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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_苍白贫血【完结+番外】(31)

  秀秀虽有怨气,却不敢发出,只讷讷的应着,“公公教训的是,以后这煎药的差事,都由小的亲自来。”

  “可要每日看着他服下,”喜连面色不善,“别的咱家就不多说了,你好自为之罢!”

  秀秀连连点头,见着喜连这就要走,心里头很是奇怪,这喜连忽然大清早的来过问这事,又将药拿走,其间定有乾坤,可也不能直问,便装作不经意道,“怎么,喜公公,这就要走了?“

  喜连音色平板,“咱家没功夫收拾你,皇上这眼瞅着就要下朝了。”

  秀秀道:“公公怎的还将这药拿走了,这是婳羽宫剩下的最后一份,因主子未醒,便就没熬,那今儿这药还喝不喝了?”

  喜连裹紧了衣裳出门,“你现在倒是开始cao心了。”

  语毕,便给人推了门,跨出屋去。

  跟着喜连后头的小太监回头看一眼秀秀,提点一句,

  “你等着罢。”

  云浮日光。

  太医院门口停了一顶轿子,自上头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都知监总管太监喜连。

  且说喜连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赶到太医院,急匆匆的进院,将那包糙药jiāo予太医院使许老太医瞧看。

  那许太医撵了胡子,扒拉半晌,音色拖沓,“这朱砂,牵牛子都是损神伤脑的东西,不宜进补,怎么还混道这补药里头了。”

  喜连一扯嘴角,“许太医,咱家看您是越发健忘了,这几味药,当初还不都是您亲自配的…”

  老太医抬头看一眼喜连,眼里面大雾似的,浑浊暗淡。

  喜连那眼珠子转了转,“您忘啦…一年前…皇上除何党的时候…”

  老太医这才长长的出口气,“老夫想起来了。”

  喜连将身后的人尽数遣散,音色渐低,“可这人怎么喝的越发明白了…”

  “本不该啊…”老太医将那包药搁在身侧的托盘里,旁边都是密密麻麻的绿色红塞瓶儿,“先搁这儿,待老夫配好了,在给公公送去便是。”

  喜连道:“还是那句话,这人可得保住…不能丢了xing命…”

  老太医低头盯着那些药材,眼角纹络渐深,像是未听见喜连的话一般,以指尖在里头和弄半晌。

  喜连目光落在许太医挑出的一味药来,很是警觉,“这是个什么东西?”

  老太医捏起那小碎块,心中有数,

  “这该不是老夫放进去的罢。”

  ——

  淮淮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晌午十分。

  头上的白布条松松垮垮的落在脖子上,额上露出个凝黑的血痂来,狰狞丑陋。

  起chuáng穿了衣裳,淮淮扯掉白布条,正想着去推何晏,却发现这人又不见了踪影。

  正打算出门去寻,可一推门,只听得哎呦一声惨叫,抬眼望去,竟是chūn宝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咧嘴拧眉,像是疼痛难耐。

  淮淮将chūn宝从地上拉拽起来,“不就是个跟头么,至于疼成这样。”

  chūn宝青一张脸,浑身抖的筛糠一般,“淮淮,我这两日身子有些不大对劲。”

  淮淮打量chūn宝半晌,“像是较以往更活络了些。”

  chūn宝摇摇头,跟着淮淮进屋,“可也更难过了许多。”

  淮淮道:“你身子哪里不好?”

  chūn宝费力的喘一口气,“吃不下,睡不香的,整日里气短胸闷,像是要害大病一般。”

  淮淮道:“无妨,我给让秀公公给你叫太医过来便可。”

  chūn宝摇摇头,“莫非是我平日里好吃懒做,使得肌骨孱弱。”

  淮淮道:“最近我光忙着前后宫两头跑,确实没顾得上你,可也不知道你整日都做些什么。”

  chūn宝道:“不如你现在同我去遛一番,也好松松腿脚,兴许动一动就好了。”

  淮淮点点头,“能做些啥?”

  chūn宝道:“不如斗jī?”

  淮淮起了身,“成,我去叫秀公公准备两只过来。”

  语毕,便起身运足了气,“秀公公!”

  门口的宫人闻言给秀秀带了话儿,只一口茶的时辰,秀秀就已经站在了淮淮屋里。

  “什么事?”

  “你给弄两只活jī来。”

  那秀秀的脸色一时间很是难看,“你这可教咱家上哪里给你弄活jī去。”

  淮淮急道:“总会有办法,不就是个活jī么,若是拿不来,那chūn宝…”

  一边的chūn宝忽然cha了句嘴,“御膳房的小六子同我jiāoqíng还算可以,不如我给他书信一封,劳秀公公跑上一趟?”

  秀秀恶狠狠的瞪chūn宝一眼,转身便走。

  淮淮叹口气,安慰chūn宝道:“无妨,我等会差个宫女儿去便是。”

  接着又上了暖炕,寻了纸笔出来,铺在食桌上,“过来写罢。”

  chūn宝面如砂纸,“我不识字。”

  淮淮一僵,“那可不好办。”

  chūn宝道:“不如我念你写?”

  淮淮道:“也成。”

  接着起笔蘸墨,“你说罢。”

  chūn宝寻思良久,待斟字酌句后,便慢悠悠吟一句道:“给我两只jī来,张。”

  淮淮写了几个字后,神色渐肃,忍不住道:“jī怎么写?”

  chūn宝道:“jī巴的jī。”

  一边的何晏调子懒洋洋的,“还真是呐。”

  淮淮看一眼何晏,“怎么你近日越发的神出鬼没?”

  何晏斜倚在暖炕的玉枕上,镶金滚边儿的襟松散着,煞是英气,“我可是一直都在这。”

  淮淮将笔递给他,“你来写。”

  何晏竟也未拒绝,默声接了笔,蘸了些墨,那一笔笔的铺到纸上的大字,个个都是刚劲有力。

  淮淮盯着那字,“怎么你我写的字这般相像?”

  chūn宝瞅淮淮许久,“淮淮,快些写罢,我这脑子像是也不中用了,怎么光看着你在这自言自语。”

  淮淮顾不上chūn宝,眼见着何晏写好了,就赶忙拿出去,随便给了个宫女儿带去御膳房。

  那宫女做事倒也麻利,只半柱香的时辰,就带了两只老母jī回来,只说是小六子想着用jī炖汤,一会还得再给送回去。

  淮淮很是欢喜,“chūn宝,斗jī去。”

  chūn宝越发萎靡,qiáng打着jīng神起身,同淮淮一起出门。

  秀秀正黑着脸收拾庭院,眼瞅着chūn宝将jī扔在宫墙边,同淮淮两人各搬起一只脚,发疯的互撞起来。

  只可惜还未撞上两回,那chūn宝忽然浑身抽搐,直直的倒在雪地里,将那母jī砸了,扑腾起一下子的jī毛。

  淮淮先是一愣,而后呼号撕心裂肺,

  “chūn宝!你压着我脚了!”

  第33章 探病(捉虫)

  见chūn宝没一点动静,又俯下身子去看。

  石板灰砖上的人,眼窝深陷,面皮青白,横在地上抽搐半晌,嘴角溢出好些沫子,半晌也没得动静。

  淮淮心头一紧,便忙将chūn宝背入了偏室,搁在chuáng板上。

  秀秀跟在后头,脸上未见忧色,却是满面狐疑。

  淮淮伸手探探鼻息,发现人还活着,这才稍放下心来,趴在chūn宝耳边喊了几嗓子,“chūn宝,饭好了,起来吃罢。”

  连喊几回,chūn宝除了眼睫微颤之外,再也无其他反应。

  淮淮侧了脸去看身后的秀秀,“公公,这可如何是好?”

  秀秀一双细长眼盯着chūn宝瞅了一会,再看看淮淮,脑子里面像是有些东西渐渐的明了了,呼之yù出,却又只差那么一点。

  这该倒下的未倒下,不该中毒反倒中了毒。

  秀秀正纠结着,却听得屋外脚步急切。

  婳羽宫的宫女急的满面细汗,瞧见秀秀,这才松口气,“秀公公,喜公公在外头等着您呐。”

  秀秀皱一下眉,“怎么又回来了?”

  宫女道:“看喜公公那摸样,该是心qíng不好,您快去瞧瞧罢。”

  秀秀闻言,板一张脸,便跟在宫女后头出去。

  这偏室里便只剩淮淮一个人,对着chūn宝gān着急。

  思索片刻,淮淮扯了一chuáng被子过来给chūn宝盖上,又自觉这偏房里晦暗霉湿,实在不是个养病的地方,便又将chūn宝扶起来背出门外,直径背进了自己屋里。

  将chuáng榻上的被子垫厚实了,这才把chūn宝放上去,又加了一层锦被盖在上头。

  忙活完了,却总觉得像是少了什么重要的事。

  身边的何晏忽然开了口,“找太医。”

  淮淮闻言,略微转身,望着何晏道:“不知道太医院在哪里,你可知道?”

  何晏语调冷淡,“我之前又未在这里头住过,哪里知道。”

  淮淮道:“那我出去找找罢。”

  刚推了门出来,却见喜连同秀秀立在门口,一个怒目而视,一个面白如纸。

  秀秀听得身边的动静,转过头见了淮淮,如同见了救星一般,“淮淮,chūn宝呐?”

  淮淮站在门口,给风chuī的鼻尖发红,“他屋里yīn湿,我就将他背到我屋里去了。”

  秀秀忙挂了笑出来,转向喜连,“喜公公,煎药的chūn宝找找了。”

  喜连狠狠剜秀秀一眼,急急的朝淮淮这边来,推门进屋,这才瞧见chuáng榻上的chūn宝,由于淮淮当时放的急,chūn宝整个人趴在chuáng褥里,只露出一点点的侧脸来,面皮青白,嘴唇乌青,看那光景很是不妙。

  喜连这下犯了难。

  本以为是这小太监放了那要命的东西,可这样一看,这傻太监也是自身难保。

  虽说宫里头明争暗斗经久不衰,喜连也谙熟其道,可这婳羽宫竟也受了这股子浊气,实在叫人想不出个缘由。

  眼瞅着再在这里呆下去也是无益,而且又到了皇上退朝的时辰,喜连未有多言,转了身就要走。

  还未走上几步,却给淮淮扯了袖子,

  “喜公公,叫个太医来罢,chūn宝害了大病,怎么也叫不起来。”

  喜连盯着淮淮,“若是他真的没做亏心事,自会多福的。”

  言毕,便给一群小太监簇拥着,急忙出宫。

  ——

  福寿殿,红日东升。

  天子移驾,百官跪拜。

  元荆一身明huáng的绫罗,玉带皮靴,衬得人面儿越发柔和,可那双凤眼依旧冰封了一般,戾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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