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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两娘子_安思源【完结】(10)

  “爱说就说。但别忘了你是展越浩的儿子,长大后,必须做个像你爹那样有担当的男人。天大的事你得自己扛,万事都要依赖爹,嘁,那你不如继续兜着尿布活。把泪擦掉,男儿流血、流汗,就是不能流泪。”

  这话震住了屋子里不少人。那个传言中风流成xing、臭名昭著的银不换;竟也有这番不输男儿的气势,即便这话里的意并非格外的独特,可仍旧是任谁都无法将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夫人拼凑起来。

  “钱小弟,进来把这丫鬟扶回东园。”很快,夕蕴又恢复成一贯喳呼的个xing,冲钱小弟嚷嚷着,消失在了西园的门口。

  “嗯嗯。”钱小弟频频点着头,乖巧地搀扶起如乐,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两人的身影是不见了,然而在西园这些下人们的心里,他们对这先前名声并不好的大夫人,改观了。她是不是寡妇,是不是jian商,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体贴下人,她的笑容让人心安。她震住了娇纵跋扈,人人无奈的从商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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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月色将chūn夜点缀得很静,牡丹香飘,雾气袅绕,恍如置身仙境。

  这番景色是值得人沉湎流连的,可是展越浩头很疼,怒气很盛。盛唐的天下,商人本就最为让人瞧不起,外加杨妃得势,其兄杨钊初任监察御史,为求有所作为摆脱裙带关系,便打算拿商人开刀,大刀阔斧整治一番。没人知道倒霉的会是谁,商旅聚集的扬益二州无疑是最惹人耳目的,近来扬州的商人个个糙木皆兵,展越浩也不例外。

  回府后,本想落个清净的。可他才刚踏进浩园,一双儿女就哭闹着跑进了他的书房。从凉和从商轮流抽泣,断断续续地拼凑着白天发生的事,他费了不少劲,算是听明白了。

  展越浩在府里的时候不多,儿女还都jiāo由盛雅调教,久了反倒一直不知道怎么和孩子相处。拗不过他们,商场上无往不利的展越浩,在自家孩子面前反而疲于应付了。

  最终他只得跑来东园质问,他从未见过女儿哭得那么伤心,没见过从商气成这样,听叙述夕蕴确实过激了。他对她不闻不问,不代表暗许了她一切,夏影的qíng深意重,在他心里一直是抹不去的。便是因为如此,对这双儿女他宝贝得紧。

  展越浩边想着,边跨着步子,缓缓往东园走去。有些不怎么想见她,连他自己都说不上的原因。可今天是避不了的,所以这脚步才慢得很。

  转过回廊,不远处两个丫鬟的招呼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展越浩没出声,静静地在一旁聆听起来。

  “清莲,怎么那么多东西,是给大夫人的点心吗?”

  “才不是呢。”那个名叫清莲的丫鬟显得很激动,“大夫人生xing节俭,不仅饭后不用点心,连那些养颜滋补的东西也一概不用,那美是天生丽质的。这些是给下午西园救回那丫鬟的药。”

  “瞧你,激动个什么劲,每回不过是说上你家夫人几句,你就活像被人刺了似的。对了,听说下午西园闹得可厉害了,大伙都说大夫人是个好人,体恤下人,跟我说说。”府里是没有秘密的,一丁点的事就能传得人尽皆知,何况是这大事。

  闻言后,清莲将手里的盘子换了个手,兴奋了起来,提及夫人她心底觉得骄傲,“你是没见到,从商少爷平日欺负下人,小打小闹倒也算了。今天如乐被他打得惨极了,我刚才跟大伙去看了那伤,大夫人心疼地叨念了好久,全身上下呀几乎没有一处完好了。”

  “真狠,听说就是失手打碎了花瓶而已,下人也是人呀,我刚才听说了些,大夫人教训从商少爷的那话,怎么说来着……”另一个丫鬟正苦思冥想。

  这厮赶紧凑上,得意地显摆,“真笨,夫人是说,人命重于死物!”边说,清莲边还有学起了夕蕴的模样,只是怎么都学不到那火候。反倒把旁边的丫鬟逗得大笑,闹了阵,正当展越浩正yù离开,她们又说上了。

  “你知道吗?都说夫人和当家的没有感qíng,我看不尽然。”清莲说着,索xing把手里的东西塞入那个丫鬟的手里,她实在是端着有些累。

  那丫鬟也忘了拒绝,清莲的话勾起了她的好奇:“这话怎么说?”

  “从商少爷上午哭着说,要把这事告诉大人。夫人就训斥了他,那话可有气势了,你听着哦……”转过身子,清莲清了清喉,又学起了夕蕴。

  展越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前往东园的路上,他的脚程不知不觉地快了不少,脑中始终徘徊的刚才清莲的话。

  “长大后,必须做个像你爹那样有担当的男人”……丫鬟们的闲话难免会有添油加醋的地方,可展越浩还是抑制不住地心头一阵瑟缩。

  她真的这么说吗?他在她心里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很快,他就甩去了所有念想。他开始怀疑自己病了,被如山的商务,儿女的闹腾给压出病了!他gān吗在乎她到底怎么看他。

  “当家的。”刚跨进东园,守在门口的丫鬟就迎面上前行礼,她的语气很惊讶。四周围着闲聊的人闻声,也赶忙忙开了。

  展越浩皱了皱眉,他出现在东园难道是很不寻常的事吗?竟能扰得满园惊慌。

  “钱夕蕴呢?”没有停下脚步,展越浩径自往屋里头走,随意地问了句。

  “回当家的,夫人在下人房。有个丫鬟病了,夫人放心不下,过去看看,奴婢这就去请夫人回来……”

  她话还没说完,就匆匆欠身奔开了,展越浩的喊声卡在喉间,很是尴尬。他只是想让这小丫头不用忙了,原先想问夕蕴云的那些事也有答案了,想来也没必要非见上一面不可。

  可对方走得实在太快,活像见了鬼似的,让他阻拦不及。

  无奈地耸了下肩后,他索xing跨进了夕蕴的屋子。

  房间很整洁,一目了然的明朗,没有任何繁复的点缀。gān净得甚至不像一个女人的闺房,淡淡飘着不是胭脂香,而是墨香。

  角落边多了扇大窗,展越浩曾听东叔说过,刚来没多久时,夕蕴就命人在那凿了个窗户。他也任由着她,反正碍不了谁什么事,是今天才发现,这扇窗很大,雕饰得却极其简单,甚至没有镂空福纹。

  朱色窗户微启,正对着的是东园后的竹林,chūn风抚过,chuī得竹子沙沙作响。

  她喜欢竹子?展越浩兀自猜测了起来,女儿家不都是爱那些似锦繁花的吗?他缓步上前,将窗户开得更大,风顽皮地窜入,身后书案上的东西被chuī得一阵乱。

  展越浩转身,不耐地摇了摇头,弯下身将那些散乱的纸一张张地捡了起来。纸上似乎只是涂鸦,太乱,他看不懂,偶尔有几个歪七斜八的字,是行书,她该是刚学的,看起来还不够行云流水。

  还有些凌乱的画,像是地域图,一个女人闲来无事不绣女红,不抚琴,竟画起地域图?!展越浩有些吃惊,归置好那些东西后,他随手拿起一旁的镇纸压上,反而原先镇纸下的丝帕飘落了。

  他烦躁地叹了声,真不明白,有几个女人会把屋子打扫得那么gān净,可书案上竟乱成这样。拾起丝帕后,展越浩微愣了下,不是因为这一方普通极了的丝帕,而是帕上勾画着的竹林,看得出是近来才画上的,墨迹的成色还很新。

  落款处写着“磐竹”二字,展越浩轻笑,低念出声:“钱夕蕴,字罄竹?”

  果然她似乎很喜欢竹子,这个字号跟展越浩之前对她的印象很不同。罄竹……柔中带刚,还有这帕上的画,虽称不上很好,但却仿佛让这竹子生出了别样的滋味,柔韧中不失气节。这画风,让展越浩立即就联想到了万漠。

  画,是万漠教她的吗?

  下意识的,他掌心稍用力,紧握住了丝帕。他在想,想她在作这画时,心中是否又念及了万漠?

  “相公,听说你找我?”夕蕴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嗓音里有显而易见的雀跃。

  闻声后,展越浩略转过头,飘了她一眼。今日,她穿着湖蓝色的翻领对襟衫,窄小的袖口看起来很简洁,华贵的锦边则弥补了式样上的单调。经营丝栈的展越浩,一眼便能瞧出,这是时下较为流行的妆扮。

  不可否认,她是个jīng于妆容的女子,懂得怎么扬长避短。无论何时,她的出现总能让周遭添色不少。

  “偶尔看看你,还觉得挺可爱的。”展越浩不着痕迹地将丝帕塞进衣袂里,轻点了下她的鼻尖,“听说你今天在西园救了个丫鬟?”

  “正要跟你提这事呢,我想要了那丫鬟。”夕蕴的口气很若无其事,想来从商一定是去告过状了,好在,展越浩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嗯,喜欢就拿去吧。”说完后,他环顾了圈屋子,“小弟呢?”

  “他呀……一早就睡了,说什么你明天要带他去丝栈,所以要养足jīng神。”想到钱小弟那认真的模样,夕蕴就觉得好笑。

  “真是孩子脾xing。”展越浩漫不经心地叹了句。

  如总结xing发言般,让整个屋子忽然静了下来,夕蕴若有似无了飘了他两眼后,终是憋不住了:“呃……你还有事吗?”

  “没有,怎么了?”说实在话,展越浩还是第一次想静静地和她相处,没料她会抛出这问题。

  “那为什么还留在这,你很空吗?”

  “你……”真是欠骂。大概是骨子里的反叛xing,他今天偏就是想跟她杠上了:“不想走,今天睡东园。”

  “可是……我答应越蒙,一会去陪他下棋的耶。”

  “派人把他找来东园,我陪他下!”他怎么就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那两人那么热络了?

  夕蕴努了努嘴,“我没意见,就怕越蒙不爱跟你下。”

  “怎么可能?!”

  第八章

  一大早,钱小弟就兴致勃勃地缠着展越浩出门了,相较之下,展越浩则是没jīng打采的。

  整夜未眠,也难怪他看起来那么萎靡。总算,展越浩弄明白了,难怪最近越蒙白天总是打瞌睡,以往处事一丝不苟的xing子也不见了。原来,他已经在棋局上和夕蕴连战了三夜,就因为始终赢不了,他愈发执拗了。硬是不愿和展越浩较量,非缠着夕蕴不可。

  其实,碍不了展越浩什么事,他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要在那观了一整夜的战。

  展越浩走后,夕蕴好好地睡了一觉,清醒时,已经是下午了。百无聊赖间,她索xing带着如乐在展府里逛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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