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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退婚_苏苏白白【完结】(4)

  刘大公公又左右看了两眼,这才放心地进去禀他主子了。

  祖母啊……孙儿恐怕今儿要jiāo代在这皇宫里了……要是没jiāo代在这皇宫里,回来也是要jiāo代在赵传孙手里的……

  “传——今科进士赵襄觐见!”

  刘飞刀一把老葱嗓子袅袅地呼唤我,头顶上哗哗地掠过几只吓到了的鸟。

  “二爷请,”两个小太监齐刷刷地躬身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一仰脖子,这日头,怎的一个刺眼了得……

  久违了,十多年了,这南书房我本烂熟于胸,此刻却陌生如初见。

  一张龙书案摆在那里,丈八长,一通天子气派。

  四面顶天立地的书墙,几十排开列在那里,儒、道、法、墨、yīn阳、小说、名、杂、农、纵横……应有尽有,浩瀚无际。

  我说了,我与小皇帝一别十多年了,就算挖了眼睛,也看不清他了。

  更何况,那人端坐在如此浩瀚之中央,那日光又落了重重叠叠浓得化不开的yīn影在他身上。

  我看不清小皇帝,自然就看不出他是不是在看我。

  他若想看,此时自然可以尽qíng地看我一把。

  在这久别重逢、看他不清的一刻,我忽而回想起了第一次进这南书房,第一次见小狐狸。

  “爹哪,”六岁的赵小猪,小跑步地紧跟赵传孙,“这里内……有吃的磨?”

  原本徐步走在前面的赵传孙,听了这奶声奶气外加口齿不清的问话,一个转身,停下身来,脸色不善地用眼神扫我。

  突然,他不知从哪儿变出来一把檀木扇。

  猛地一下拍在我的头上,我呆愣了一小会儿……

  “哇……”

  一声猛烈的哭声爆发开来。

  赵传孙也不安抚,转身抬起脚,继续向前。

  我只好哭哭啼啼,伤心yù绝地跟在此人身后。

  祖母啊……孙儿被打了……

  赵传孙不给我台阶下,我只好一路哭进南书房。

  当时的南书房也是一样的陈列——一张龙书案和浩浩瀚瀚、一望无际的诸子百家。

  那时的小狐狸……还小。

  也是独自一人,端坐在这空dàng的南书房里。

  端着架子,掩着qíng绪。

  赵传孙给他行礼,他就受礼。

  赵传孙要我给他行礼,他本也打算要受礼。

  却在那时,刘飞刀端着一盘子点心从我身边过。

  “内个伯伯,”脸是早已被鼻涕眼泪花了,心却还不死,“内这个……点心……给窝吃?”

  刘飞刀纵然是在宫里混老的公公,也有老马失蹄的时候,他一时反应不过来,就那么端着点心盘子站在那儿。

  说那时快,那时慢,赵小猪突然伸出两只小猪爪,将盘子里的四个不同款式的小点心,一一拿下来,各咬一口。

  “噢哟,小祖宗,”刘飞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小娃娃给劫道了,“这是皇上的点心,你、你、你……”

  刘飞刀发现了我身后的赵传孙,所以“你”不下去了。

  ……

  “一盘点心值当什么,”一句话,两个不同的声音,老狐狸和小狐狸异口同声。

  赵传孙看了我一眼,意思是——丢人现眼;

  小皇帝看了我一眼,意思是——胆大包天。

  可不是么,我现在也十六了,丢人现眼的事qíng只敢背着赵传孙小做那么一两件;至于“胆大包天”四个字,是再也无缘跟它配了。

  “二爷,发什么愣啊……还不赶紧的?”

  刘飞刀声如蚊蝇地在背后提醒我,如今皇帝当前,你不赶紧地三叩九拜,在哪儿磨蹭什么呢?

  唉……心中暗叹一声,撩起袍子就要跪下去,万岁他太后的小狐狸……却突然,听闻淡淡的两个字。

  “来啦?”那人道。

  那声音有些淡,有些沉……久久地回dàng在南书房。

  我怔住了。

  就那么两个字……“来啦”。

  仿佛,我与他不是十年未见,倒像是昨儿才一道读了书,今天又见面的光景。

  那人抬头,身子微微前倾,似乎就要冲破那重重yīn影的掩盖……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写段苦qíng戏:

  一女子,名苏白,仰天喊,天哪~~~~~吾儿赵小猪乃一攻也~~~~~~~

  天不理睬,以为其疯也。

  该女,又喊,天哪~~~~~~~~~~他能攻谁啊!!!!????

  天落细雨,是为普天同悲。

  补充:日更……时间基本为20:00 谢谢惠顾

  【五】

  重影退去……真佛要显像了!

  我想逃,但身后被大飞刀、小飞刀围了个水泄不通。

  祖母……孙儿我、我、我看见了……

  我看见,一身滚金描龙黑底子huáng袍,一张略带苍白的脸,似终年不见阳光,削尖下巴,眼若黑耀,鼻梁俊挺,薄薄的唇噙着似笑非笑。

  这形状就像是九天玄女的头安在了阎罗王的身体上,绝色天姿,却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下意识地,手就摸向了腰间的荷包,那荷包里有安国寺老方丈给的一枚玉麒麟,那是观音娘娘跟前供了七七四十九天,有大法力的,对付个把妖魔鬼怪,说话间,就能化皮化骨成血水!

  “蠢材,”小皇帝凉凉淡淡地开了口,那口气跟赵传孙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给朕过来坐好。”

  龙书案近旁有一张锦绣小凳,看样子是早就预备在那里的。

  刘飞刀见我还在发傻,赶紧地抻着我的胳膊,立马立刻地送过去,“二爷肯定是见了圣上,欢喜得不得了,皇上赐座呢,二爷赶紧的,皇上跟前坐着……”

  我木然地回头看了眼殷勤如斯的刘飞刀,心想,您怎么不到刑部去赶死囚去啊?

  “刘福全,”小狐狸又开了口。

  “是,是,奴才这就去,小厨房一直预备着呢,”刘飞刀点头哈腰地去了,过我身旁的时候,又笑嘻嘻地道,“二爷坐着,奴才去去就来,去去就来……”

  “啊,”我眼巴巴地瞅着刘飞刀,心想……你可快些回来啊。

  刘飞刀去了,南书房安静了。

  我低垂了头,安分守己地坐我的小锦凳,半点不敢撩蹄子。

  小狐狸犹自翻开龙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也不管我,就任由我坐在他近下。

  我忍不住拿眼偷瞄小皇帝……

  这十年不见,他变化委实大。

  身量也高了,虽然坐着看不出到底高了多少,但总是高了许多;手脚也长了许多,肩也比我宽,胸膛……

  小狐狸突然瞥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低下头去,不敢造次。

  真是的,龙胸膛岂是容人随便看的。

  低头低久了,也是无趣,偌大的南书房,只听得那自鸣钟“嘎达、嘎达”地走时光。

  这qíng状,虽然难熬些,但好在小狐狸一没提做官,二没说完婚,赵传孙布置的两件事,到目前为止还没办砸,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就这样吧,天地一静宁,多好啊……

  “二爷,来,来,来,你们还不快些,抬过来,就放这里二爷面前,”刘飞刀鼓噪起来跟鸭子似的,只见,他意气风发地指挥两个小太监将一张高几抬了进来。

  两小太监麻利地将高几放在了我面前,另有一个小太监,在高几上摆上了一个食盒子,接着,又有人放下了一套冻石壶杯。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猛抬头看向小狐狸,小猪胆一抽一抽的。

  这该不会……鸩酒一杯,赐死了吧?!

  我做错什么了?!

  不就是进士考了个挂尾吗……要不是你动的龙爪子,我还挂不上这金榜尾呢!

  “二爷,快,乘热尝,乘热尝,宫里新来的江南厨子,做的好点心,”刘大公公霍地揭开食盒盖子。

  食盒子里是四色各一样的小点心,蟹粉小饺子,绿豆小方糕,蛋huáng小花卷,叉烧小包子。

  每一样都是jīngjīng巧巧,也就一口一个。

  刘飞刀擎起酒壶,在浅叶杯里斟了半盏,热腾腾地还冒着暖气。

  “蛋丝huáng酒,二爷乘热喝,冷了伤胃,”刘飞刀催我。

  我盯着那杯酒,又看那些点心,抬头又看刘飞刀……你就不能给我找个尝毒的太监来,先挡一刀试试吗?

  就在我左右为难,苦苦挣扎的时候……

  “看什么看,”那道极其凉薄的声音,又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不想吃,就擦gān净脖子午门外候着去。”

  午门……

  “啊哟,二爷慢着点,看噎着,”刘飞刀慌着替我顺气。

  那一口小花卷活活地卡在喉咙里,吃砒霜也不过就是一死,吃小狐狸的还死不痛快。

  “咳、咳……”好不容易咽了下去,心里反倒是坦然了。

  怕他怎的?!我爹可是赵传孙!

  祖母啊……孙儿我开吃啦!

  一顿狂风卷残云,放定了一颗小猪心,我吃得十分畅快。

  这江南的小点心就是味道“鲜、香”,平日在家,还真是难得吃到那么好的。

  小狐狸也不搭理我,任由我吃,心思还在他的那些奏章上。

  我就纳闷了,他发的什么神经,三令五申地把我叫进宫里,就为了显摆他家新来的厨子?!

  这不是有病吗……不过,越是聪明的人,越是容易发这种莫名的神经。

  酒足,饭……半饱,这点心实在细巧得有些过了。

  我心满意足地在铜盏里涮gān净了两只猪蹄子,取了刘飞刀送上来的白绢,仔仔细细地抹gān净了嘴角边的油渍。

  此一刻,只觉得,齿颊留香,回味无穷啊。

  “吃好了?”凉薄狐狸微微地抬了抬眼皮。

  “嗯,”我一惊,立刻马上地垂手低眉,“吃好了。”

  “好吃吗?”

  靠……这不是问的废话吗?

  “好吃,”人在屋檐下。

  “你也吃了多时了,”小狐狸的眼皮又动了动,“人家闵大人可是一直在外头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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