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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_苍白贫血【完结+番外】(69)

  远处白帐点点,隐于苍翠之中,间或袅袅炊烟。

  田崇光见何晏无事,便也大着胆子上前,“何大人?”

  何晏手指虚空,“可有看见那些军帐?”

  宁月关扯了脖子,“看着了。”

  何晏一皱眉,“看这摸样,那二十万大军想来也是号称。”

  田崇光思索片刻,“诚然,看那帐篷数目,却也不像是有很多人。”

  宁月关道:“总比咱们多。”

  何晏道:“你号称三十万,也能震慑敌心。”

  宁月关道:“卑职已经对外号称三万…”

  何晏斜他一眼,“你就这点出息。”

  田崇光道:“不知大人打算何时出击?”

  何晏冷哼一声,“出击?摸不清贼人的底细,我定不会冒然出征。”

  田崇光道:“那依大人的意思…”

  何晏道:“guī缩不出。”

  宁月关稍稍侧目,“将军,怎么你也同老夫一样。”

  何晏道:“贼人长途跋涉,北上攻城,必然比你我更耗不起,我等先示弱贼寇,待其忍不住主动出兵,再试探虚实。若qiáng则分股而退,若劣则乘胜追击。”

  田崇光些许迟疑,“何大人,卑职前日还收到林总督密函,道的是你答应借兵半月,望你一言九鼎,到期如数归还,这样一来,咱们也拖不起…”

  何晏面无表qíng,“不用管他,我同他说话从来不算数。”

  宁月关连连点头,“这个老夫能作证,说实在的,林总督守城可是更胜老夫一筹。”

  田崇光动动嘴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自心里暗暗替林昌扼腕。

  何晏转而面向田崇光,“接下来除了防固城池外,再挑两队人出来,日夜与城外宣传告示,道的是皇上龙颜震怒,指派三十万挥军南下,誓平东南。”

  田崇光颔首应一声,“卑职这边去办。”

  且说流贼知平军三十万援军已到,不敢贸然出击。

  直到六月荷莲尖尖,莺鸣燕转。

  流贼这才终于受不住,为防有诈,便派一万jīng骑前去试探。

  何晏却是早就磨刀霍霍,只等一试。

  宁月关守城半年有余,首次城门大开,何晏领jīng兵两万,直冲敌阵。

  北疆,朔风苍鹰。

  边城墙头立一将首,看一眼城外弯刀铁骑,仰天悲啸,道的是何贼误我,天神共愤,早死早超生。

  也终知当日那一句自有办法,归根结底,唯‘骗’字而已。

  然无奈守城数月,日日写奏章,口诛笔伐,弹劾何督师有借无还。

  奈何奏章这一去,尽数石沉大海,了无信息。

  御书房。

  元荆看了林昌的折子,未有翻开,直径扔在一边。

  何晏要的饷银总算凑了大半,前两日正押运出京,往东南而去。

  喜连端上来一盏清茶,搁在元荆手边儿,后又躬身退下。

  有小太监自外殿赶几步而入,恭声垂首,“启禀皇上,兵部侍郎求见。”

  元荆搁了笔,“宣——”

  小太监应一声,转身而出,不多久便将那大臣迎入内殿。

  兵部侍郎跪在地上磕个头,声色发颤,

  “启禀皇上,东南大捷!接连几役,平军势如破竹,杀贼十万余人,退敌三百里。”

  元荆静坐半晌,眼底全无平日戾气,竟是满满的不能置信。

  那大臣见其不语,便将战报举过头顶,“皇上,臣刚得了信儿,实在等不及写折子明日在奏,就赶着来同皇上报喜了,此番大胜,斐大人可是居功至伟啊。”

  ——

  田崇光总觉得自己赖在东南不回京,还是颇有价值的。

  这几月算是彻底见识了这人如何的狡诈用兵。

  待首战探清对方虚实后,接下来便是反复的折磨。

  敌退则追,敌攻则逃,最可恶,兵分两路,敌睡偷袭,敌醒痛击,不出一个月,那半数流贼捆了被子撤兵,任人撵都撵不上。

  可这才刚退了敌,何晏却急着将那十万人调回北疆。

  田崇光虽不解,眼底还是掩不住的敬佩,

  “何大人不怕流贼卷土重来?”

  何晏叹道:“怎么不怕,可若这兵再不还,怕是就真不用还了。”

  田崇光道:“也是,算起来大人借兵已有整整一季,想来林大人该为此而受不少苦头。”

  何晏轻点了头,后又沉声道:“趁着贼人暂退,我等也需加紧募兵。”

  后又想起来似地,“临行前请的饷还未到?”

  田崇光惊呼一声,连连拍头,“我竟将这事给忘了,昨个儿饷银已经到了,大致点过,约莫一百万两。”

  何晏一愣,“这样多?”

  后又静道:“他倒有几分贤内助的摸样。”

  第72章 回京

  流贼退兵三百里,回守丰城,筹谋反攻。

  隔天,田崇光领十万大军北上回京。

  何晏留守东南,以百万军饷就地募兵。

  时入七月,城内拥甲举刃,城外绿荫离离。

  宁月关整日里愁云密布。

  每日都要上趟城墙,远眺东南,生怕流贼有丝毫重来之势。

  这一日也不例外,宁月关看了半晌无果,又转了身,俯身朝城内望去。

  玄黑铁弓,于烈日下迸出jīng光,钝芒如刃。

  一个士兵攒足了劲儿将其提起,面色涨红,额角青筋bào起。

  十丈开外,箭靶环环,却只零星几支羽箭。

  旁边的士兵双臂抱胸,jiāo头接耳,

  “此弓造工颇为jīng巧,也不知是谁从贼人手里缴获过来的,看样子,该是将首之物。”

  “你我驻守此地半年有余,这流贼虽出身山野,却是不乏骁勇之将,这弓重约三十斤,岂是人人都能单手提立的?”

  “怨不得朝廷败仗连年,你且看看咱们那些当官儿的,除了贪污征税,狠命捞银,又有几个将心思放到这战事上。”

  旁边的士兵连连点头,“可不就是,这回打了胜仗,还不是因为北疆铁骑在这。那林总督手下的三十万铁骑乃大平兵力jīng髓,数年磨一剑,国家大部分的军饷都花在养他们身上了,自然同东南那些山贼军无法相提并论,实力悬殊至此,哪有不赢的道理?”

  另一个叹口气,“这回北疆铁骑也走了,那贼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平军却只有这么一点,想想就觉得胜望渺茫。”

  “一点点兵?宁大人不是早就募兵了么?”

  “我看你是傻了吧,没看见那新兵都是些个什么东西么,市井流氓,这帮人欺负老百姓是一个顶两,可用来上战场,只会聚众斗殴,是万万不行的。”

  “倒也有理。”

  “没见着宁将军脸都愁成什么样儿了么。”

  “如此一来,大平可真是…无药可医了”

  “哎哎哎…他来了…小点声…”

  那拉弓的士兵正yù放箭,忽然听得身后喧嚣全无,一派寂静。

  这一个闪神,箭竟脱出两指,与三尺外扎地。

  回过头,一群忍笑的脸前立着的人,竟是斐督师。

  何晏将手里马鞭jiāo给身后侍卫,伸一只手,

  “给我。”

  士兵面儿上一热,赶忙双手将弓正放入何晏手中。

  城墙上的宁月关正想寻何晏,见他在,正yù过去。

  可当见形势有变,又忙停了脚步,伸头朝下看去,眼角细褶渐深。

  城下之将端立一处,身姿英挺。

  手指刚劲修长,搭箭上弓,劲角弦鸣,流矢中红心。

  旁边士兵先是一愣,而后欢呼有声。

  落弓,何晏随手将弓扔给方才那说话的士兵,直砸的接弓人连退两步,“这弓倒也没什么稀奇,多练几回就妥,也省得长敌威风灭己士气。”

  那两人面色冷白,登时跪在地上,“督师饶命。”

  宁月关见底下完事,便赶忙下了城墙,

  “将军,卑职正要寻你。”

  何晏缓步朝新兵营而去,“何事?”

  宁月关下来的急,虽未着软甲只一身轻巧罗衫,却还是热的满面细汗,“将军,卑职正想同你商量,新兵之事。”

  顿了顿,眼内忧虑难当,“眼下新兵不服管教,难以驾驭。”

  新兵之事,何晏虽早有耳闻,可听宁月关亲口提及,便是满面恼火,“这还不是你gān的好事?”

  宁月关面有愧色,“卑职也是无可奈何,近些年东南战事扩大,平军死伤惨重,致使军队募兵越发频繁,百姓不愿参军,常备军早就没有了,先前也多是雇佣军和不少充军囚犯,短短数月能募到这些人,还是多亏皇上给批了不少银子,要不然…”

  何晏打断他道:“事已至此,不必多说。”

  后又道:“这一月练的如何?”

  宁月关垂头叹气,“效果甚微。”

  何晏狠蹙了眉,“朝廷来了消息,说是林昌失一处要塞,边城吃紧,叫我过过去看看。”

  宁月关一听,登时面色大变,“将军不能走!虽东南近些日相安无事,可流贼驻守的丰城距此地不过百里,反攻过来也不过是几日的事。”

  何晏冷声道:“北疆战况吃紧,我已给朝廷回了折子,过几日就动身。”

  宁月关见何晏下定决定,也不敢多言,只得讷讷的跟着到了新兵营地。

  烈日底下,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嘴里呼号有声。

  宁月关转身去看身边副将,“差人去看看,莫不是聚众斗殴了?”

  那副将沉声和诺,跟旁边的士兵递了个眼色,那士兵便赶步上前,挤入人群中。

  周遭有不少人正蹲坐地上啃gān粮,眼瞧见这边几个衣着华丽的将首,也只好奇打量,无人行礼。

  宁月关恶声骂一句,“毫无军纪!将教头寻来!”

  何晏黑一张脸,眼望着方才出去探信儿的士兵折回来,弓腰抱拳,“启禀大人,他们在…赌博”

  宁月关急火攻心:“简直反了天了!”

  正巧赶上那教头过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阵斥骂,

  “依我大平法律,军内严禁酗博,你倒是怎么教的这些人,光天化日,简直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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