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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魅_苍白贫血【完结】(8)

  吏部侍郎拱手道:“大人的意思,可是现在弹劾林轩?如若如此,那倒也不是难事。可杨桃怎么办?他总有一日会被林轩寻着借口捞上来,待他重回朝廷,岂不枉费了众人一番心机。”

  仲廷玉冷声道:“皇上说了停职查办,要查不还是手底下这帮臣子查,让刑部那边竟可能拖着不办,皇上日理万机,便无jīng力催这等事,林轩若cha手,也会有内线通报,总归会为我们争取些时间,当前要紧的只需每日弹劾林轩。便是杨桃回来了,我也自有办法。”

  吏部侍郎yù言又止,思索了一会,最后还是合上嘴,不再说话。

  一gān人又商量了一些详细的弹劾事宜。

  半个时辰过后,那冷面丫头从侧门而入,凑在仲廷玉耳边低语。

  “大人,张公公已经在内室等您了。”

  白玉般的脸上黑眸微沉,流出那么一点点厌烦。

  一屋子人正七嘴八舌的讨论,见尚书大人陡然变了脸色,都各自缄默了。

  仲廷玉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指尖越发苍白。

  那冷面丫头立刻转身朝着几位大人,款款鞠躬道:“各位大人请回吧,我家大人有要事处理,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几个人连忙起身客套,鞠了躬退出门,然后各自寻了自家的轿子,打道回府。

  方才还人影攒动的大厅顿时了无生气儿。

  仲廷玉颓然的坐在椅子里,略有些讥诮兀自的笑了。

  丫头面无表qíng道:“大人,我已经嘱咐人备好兰汤,现在就可以沐浴。”

  仲廷玉眼帘微垂:“知道了,你下去吧。”

  冷面丫头变不再言语,自行退出了门外。

  想那张公公已经等着自己,不好过分拖延,仲廷玉无奈起身,随即推门而出。

  月朗星疏,雕栏回廊上弥了一层银光,蜿蜒铺陈,熠熠生辉。

  磐石小道,吏部侍郎已在那里侯了半柱香的时辰,正yù离开,抬眼刚好望见了转角处的颀长玉影,于厚重的夜色中缓缓的近了。

  吏部侍郎忙抱拳上前:“大人。”

  仲廷玉被这突然的一嗓子惊着了,回身一愣。

  吏部侍郎上前靠的更近了些,却见眼前人,莫名的有些结巴了。

  “……卑职……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深黑的眸子里露出几分疑惑:“你说便是。”

  吏部侍郎耳根发热,gān脆垂了眼帘,不去看尚书大人:“卑职总觉得大人存心留杨桃,每次都是表面打压,点到为止,难道是,念及旧谊?”

  仲廷玉反问道:“我念的什么旧谊?”

  吏部侍郎忙解释道:“卑职惶恐,听说您当年跟杨桃一起进的国子监,似乎关系不错。卑职并非有意打听,还望大人赎罪。”

  仲廷玉没听见一样,目光却落在别处。

  只见远处yīn沉的混沌里,窜起大片的红光,如血色利刃,寸寸割裂了明月。

  那光片中隐隐的含着火苗,仿佛夜里绽放的红莲。

  仲廷玉望着浓烟遮月,眼角含笑。

  那方向,不正是杨桃府上。

  身边吏部侍郎继续道:“卑职只是想奉劝大人,官场险恶,步步惊心,切莫因为手下留qíng,导致后患。”

  仲廷玉唇边的笑意更浓,不再看那火色,转身沉入了重重夜色里。

  只留下吏部侍郎一人在原地,脸虾子一样的红。

  第9章 着火

  四更天的时候,更夫敲着梆子,唱音拖沓。

  “天gān物燥,小心火烛。”

  笃笃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散开,缓缓的糅进了熟睡的鼾声和鼻息。

  绕过了一条街,更夫继续敲梆子。

  “天gān物燥,咳咳咳……”更夫禁不住咳嗽,嗅了嗅四周的气味后,怨声自语道:“见鬼,怎么这么大的烟。”

  说罢,变捂住口鼻,加紧了梆子,寻思着换个地方走。

  结果一拐弯,就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抬眼望去,那人一身白袍又脏又破,皮肤黑的跟锅底一般,头发凌乱,面目狰狞。

  “鬼啊!”更夫抖若筛糠,吓的丢了梆子,惨嚎着狂奔离去。

  杨桃凄切的摸了一把脸,借着月光,瞧见自己满手的烟灰。

  立刻火冒三丈的抹到对门儿家的墙上。

  想自己堂堂一品大学士,竟潦倒至此,实在笑话。

  也不知是谁将自己与浓烟中背了出来,那百姓将自己丢在地上,超房子泼了两桶水后,就消失不见了。

  要不是那人,自己现在应该已经和夫人一并火葬了。

  杨桃望着眼前的焦木白烟,心底一阵酸涩。

  杨家世代为官清廉,宅子也没有多大,很快就烧完了。

  祖宗基业,说没就没了。

  这要是自己真烧死了,地下的老爹不定怎么揪着自己的耳朵骂呢。

  杨桃重新走进院子里,四周尽是断壁残桓,凌乱不堪。

  没见着几幅尸首,也没见着一个人影。

  估计是趁着大火,卷了点值钱的物件都跑了。

  杨桃推开自己书房,在门口立了半晌,发现没倒塌迹象,方才抬脚进门。

  屋子里烧的是一gān二净。

  杨桃悲切的站在原先放置书架的地方,沉痛的哀悼着自己这些年的藏书。

  正难受的几yù滴下眼泪来,却听得头顶哄然作响,杨桃呆了一会,忙转身拔腿就跑。

  前脚刚买过了门栏,身后就激起一阵因倒塌而腾起的浓烟。

  杨桃自觉倒霉。

  早不塌,晚不塌,偏偏要等到自己进去了在塌。

  实在晦气。

  正这么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杨桃头皮一紧。

  这么晚了,怕不是什么好人。

  就听那破锣嗓子一声悲鸣,从侧身传来。

  “少爷?!”

  杨桃鼻子一酸,循着声音找那老仆,却因见那老仆的脸熏的跟黑驴似地,吓的杨桃连连退了几步。

  反而那老仆先开了口:“少爷,你怎么熏的跟黑驴子一样!”

  杨桃愤而甩袖,却发现袖子都烧掉了,无袖可甩,只得一甩膀子,恨恨道:“你也不瞅瞅你自己那副德行,光说别人。”

  “哎呦,少爷啊,真是祖上积德,不然你就变熏jī了。”老仆喜极而泣,上来就要抱杨桃的大腿。

  杨桃面色恶寒,避之不及:“怎么竟拿我比那些个畜生,我就这么没人样么。”

  那老仆扑了个空,继续追道:“少爷,乖乖让老奴瞧瞧,没烧坏吧。”

  杨桃使劲的将那老仆推开“我没事,反倒是你,怎么从火里逃出来的。”

  老仆被杨桃推了出去,面露委屈道:“着火的时候老奴正在洗澡来着,因为困了,就眯了眼,问着一股子异味,睁眼就发现那火就都烧到皂角了。”

  杨桃由于脸已经够黑,全然瞧不出脸色发黑道:“我问你怎么从火里逃出来的。”

  老奴道:“这火着忒旺了,老奴跟那几个小厮一直在泼水来了,水都不够使,老奴连口水的唾火里也不成,灭着灭着,那几个小厮都不见了,也不知是不是给烧了。”

  杨桃挥了挥手道:“成,你当我什么都没问吧,赶脚收拾收拾,拣些能用的物件,我与你一起。”

  语毕,这一老一小就各寻了一块地方,蹲在地上刨灰堆。

  一刨就刨到了天亮。

  那老仆还成,毕竟做了一辈子活计,虽然年纪大了,也不算太吃力。

  只可怜那杨桃,被人伺候了二十多年,哪里是gān活的人,累的呲牙咧嘴,几乎晕厥过去。

  眼冒金星的空挡,杨桃还庆幸自己被罚思过在家,不然这幅摸样,如何上的了朝。

  想到这里杨桃不由得咧嘴一笑,翻眼晕了过去。

  ***

  杨桃迷迷糊糊的,鼻子里隐隐嗅到了一种香气。

  睁开眼,便瞧见那如意瓣加格子花纹构建的月dòng窗上,挂着素雅的帷帐。

  gāngān净净,雪一样的白,料子极好。

  纱幔低垂,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顺着低垂的布幔,瞥见一个白裳裙绿萝衫的姑娘,正放稳了青花rǔ足炉,转过身来跟自己看对了眼。

  那姑娘生瓜子脸,柳叶眉,明眸皓齿,清秀之余又透了股冷漠劲儿。

  杨桃有些不好意思,忙把眼睛闭上。

  便听那冷面美人漠生道:“装什么,醒了就是醒了。”

  杨桃又只得把眼睛睁开,发现那冷面美人离自己更近了,便在被子里伸手摸了摸自个儿身上的衣裳。

  欣慰的发现它们都还在。

  就是,那手感好像不是自己的衣服。

  想到这里,杨桃腾的从chuáng上坐起来,掀开被子,看见自己一身雪白,全然没有先前láng狈的痕迹。

  “那是奴婢给您换的。”冷面美人又道。

  杨桃尴尬的把被子裹紧了,道“有劳姑娘。”

  冷面美人上前猛的拉住杨桃的手,面无表qíng道“杨大人不必客气。”

  杨桃忙把手抽回来,“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冷面美人重新将杨桃的手攥在手心里,淡淡道:“上药。”

  说罢便拿出一个白瓷小瓶儿,拔了上面的红樱顶,小心的倒出些药汁,糊在杨桃的指头上。

  杨桃垂眼看自己的指头,爪子似的,竟是因为刨土而裂开的细痕。

  敷上那些药后,只觉手指些微刺痛,但很快就清凉舒适。

  “大人好生歇息。“那冷面丫头,敷完药膏,转身便出了门。

  杨桃这才想起来自己都忘了问这是哪里。

  想到这里杨桃再也呆不住,起身下地,推开门准备寻个人问问。

  亭台楼阁,抄手游廊,各处室圆形的拱门都栽了藤萝翠竹,青松緑柏,整个院子华贵却不庸俗,反而有种素雅jīng致味道。

  杨桃一面在内心慨叹主人的品味,一面回味着自己那栋破败的老宅子。

  自觉还是烧gān净的好。

  走了几步,听见前方有人说话,杨桃变加快了脚步,折到另一个院子里。

  就将几个緑罗白裙的姑娘正围着一个玄衣老仆,咬着粉色的帕子嬉笑。

  杨桃正yù伸手召唤,却觉肩膀一沉。

  回过头去看,杨桃顿觉气血翻涌。

  仲廷玉似乎刚下朝,脸是透了明的白,出水芙蓉一样的百媚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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