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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_苍白贫血【完结+番外】(47)

  淮淮正yù说话,却见何晏脸色一沉,朝外殿望过去,淮淮也跟着看过去,那脚步声稳缓,款款而来的,竟是宫女盈盈。

  将食盒搁在桌面儿上,盈盈朝里探一探身子,“淮淮,该用膳了。”待看清了淮淮身上的衣裳,又不由得微蹙了一下眉毛,“到底还是穿上了…”

  淮淮起身出屋,可瞅着那青色的碟,黑玉的碗,反倒愣在一处。

  盈盈端了那碗药过来,“先喝了,待会该凉了。”

  淮淮左顾右盼,“chūn宝呢?”

  盈盈不假思索,“兴许是还睡着,喝完了奴婢给您叫过来。”

  淮淮端了碗,狠一皱眉,“忒烫。”

  盈盈撂了脸道:“喝。”

  淮淮商量道:“我等会一定喝。”

  盈盈不假思索道:“上头有令,奴婢必须眼瞅着主子喝完。”

  淮淮手一抖,想着逃不过去,正yù仰头灌下,却给人摁着手搁了药碗。

  盈盈眼瞅着淮淮换了个人一般,眼底掩不住的惊悸。

  正yù后退,忽然给淮淮掐了脖子,反手摁在桌子上。

  踢打抓挠的人颤栗着,喊也喊不出声,面皮上蹦起了青筋,死死的盯着身上的人。

  何晏面无表qíng,像是毫不费力。

  淮淮茫然无措的立在一处,眼瞅着何晏将那一整晚药灌进了盈盈嘴里,又呛了大半出来。

  直到那碗见了底,何晏这才松了人,顺手将药碗扔在桌子上。

  盈盈捂着喉咙滑在地上,狂咳半晌,口鼻下汁液蜿蜒。

  淮淮去看何晏,“这…怕是不太好吧…”

  何晏却不理淮淮,只盯着盈盈,音色极冷,“不过是个奴才,便是给人指使,也太过明目张胆了些。”

  盈盈眼泪淌了一脸, “奴婢…奴婢知错…”

  何晏道:“你大可去将今日之事告诉那人,到时候再看看是你是先死,还是我先死?”

  盈盈大口吸气,神色惶恐。

  皇上虽不常来未央宫,可前些日子对未央宫的关心,自己心里可很是清楚,便是此一番淮淮抗旨不尊,到时候真追究下来,真正倒霉的这是底下这些做活的奴才。

  盈盈擦一把颈间粘腻,“主子饶命,奴婢不敢。”

  何晏一挥手,“滚!”

  盈盈闻言东西也顾不得收拾,转身便跑了出去。

  淮淮瞥一眼何晏,“盈盈待我很好,你为何这般凶他。”

  何晏眼皮一抬,“你不是不想喝么?”

  淮淮撇撇嘴,“…不过是嫌那苦了点罢了…”

  再又瞧见桌面儿上那帖子糖糕,更是自责,“你瞅瞅,她还特意给我带了糕饼就着。”

  何晏冷哼一声,“她qiáng叫你喝药,那药明显的有问题,你不怕死?”

  淮淮道:“怕什么…可那是补药…”

  “笑话,你且看看外头那捶墙的小太监,都呆傻成了什么样子?”何晏不耐烦的打断了淮淮,直直的盯着他,“眼下,这宫里头,只有我不会害你。”

  淮淮一愣,“chūn宝?你怎的知道?莫非你昨个上午偷看我同chūn宝说话。”

  顿了顿又作欣喜状,“你走这些日子,chūn宝日日念着你呐,我这回给你们两个引见,眼下正是chūn暖花开,桃花盛放之际,到时候咱们三个寻个桃园义结金兰,也不枉你我在宫中jiāoqíng一场。”

  何晏怒道:“你真是没救了!”

  淮淮上前拉了何晏的手,耐着xing子道:“何兄弟,我早就想同你说了,你却也该改一改这xing子,这凡事都要讲求个以和为贵不是么。”

  何晏甩手出殿,“够了!”

  淮淮看一眼桌面儿上的膳食,犹豫片刻,还是跟了出去,“何兄弟,你上哪儿?”

  何晏头也不回,“御书房。”

  淮淮心头一紧,“你上哪里作甚,莫非又要过去惹事。”

  何晏不再看他一眼,“你且放心,我再不去招惹他。”

  淮淮到底是不放心,跟在何晏后头出了宫。

  幕冬早chūn,本应是chūn光无限好,可这宫里头却依旧弥了一股子yīn晦之气,挥之不去。

  软风轻拂。

  红梅凋谢,桃花含苞。

  前头的男人的背影,标杆一般直,同这周遭垂首弓腰的宫人全然不同,刺一样的扎在这深宫里,刚劲凌冽,叫人不能直视。

  直到远远的那片明huáng来了,才生生的掩住了男人。

  伴着冷香白雾,华服锦袍的天子给一群人簇在中央,眉眼模糊不清。

  淮淮脸上的笑意如万花齐绽,正想着跑上去,却忽然想起来一样,侧身去抓何晏。

  何晏睨他一眼,未有吭声。

  淮淮道:“你可别犯傻。”

  数十双眼睛朝这里看过来,除了皇上。

  淮淮立在一边,身侧路过的宫人跪了一地。

  淮淮死死的盯着何晏,生怕他坏了事。

  何晏静立在一处,垂了眼,那波墨般的浓眉,不知怎的竟给人一些心事重重的感觉。

  淮淮放了心,再抬起头的时候,皇上已经走到远了。

  想着追上去,去见何晏满面冷漠,朝反方向而去。

  淮淮一狠心,跺脚撵了上去,

  “何兄弟,你到底上哪?”

  渐行渐远的另一端,是怒容满面的皇上。

  元荆攥紧了手,越想越火。

  怎么这人今天这般清高,竟装着没看见自己,实在可恶。

  念及至此,便开口道:“喜连——”

  喜连赶一步上前,“奴才在。”

  “折回去。”

  第49章 回赠

  淮淮追上何晏,“何兄弟,怎么走这样快。”

  何晏道:“别回头。”

  淮淮回头看一眼,刚好对上后头喜连的眼。

  赶忙正过头,淮淮僵着脖子,“咱两个怎么走到了皇上前头?”

  何晏狠狠皱一下眉,“不是告诉你别回头么!”

  淮淮扯一下嘴角,“我不回了。”

  何晏怒道:“方才不是回过么!”

  淮淮讷讷道:“我下次不回便是。”

  跟着何晏急走两步,才又想起方才未说完的话,“咱们两个怎么到了皇上前头?莫不是你使了轻功?”

  何晏冷哼一声,“蠢物,自然是他折回来了。”

  淮淮拉一拉何晏衣袖,低声商量道:“何兄弟,你能否慢慢走,我好也能同皇上说两句话不是。”

  何晏加快了脚步,“你若现在跑起来,他定会捉你过去问话。”

  淮淮急道:“当真?”

  何晏道:“废话。”

  淮淮闻言,拔腿便跑。

  后头那一队人眼瞅着就要撵上了,可未料那傻子竟跑开了喜连有些傻眼,抬眼去看皇上。

  元荆眼似寒灯,怒气难平,“捉!”

  喜连登时明白过来,转头去看一边儿的侍卫,“还不快将人逮回来。”

  淮淮跑的耳旁生风,偶有迟疑的念头,念及何晏方才说的话,便挣命的往前跑,可不多久,又听得身后铁器叮当作响,刀鞘撞击的声响越发的近了,淮淮猛的停了身子,身侧便超过去好些个侍卫。

  淮淮哈哈大笑,“停不住了罢?”

  言毕,便给后来的侍卫摁在地上,吃了两口泥。

  元荆看淮淮自地上蹭的灰头土脸,倒是狠解了一口恶气,可一见侍卫带着他上前,一时间反倒有些手无足措。

  正要开口喝退,却见那人极高兴的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讨好至极,“皇上,你差人捉了我,可是要我跟你回去?”

  元荆闻言险些背过气去,正yù发火,却听的喜连尖声呵斥,“皇上面前,不得无礼!”

  淮淮低头审视自己半晌,“公公,我跪着呐。”

  喜连一愣,“胡闹!方才你又跑什么?”

  淮淮转而望向元荆,满眼蜜意,“自然是因为想见皇上。”

  元荆这才明白过来。

  想刚才自己如何如何的鬼迷心窍,当着这些人的面儿跟那傻子置气,后又如何念着他,跟在他后头…未料自己竟上了那傻子的当,这样一来,自己的心意便是显而易见。

  元荆一时间难堪至极,耳朵上起一层赤红,许久说不出话来。

  喜连瞧见了,忙开口厉喝,

  “大胆狂徒,胆敢戏弄天子,该当何罪!”

  淮淮眼里全然容不得他人,见了元荆的窘相,越发觉得他清俊可人,“皇上,之前我送你的东西,你可喜欢?”

  元荆心中郁结难当,静了好一会,才稍稍平复,冷声道:“扔了。”

  报复一般。

  淮淮笑了笑,答非所问,“皇上既然喜欢我送的东西,下回也送我一个如何?”

  元荆脸色发青,一挥手,“来人——”

  侍卫沉声和诺。

  “将这傻子送回宫去!”

  言毕,便带着一队人逃一样的朝御书房而去。

  喜连在元荆后头跟的有些气喘,可又不能离皇上太远,只得咬着牙加紧了步子,直到后头那傻子的侍卫给拖的没了影,这才稍稍松懈了些。

  元荆放慢了步子,眉宇轻蹙,隐隐的心事。待入了殿,坐定了身子,盯着那龙案前的陀螺看了许久。

  眼下怨气越发的浓郁,却是一副想丢又舍不得的摸样。

  喜连狠抿了下嘴唇,将笑意含起来,只装着没看见。

  果不其然,过了半晌,就听得元荆音色冷清,

  “这笔不大好。”

  喜连抬眼看过去,元荆正微拧了眉,摆弄着手里的硬豪。

  那硬豪通体以羊脂玉雕琢而成,顶端是极好的羊豪,温润得体,实在是上品。

  喜连琢磨片刻,正yù说话,却又听元荆自顾自道:“丢了倒也làng费,不如就送那傻子罢。”

  喜连岂敢质疑,忙垂首应和,“皇上说的有理,反正也不是好东西,不如赏给那傻子,也算是礼尚往来,皇上身为国君尚且待人如此,也能因此而赚得美誉,实在是一举多得…”

  元荆有些听不下去,将笔扔给喜连,“行了,拿去吧。”

  喜连身子弓的极深,“奴才这就去办。”

  元荆未吭声,想着读书习字,可顺手摸过去,平日里隔笔的地方空空如也,只得恼怒伸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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