽日。

  团领衫,花犀带,露出来的白纱领子配上大红的官服,仲廷玉收拾的神清气慡,整个人更显娇艳夺目。

  杨桃蓬头垢面的走在旁边,全然不觉得羞,双手拢在袖儿里,也是jīng神熠熠。

  有那早起的百姓见了这一对儿,都无一例外的对仲廷玉惊为天人,对杨桃难以理解。

  杨桃沉浸在莫名的喜悦里,腰杆直溜溜的,见谁朝自己撇嘴,还要瞠目恐吓一下。

  仲廷玉走了一会,突然停下脚步立在原地。

  “怎么了?”杨桃道。

  仲廷玉不语,脸白的跟纸一样,光伸了一根手指头指着前方。

  杨桃循迹望去,但见薄雾之中,隐隐的浮过来一团黑色的影子。

  待更近了些,便发现一个毛茸茸的畜生迎面而来。

  杨桃也觉得毛骨悚然,看那样子,似乎是条恶狗。

  “如何是好?”仲廷玉的声音难以掩饰的不安。

  杨桃突然想起,仲廷玉打小就怕狗。

  当年杨桃出去玩,被狗追着撵,后来终是跑不过,只能被狗咬了腚,鲜血淋漓的,屁股烂了好些日子,煞是恐怖。

  当时仲廷玉在旁边吓傻了一样,最终落下个怕狗的毛病。

  杨桃gāngān的咽了口水道:“别怕,有我呢,一般狗都爱咬我。”

  语毕,那畜生似乎也发现了两人。

  抬起的前腿悬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落地时,便朝向杨桃爆发出一阵犬吠。

  杨桃怒气冲天:“这畜生,还真选我了啊!”

  仲廷玉紧紧的攥了手:“他怕是闻见你身上的血腥味了罢,你的伤还没好。”

  杨桃朝着远离仲廷玉的方向挪了挪,

  “是祸躲不过,反正我也伤的不轻,不差这一口,只叹人生如戏,这戏为何偏偏要演在屁股上,令人挠头。倒是你,站着别动,居我的经验,狗比较喜欢咬跑掉的人。”

  仲廷玉眼见着那狗朝杨桃狂奔,吓的面色惨白,正yù去拉杨桃,却发现杨桃已经挪出离自己数尺之远,正立在一边,怒发冲冠,咬着牙,一副要上去对咬的模样。

  那狗跑道杨桃脚边,停下来嗅了嗅。

  杨桃光想着自己不能动,一动就要被咬。

  正值这个空挡那狗抬腿一泡热乎乎的狗尿,就浇到了杨桃的靴面儿上。

  杨桃的脸瞬时就黑的跟锅底一样。

  “唾!你这无知的蠢物!”

  那狗也听不出其中怨恨,尿完了,满足的摇摇尾巴,很快就又没了影儿。

  被浸透的靴子在微寒的天气里热气腾腾。

  仲廷玉在一边儿qiáng忍了笑,开口道:“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

  杨桃气的浑身哆嗦:“想笑,笑便是,憋着gān嘛。”

  仲廷玉忙收了笑意道:“别气了,我们快些走,到你府上换掉即可。”

  杨桃答应了一声,拖着一只湿淋淋的靴子往府上赶。

  敲开了府上大门,那老仆低着头,一路小跑出来,见到杨桃朝其面长呼出一口浊气。

  “少爷,你可回来了,老奴惦记了一整晚。”

  杨桃面色恶寒,几yù晕厥过去。

  那老仆又看了看仲廷玉,面露喜色“少爷昨晚儿上又在您炕上睡的?”

  见仲廷玉语塞,杨桃火冒三丈“呆头!闭嘴!”

  那老奴一缩脖,忙跟着杨桃身后灰溜溜的进府,走了没几步,边发现杨桃的靴子湿了,还有股子浓重的骚气,不由得脸皮一沉。

  “少爷,你尿裤子啦?”

  杨桃猛一回头,指着老奴的鼻子“再多一句嘴,我立刻逐你出门。”

  那老仆一听,眼泪挂了满脸,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少爷,老奴知错,老奴知错。”

  杨桃疲于跟那老仆置气,挥挥手道:“你下去,我要换朝服上朝。”

  几个下人从侧厅绕进来,端了银盆,伺候杨桃舆洗。

  仲廷玉在大厅候着,打量着这个简朴的大学士府。

  零星的几个下人,虽都跟在杨桃身边,但眼睛全长在了这位极为俊俏的大官儿身上。

  天色已然全亮,时辰不早,杨桃收拾整齐,又跟仲廷玉两人一起早朝。

  朝钟响,宫门开启,百官依次而入。

  有两个人并排走在中间,其余的大臣全都绕着道儿走。

  杨桃有些纳闷。

  平日里仲廷玉身边的人都哗呼啦啦围一群,今儿个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而且大多数都是先靠过来,一看见旁边的人是杨桃,就礼貌的笑笑然后疾步离开。

  仲廷玉丝毫没注意到这些,只顾着心里想事,苍白的脸上不由得生出一丝冷来。

  杨桃脑子里空空的,左右张望了一下,突然跟林轩看了个对眼。

  林轩似乎也刚瞧见杨桃,愣了一下,转而沉着脸过来,拉着杨桃的袖子,将其从仲廷玉身边拽走了。

  杨桃有些不乐意,想老师也太过小心眼儿了,不该因其自己总挨仲廷玉的整,就限制其他官员跟仲廷玉正常jiāo往。

  但嘴上杨桃也不好说,只得悻悻的跟着林轩离开。

  但也没忘了回头跟仲廷玉无声的表示自己是被qiáng行带走的。

  只可惜杨桃回头的时候,仲廷玉的身影已经完全淹没在一帮大臣的后脑勺里。

  杨桃气愤的回头,甩袖过了金水桥。

  自己前脚离开,后脚就一群人上去献媚,乌泱泱的,成何体统!

  正气着,却听一边的林轩开了口“你为何与吏部尚书同行?”

  杨桃侧头,脸上余怒未消:“同为受刑之人,无轿而成伴。”

  林轩面露不悦,也疲于废话,就冷冷的直入主题:“苏雪尘死了。”

  杨桃身子一僵,顿时消了气儿。

  “怎么死了?”

  林轩拧紧了眉,“说是半路遭了qiáng盗,可我总觉此事怪谲,通往边城一路城镇密集,鲜有荒蛮之地,可苏雪尘偏偏绕了远,跑到兖州那种山贼出没的地方,明摆着送死,要真有其因也就罢了,就怕有人从中做隙。”

  杨桃不语,悲切之心油然而生,想自己因受刑,而未能送君把酒当关,先前一起信步徜徉,竟是最后一面,只叹人生如戏,一位俊才就这样葬身荒野了。

  见杨桃神色颓然,林轩摇了摇头道:“人死不能复生,当专注应付眼前状况,莫让死人拖累了活人。”

  杨桃猛的抬头“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轩道:“你小心些便是了,我只怕,这事乃人为所致,小人利用此事再生祸端。”

  *****

  金銮殿,龙颜微沉。

  “皇上,事到如今,边疆不可一日无人主持,当早做了解。”一位内阁大臣道。

  皇上合上奏章,轻叹了口气“以众位爱卿之见,当派谁去?”

  众臣不语,只管低头立着,谁也不想做这种得罪人的缺德事。

  皇上见林轩心事重重,音色冷清:“首辅,你意下如何?”

  林轩拱手道:“臣愚钝,无合适人选。”

  皇上又转头去看仲廷玉,张开了嘴,又闭上了,不自觉的盯着看了好一会。

  没人敢仰着头盯着皇上看,大家只觉得皇上又开始生气,便更不敢说话了。

  仲廷玉低着头,虽表面镇定自若,内心也只觉如履薄冰。

  即便是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

  “皇上,既然众臣都无意见,不如按林首辅先前的计策实行。”

  皇上回过神,看了说话的那臣子一眼。

  听了那人说话,仲廷玉眼底一沉,目光凌厉

  备好的剑方才出鞘。

  第22章 失策

  只见那臣子不慌不忙:“以臣之见,jīng通兵法之人也早已下放到各处守城,毛总兵功绩显赫,声震边疆,且麾下良将富足,借于边城一用,乃全宜之策。”

  林轩抬眼瞄了那臣子一眼,只觉面生,也便没起什么异心。

  杨桃光顾着低头想苏雪尘,神色些微的流出些凄切来。

  有几个人陆续站出来附和,说了些附庸之词,也是毫无新意。

  皇上蹙了眉,默不作声。

  刑部侍郎站出来道:“皇上,就苏雪臣一事,臣有本奏。”

  皇上沉声道:“呈上来。”

  身边的公公忙麻利的从侧旁转过来,猫着腰一路轻声轻脚,接过了奏章,又毕恭毕敬的双手呈给皇上。

  皇上翻开缎面,脸色愈加yīn沉。

  刑部侍郎屏息站着,手心冷汗涔涔。

  大殿里的气氛几yù凝固,一滩死水般的寂静。

  皇上缓缓翻动奏章的声音,却似这死水地下的漩涡,随时能掀起惊涛骇làng。

  翻到最后一页,皇上捏出来那张沾血的纸张,勃然大怒。

  龙案一震,犹如晴天霹雳。

  “天子眼下敢杀朝廷命官,简直无法无天!”

  众臣一听皇上发火,跪地的声响接连不断。

  林轩心跳如鼓,深知事态严重。

  皇上生xing多疑,刚愎自用。

  这等自行诛杀朝廷命官的事,对皇上而言属于触犯皇权。

  天底之下,试问除了皇上,谁还掌握臣子的生杀大权,胆敢越粗代庖,难不成也想当皇上么?

  这等重罪,又不知会多少人将血溅菜市,满门抄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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