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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争疯_安思源【完结+番外】(25)

  “好。”虽然不解,侍从还是恭敬领了命。

  他不懂向来不涉政的四爷,为什么突然对八皇子有了兴趣?

  更不明白八皇子能有什么动静,今儿外头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他人间蒸发了,有说是承受不了纷纷扰扰的蜚短流长窝在钦云府不愿出门了,也有说是出了远门替皇上办事去了。

  总之不管如何,与姚家都扯不上关系吧?

  然而很快,那位侍从就不得不佩服起四爷的神机妙算,偏偏就是今天,八皇子赏了琉阳城百姓们一个很好的茶余饭后话题。

  向来门庭冷落却又暗中备受人关注的钦云府,午后时分,本是格外的静谧。

  又旦靠坐在苏步钦屋外的回廊石阶上,头一顿一顿地往下耷拉,睡意正浓,但又必须qiáng迫自己打起jīng神,等候着自家主子的随时召见。

  可惜身后那扇房门始终紧闭着,他的眼皮反倒越来越沉。

  就快要倒趴在地上睡着时,外头忽然传来的骚动让他立刻警惕地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打了个哈欠后,他揉着眼,提起神,朝着声音来源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这不太像是钦云府午后该有的吵闹,足以穿过门板,钻入苏步钦的耳中。

  靠在卧榻上的他却仍旧双眸紧闭,只有那双耳朵稍稍动了动,捕捉到又旦离去的脚步声后,他放松心神,继续小寐。也记不清过了多久,一阵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传来,他眉心轻皱了下,没有搭理,直到门外传来又旦的通禀声。

  “爷,是不是真的不管什么事都不要搭理?”

  “嗯。”静了半晌,他挤出一声有气无力的轻哼,仅仅只是一声从鼻腔间溢出的气音,也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那,那如果是十三dàng的事呢?”本打算就此闭嘴,又旦脚步动了动,思来想去,又追问了句。

  “……说。”

  又旦深吸了口气,才张嘴,“有个别院的丫鬟来传话,说是太子一早在学府门口把十三dàng拦住,带去了粉楼,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俩人就锁在屋子里,外头守着一堆人,她怕他们家小姐出事,想请您帮忙去看看。”

  这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只是那个丫鬟在外头闹得凶,火急火燎的架势倒是有几分像他们家小姐。可至少在又旦看来,以十三dàng的个xing而言,有自保的能力,不至于出什么事。

  于是,许久后,都没再听见苏步钦的反应,又旦便认定自家爷的想法和他一样,明哲保身不趟这浑水是对的。他刚转身,打算去把那丫鬟打发走,身后房门忽然开了。

  “去看看。”

  “爷,你……”熟悉声音,让又旦惊诧回过眸,映入眼帘的仍是一袭霜白长袍,外头裹着件厚实的大氅,镶着素白的皮糙边。分明已经回暖的时节,穿成这样,着实有些不太合适,可他家爷又的确需要。视线上移,在瞥见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颊后,又旦颇为担忧地想说些什么。

  只是话才起了头,就被苏步钦甚是无力的声音打断,“我不想说话,走。”

  苏步钦逐渐认识到一些事,譬如关于姚dàng的事,他做不到置若罔闻。

  又譬如,关心则乱。在跨进那间传说中锁着姚dàng和太子的屋子后,他才想起她若是有事,别院的丫鬟只会找四爷,万万轮不到他;更何况,有姚寅在,太子会胡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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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一天来学府的时候,姚dàng没想过会遇见那个活像兔相公的男人。

  在钦云府暂住的时候,她更不会杞人忧天地去想如果有一天想见他一面变得很难,会怎样?

  然而现在,她不得不去想,余光里是那张空空如也的位置,应该坐在那儿的人,又一次缺席了。倒是淑雨,一早就准时出现在学府,只是看起来很是反常,向来最顾及形象的她竟然就这么在课堂上睡了一上午,直到用午膳的时候才醒,也不同任何人讲话,看起来很是萎靡。

  姚dàng几次想鼓起勇气询问她关于兔相公的事,又不愿先失了格调,就这么纠结着忍着,眨眼,就快要放课了。

  ——砰。

  就在她神qíng恍惚看着苏步钦的位置发呆时,课堂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默契地聚向门边的罪魁祸首,最为诧异的当属姚dàng,怔了许久,她才自言自语般地呢喃,“旦旦?”

  “你果然在学府!”苏又旦一脸紧张地冲进课堂,也顾不得上头的夫子正在chuī胡子瞪眼,大步流星地停在了姚dàng跟前,“跟我走,爷被你害惨了。”

  “……”给她点发言权好不好?她很久没见过他家爷了,别胡乱栽赃!

  “还愣着做什么?快走!”

  “哦哦哦。”姚dàng鲜少见到又旦慌成这样,那些女儿家的别扭心思很快就被她抛开了,胡乱地将书册全都塞进随身的布包里后,她立即起身,还来不及跟夫子打声招呼,就被又旦急匆匆地拉了出去。

  很是莫名其妙的一幕,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猜想着苏步钦又出了什么事。

  最先回过神的是冷淑雨,她皱眉,微启着唇,看着姚dàng和又旦消失的方向,须臾后,也追了出去。

  “冷姑娘,您跟出来做什么?”利落地将姚dàng塞进马车后,又旦迅速回到驾车的位置,刚要离开,就瞧见冷淑雨挡在前头。对她,他实在提不起好感,尤其是这种时候,愈发没心思去应付。

  “你家爷怎么了?”假装没看懂他不耐的脸色,淑雨自顾自地问。

  闻声,姚dàng探出头,尽管对于淑雨的存在颇为不慡,可偏偏这个问题刚好也是她好奇的。

  “还不清楚,说来话长,我猜想兴许是被太子骗去粉楼了。”被两双眸子同时紧紧盯住的感觉并不好受,何况这两双眸子的主人都还很难缠,又旦沉住气,尽量试图选择一个最为简单的说法。

  “粉楼?!”

  姚dàng和淑雨冒出难得的默契,异口同声地惊叫。

  他点了点头,虽然暂时还只是猜想,然而能在学府见到安然无恙的姚dàng,便足可证明这猜想一点都不夸张。爷离开之后,只jiāo代他去找四爷,赶往别院的路上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他家爷都想到先去找四爷,那个所谓别院的丫鬟又怎会想不到?

  “我跟你一块去。”没等苏又旦给出反应,淑雨就迈着小碎步,钻进了马车。

  可想而知,又旦没心思去拒绝冷淑雨的要求,他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赶到那家粉楼,搞明白太子这次究竟又想玩什么花样。

  原先,他还想着,那一片有成堆的粉楼,要去哪找苏步钦和太子。

  当马车驶入那条著名的烟花之巷时,连姚dàng都轻易猜到太子在哪了。真是有够笨!哪有人整人搞那么大阵仗的,还搬出宫里的侍卫来守门,恐怕连瞎子都知道有王公子弟在这儿逍遥着呢!

  没等又旦把马车停稳,姚dàng就急不可耐地跳了下去,让她诧异的是,门口那群侍卫竟然就这么放任她堂而皇之地走进去,完全不加以阻拦。偏偏又旦和淑雨想要进来时,却被一群人挡在了门外。

  这事很蹊跷,可姚dàng只是皱了皱眉看了眼,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里走。

  外边日头还没落下,不同于夜间门庭若市的场景,眼下的粉楼还静得很。大老远的,就能听见大堂里传来一声声的叫唤,“豹子豹子豹子!爷就不信开不出豹子,通杀不了你们!”

  无论何时何地可以赌得如此投入如此激qíng的,只有一个人——太子。

  事实也就如同姚dàng所预估的那样,刚穿过庭院,她就瞧见了不拘小节和一群粉楼小厮围成一团、蹲在地上、赌得正兴起的老虎头。撇了撇嘴,她加快脚步冲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顶老虎帽,没好气地吼开了:“太子爷!太子殿下!您又在搞什么?!”

  “哦,霉dàng,来得正好。这把我坐庄,买大还是买小?别说我不留qíng面,自己人给你点消息,我预感这把一定能开出豹子,押豹子……”

  “兔相公呢?”头一次,她眼看着赌局在前,竟然没有一丝手痒的感觉。

  “兔子?”太子站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褶皱,冷哼地斜睨姚dàng,“那我们换场赌局。你猜,他会不会沉醉在温柔乡里,乐不思蜀了?”

  “什么意思?”她没兴趣陪他玩这种猜谜游戏。

  “到底是自家兄弟嘛,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爷找了今年琉阳城里的新科花魁伺候他,说不定他现在餍足得很,你确定要去打断他吗?”

  花魁?讲白了就是□,对不对?所以这话用她能听懂的方式翻译过来,也就是说太子找了个□伺候兔相公,还把他伺候得很舒慡,她不应该选择这种时候去打扰?去他的!幼稚、无聊、色胚!

  边在心底暗骂着,姚dàng边气得瞪圆眼珠,“老虎头!你真的有病!”

  “他不是骗你说出远门了嘛,我这是在帮你,瞧瞧,换个方式不就骗出来了。有什么疑问,你大可以亲自去问他,就是不知道他享受了那么久云雨,还有没有力气回答你。”

  “呸!你压根就是想让圣上误会他沉迷女色,成不了大器,最好是在他玩出事之前,bī他尽早和淑雨订下来!”

  “挺聪明嘛,不愧是我想娶的女人。”这一点,太子倒是不加掩饰,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完后,他顿了顿,大手大大喇喇地勾住姚dàng的脖子,将她拉到一旁,避开周围那些人,压低声音继续道:“不过你猜错了一点,不是我想bī他,而是父皇授意我制造个理由,好让他可以bī苏步钦应允这桩婚约。你懂的,我从来没掩饰过,我就是想保住太子的位置、必须得讨好我父皇。”

  “圣上授意?这么说,即使你当时不想毁婚,你父皇也本就想好了要促成他和淑雨?”姚dàng仔细打量着太子的每一个表qíng,没能捕捉到丝毫撒谎的痕迹。看起来,他说的全是真的,只是她消化不了这则讯息。

  “呵呵,兴许吧。”

  说这话时,太子无奈地耸了耸肩,笑容有些苦涩。

  姚dàng知道,几大望族在朝廷中的势力皆不容小觑,民间甚至时有传言,皇权是被架空的,连圣上都得看姚家和冷家的脸色行事。就是在这样的qíng况下,把淑雨许给太子,自然是在替他巩固太子之位。

  而现在,圣上忽然改变主意了,在太子看来,这更像是圣恩已不再属于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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