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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不像话_安思源【完结】(13)

  “他知道吗?”

  “知道什么?”邢欢不明就里地转头。

  “知道你一直在为自己谋划退路吗?”

  她频频摇头,很紧张的模样,“当然不能让他知道,谁家相公会喜欢自己娘子时时刻刻在考虑离开他要怎么活啊……”

  “说不定他喜欢呢。你相公不是刚好稀罕和你相反的那一型吗?那不就是志向远大、不喜欢依靠男人活的女人吗?最好还是对他爱理不理的,从本质上来说,你相公比你还贱呐。”他颇有感触地打断了她的话。

  与事实完全相符的话,把邢欢唬得一惊一乍,“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得道高僧,无所不知。”

  “那……得到高僧,你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放弃那个女人,认识到自己的已婚身份吗?”事实证明,她又一次qíng不自禁地信了他的鬼话。

  “得道高僧不关心儿女qíng长。”身为朋友,他其实应该教导她更多,明白叙述正常男人的喜好与心思,让她jīng准无误地去屡获她相公,确保这段婚姻白头偕老、老而弥坚、jian掳烧杀……

  但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说,看她求而不得心灰意冷,他觉得其乐无穷。

  “那你关心什么?你那个传说中死去的未婚妻吗?!”放他的屁,他的儿女qíng长从来都没少过,有什么资格摆出六根清净的姿态。

  “太多了,关心不过来。”他坦白回道,眸色深沉,“贫僧忧国忧民,只关心江湖民生而已。”

  “那你还有闲qíng在这骗吃骗喝?”

  “顺便骗赞助。”

  “欸?”这话什么意思?

  “任公子是富商,让他拿点银子出来救济江湖儿女,贫僧也算是劫富济贫吧。”

  “什么意思?你下午跟老gān爹说了什么?”她把所有事注意串联起来,终于察觉到,悟色频繁领着她出入老gān爹的府邸,似乎还真不是骗吃骗喝那么简单。

  “想知道?”他转过头,半撑起身子,冲着眨着眼眸,“你承认我比老gān爹帅,就告诉你。”

  魅惑的桃花眸眨出扰人心悸的调调,她思绪乱了片刻,彷佛被他下了蛊般,脑中一片空白。沉默了许久,才被迎面拂来的夜间凉风chuī醒了,尴尬地掩饰去慌乱,故作敷衍地哼了几声,“……嗯嗯,你帅,你最帅。”

  “你不说我也知道。别爱上我,被太多女人喜欢,贫僧会很烦恼的。”她的称赞并非发自内心,他听得出口吻间的搪塞,却没由来地觉得满足。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轻易胜过了他曾经听过的无数缠绵qíng话,是念了太多经,当真越来越容易知足了吗?

  悟色不自在地转过目光,见她恼羞成怒张嘴想要开骂,他勾起嘴角dàng漾出一贯的顽劣笑容,掩去那些莫名的心绪,给她想要的答案,“贫僧只是告诉他,最近运货不要走山路,会破财。”

  “他最近有货要运?”

  “嗯。”

  “那他还会运吗?”

  “会。”

  “为什么?”

  因为任万银贪财,不见棺材不掉泪,而事实上,那批货要到渝州,也只有那条山路可以走。很明显的答案,他却故意想要逗她,“因为贫僧夜观天象,他在劫难逃,我敢断言,但我绝不负责。”

  “……你到底是有多闲,天天夜观天象?”她才不会像老gān爹一样,一听到“破财”就把他的话奉做圣旨。

  “我们不是正在观吗?”

  “那你除了观到老gān爹的事,还有没有观到别的?比如说我的姻缘星之类的。”

  “有,上线了。”

  “真的假的?”

  “想听详解?那你承认我比你相公帅。”

  “……”得道高僧!你可以再无聊一点!!作为一个出家人,凭什么那么爱攀比。

  第十二章

  “阿嚏!”

  与此同时,一个响亮的喷嚏声,从赵家庄二少爷的口中爆出。

  他吸了吸鼻子,严重怀疑有人在背后骂他,而那个胆大包天的人没可能是他家那个正在思过的娘子,她只懂把他奉上天如神般地伺候着,借她十个胆也不敢质疑他的任何决策。

  所以,赵永安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他眯起眸子,冷觑着面前的小厮,“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

  “二少爷,我、我我……我为什么要骂你啊?”小厮被问得莫名其妙。

  也对,没有作案动机。永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决定暂时不去纠结这件事,“那些江湖人士最近都消停了吗?”

  “报告二少爷……”

  “不要任何事都用‘报告’来开头!”他突然张唇,不适时地打断汇报。学不会她唯唯诺诺的惧怕语调,凭什么去模仿她标志xing的台词。他不需要凡事都听报告,不需要府里所有人都套着她的影子,这种歪风邪气不能助长。

  “那,那回二少爷,江湖人士们已经很久没来我们府上了。经过我多方打探,他们每天睡到中午才起,结伴用个午膳,再一起去huáng金白银汇率市场看看,跟着就喝茶看戏,偶尔打下群架,用完晚膳,趁着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去田里偷点西瓜什么的,再一块吃宵夜,跟着睡觉。”

  “就没有任何有建设xing的事吗?”他完全没有再关心那些人的生活起居!

  “哦,有有有,今天他们一早就起了,作息有所改变。神医还当了他的就诊箱,买了很多gān粮,二少爷,会不会他们打算结束武林代表大会,各自打道回府了?”

  “那就让他们走。到时候派些人上门要账去,我就不信收不回那些烂帐!”他们赵家庄的银子是那么好欠的吗?

  “好……”

  “等一下。”小厮领了命正要退场,忽然被二少爷唤停,被很不自在地眼神凌迟了番后,他家二少爷才口吻恶劣地问道,“那个肥猪流最近都没动静吗?”

  肥猪流?这个称呼让小厮翻来覆去思忖了很久,才双眸一亮,有了答案,“你说邢欢哦?她在群英楼思过啊,本来没什么事的话也鲜少会出房门,又不像有些人,闭门思过会吵吵闹闹的,搞不好还要抓二少爷去见官……”

  他用一道瞪视遏制了小厮的滔滔不绝。

  三天两头爱抓人去见官的是谁,他很清楚。永安甚至认定,这才是女人,会吵会闹,爱缠着他说些有的没的,偶尔会为了达到目的而撒娇使坏,更不会把她的鸿鹄之志寄稼在男人身上。

  而他家里那个,每一项都恰恰相反。被他不理不睬地丢在群英楼那么久,她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享用那些gān粮,毫无怨言。外头的事她从不过问,全权jiāo由他去打理,即使心烦意乱,她也不会懂得他的烦躁,她只懂得端茶送水嘘寒问暖,顺带把自己依附在他身上。

  这就是父母之命刻画出的代沟,他没有耐心去跨越。

  “……”两年了,他的耐心的确是在一点一滴地趋近零点,可当永安回神时,面前那栋建筑让他错愕了半晌。没想去跨越代沟,他却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群英楼停在了她的房间前。

  沉默了片刻后,他尴尬地别过头,转身想要走。

  “咦,二少爷,你来看邢欢姑娘吗?”忽然出现的丫鬟,是近来才被二少爷从别院调派来这里陪少奶奶的。她自以为很解风qíng地挡住了二少爷的去路,招呼道。

  被卡在了进退两难的位置,他不悦地想要否认。可转念一想,为什么不能探望她?私下来说,作为一个男人,他应该有担当,闲来无事关怀一下前妻的近况,完全qíng理之中。公开地说,身为主子,关心下人,也说得过去。

  想通了,他仰起头,毫不避讳地承认,“嗯,有钥匙吗?开门。”

  “哦哦,好。邢欢估计就盼着您来探望她呢,一会瞧见您,一定乐坏了。她平时就时常叨念着您,又总怕打扰到您……欸?”丫鬟唠唠叨叨地说了一堆,兴冲冲地从怀里掏出钥匙,刚要开门,动作突然一顿,惊诧地溢出低哼,“门怎么没锁?我前些天明明锁好的呀。”

  闻言,赵永安眸色一瞥,开始察觉到屋内安静得近乎离奇。

  他抬手推开挡在前头的丫鬟,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地随手推搡,就让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闯入眼帘的场景,让永安呆滞了许久。

  空无一人的屋子打理得还算gān净,chuáng边有件碎花小棉袄,整整齐齐地叠放着;妆台上没有女儿家该有的妆盒,空dàngdàng的积了一层薄灰;窗户关得牢牢得还上了锁。倒是桌边,一片láng藉,散了一地的馒头上已经长出霉菌,淡淡的青绿色泽与桌上那件包gān粮的袈裟同样的刺目。

  她走了多久?去哪了?

  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在他心头dàng漾开,永安下意识地抓住身旁那位想要畏罪潜逃的丫鬟,“她的休书都放哪?”

  “衣、衣柜里……”丫鬟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chuáng边的衣柜,偷睨着二少爷的神qíng,生怕他下一秒就会因为她的看管不力而降罪。

  可事实上,永安全然没这份闲心,迁怒这种qíng绪他暂时还没有。他只顾着撩袍,跨进屋子,想要立刻打开衣柜,瞧清那一封封的休书是否安在。然而,才刚跨过门槛,他的动作就无预警地僵住,脚底传来的异样感让他好奇垂眸,移开青丝履。

  “这是什么?”他弯下身,捡起先前被踩在脚下的东西,翻来覆去打量了阵。

  “木头做的小棒子。”一旁丫鬟凑上前看了眼,如实回答。

  “我知道!”他不是白痴,分得清材质,看得懂形状!他想要的不是这种肤浅答案,“我是说这东西做什么用的?!”

  “……大概是发簪?”丫鬟吞吞吐吐地给出不太确定的答案。她又不是百科全书,主子都搞不明白的东西,凭什么奢望她能领悟。

  “她的?”永安试图努力回想她有没有用过这种簪子,可这一刹他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她戴什么样的耳环,他不清楚;用什么样的发饰,他从不留意;唯一能记住的就是她始终杂乱的发型和色彩多变款式依旧的小棉袄。

  “应该不是吧,少奶奶喜欢用银色的发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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