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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分杯水_千里孤陵【完结】(38)

  “兵部想从地方上擢拨几名将领。难为你认得出来。”容湛若有所思,懒洋洋的扫了一眼。又看看容瑄。“你却还有心思过问这个。”

  容瑄坐直了身默然不答。

  容湛话才出口就自知失言。转而言其它。此时马车出了百丈官道,驶上宫门前一条大街,最是繁华热闹。

  “先不急着回去。”容湛吩咐车夫。转眼看看容瑄。“你今天jīng神尚好,不如随处走走,权当散心。”

  车上备有便装,容湛将朝服换下,沿街一同慢慢走去。

  就算小阮不会多嘴,也有人悄悄的把今早上的事说给皇帝知道。

  小皇帝本来也不知受了什么闲气。得知只是一径冷笑,将案上好端端一枝文竹扯得零零落落:“她倒是好快的消息!这宫里奴才的嘴,实在要自己管不住,都该割去舌头,这就清静痛快了。”

  “奴才可没有在娘娘面前多过嘴。”小阮本有点无jīng打采的,打点起jīng神道。思量着娘娘的话,皇上不往后宫走动这话,不管是为皇家的颜面,还是自己的脸面,总要做出一派和乐兴荣的样子来给人看。实在是不当说。但偏偏说了,偏偏又挑这么一个时节。

  “留着你的舌头,该说的话反而不见你说一句,还是一并割去的好。”小皇帝yīn沉着脸想了一阵,径自出门。

  “皇上要去看看贵人么?”小阮急忙追着问,。

  “住口!”被这样火上浇油的一问,小皇帝极是恼怒的呵住,索xing也不要他跟着。利落地向总管问清各人名姓住处,拂袖而去

  总管按小皇帝的吩咐,安置几人的本是僻静少用的后宫院子。沿路却不时有侍卫值岗。一切事宜肃静妥帖。

  皇帝初时也没留意。在院门处站了站,随意从一名侍卫身上抽出一柄佩刀,这才进门。

  这人听持事太监高宣皇上驾到,已经跪到前厅行礼接驾,倒是毫不见慌张。

  小皇帝独自一人进门来,见他跪在面前,看也不看,上前只管一脚踹翻。

  此人面目端正俊朗,颇有几分英气。挨了一脚仍旧沉得住气,一翻身仍旧在皇帝面前跪好,面对着明晃晃伸到眼前的刀子毫不动容。只是抬起头来,眼神沉静地看了小皇帝一眼。

  “苏启。”容卓切齿低声冷笑。“从八品的骁骑尉,也算堂堂朝廷命官,朕拿朝廷的俸禄养着你们。不思报效。倒来做这样的勾当!”

  这人本还算不动声色,听小皇帝道出自己名字,又听他把自己来历说得明白,这才略略透出一分讶色来:“皇上还记得臣?”

  皇帝听他改口称臣,依旧拿刀子指着他冷冷道“你是先帝二十二年中的武进士。当年调任在开陵郡。这些年可有调迁变动?”

  “臣苏启见过陛下。皇上并未记错,臣如今仍在开陵刘守备军下,数年并未迁调。”苏启脸上微微有了分动容,恭恭敬敬回道。

  “起来吧。”皇帝闷闷不乐,深深看他一眼,慢慢的道。“你在开陵放着好端端的骁骑尉不做,这般进京来做什么?”言下意思,要说不清楚,当下就可以要你脑袋。

  “皇上。”苏启也不拘礼,给他磕了个头,起身低声答话。“此时说来话就长。皇上可知此次刘守备被朝廷擢拨的事?”

  容卓浮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神色来,将刀子放在手中把玩,慢慢的才嗯了一声。“兵部每过三五年便要擢拨一批人才为朝廷所用,总是正常的职权。赏励臣子,本是朝廷的恩典,只需拟好人选同朕知会,倒不必细细的都要朕亲自过问。”

  话虽这样说,苏启听出语气里似乎有些不快,忍不住抬头看皇帝龙颜一眼。

  小皇帝脸上笑着,眼中有些森森然的发冷。

  第60章

  “是微臣等人多心。”苏启低声道。“守备大人虽得了提拨赏赐,却调住别处任职,两地一南一北,人生地疏政令难行,一时难以服众。一人也就罢了,数人如此,委实不是上举。这本是朝廷的恩泽,守备大人本不应多加揣摩。但开陵临近南夷,西南处苗人民风彪悍,多有滋扰。将领换得频繁,只怕有机可乘。”

  “难得你们有这份心。”皇帝把刀子按在桌上,缓缓看他一眼。“朕知道了。”

  苏启听他只淡淡这么一句,顿时也哑口无言。

  “爱卿总不会就为这件事就进京里来吧?”小皇帝又问他,语气似恼非恼似笑非笑。

  “臣本无意进京。”苏启道:“只是近半年来,开陵青川一带官员开始收罗美人乐工,富户商贾,也纷纷投其所好,官员耽于玩乐荒于地方政务,总是不好。卑职通些曲艺,因此奉守备大人之令,私下打探些消息。却未曾想能够因此面圣。”

  “是了,这却是巧。”皇上微微的冷笑起来。“半年前么……”

  “是。”苏启道:“昨日舞曲,cao持也有三月许。”

  “知道了。”皇帝却似乎是倦了,不再多说。不置可否地沉默一阵,又道:“爱卿一番苦心委屈,朕心领了。刘大人jiāo代的事,还是接着照办。但这般身份总是不便,明日在御林军中为你寻个职份,暂时就在宫中听用。”

  “是。”苏启低声道,他倒颇有些胆识。想了又想,还是低声道:“臣暗中也听了些不好的传言。臣斗胆问万岁一句,王爷……”

  “既是传言,也不必再提。”皇旁截住话头,转眼看来,眉间也有些犀利的怒气深定着。缓缓道:“旁人如何揣度朕和皇叔,也正如明日如何诽议朕和爱卿。”

  苏启把这话一想明白,脸色顿时有些发青,只得应诺。

  小皇帝出来,苏启恭送至门口,

  容卓同他一番话下来,心里更是不快,出院时将刀掷还侍卫。因见院外守卫森严,随口赞了两句。

  “霍总管办事倒周全。你们就这般守着吧,小宫女太监什么的,也不用放进来随意走动。”

  但这名总管不敢居功,陪笑道:“说来奴才一时疏忽,竟未想到这么多。这侍卫值勤,原是王爷安排的。”

  皇帝本要走,一愣。突而站住:“哪个王爷?”

  “几个王爷都管不到宫中来,能够调度殿前司的,自然是九王爷。”总管道。

  小皇帝啊的一声,神色忡怔半晌。顿时露出些惊慌又qíng急的神qíng。说话几乎要结结巴巴起来:“九叔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来做什么?他……”

  总管被他问得急了,一脸的茫然不知,还是值岗的侍卫代为作答:“回皇上,九王爷大约辰时来的,同李都尉说些话就走了。”见皇上神色怪异,不禁道:“皇上要问详qíng?可要把李大人叫来?”

  “不必了。”皇上也知自己这话问得有些奇怪,勉qiáng一笑。虽然他留这些人在宫中,本就是有意堵那冷落后宫勾染狎昵的话头。但让容瑄知晓又是另一回意料之外的事,片刻之间,背上已惊出一层冷汗。“皇叔称病多日,朕也只是担心他可否大安了。”

  侍卫这就摇头不知,只说想来能入宫,大约无碍了。

  总管知道些微风声,偷眼看看小皇帝。他能坐到总管这个位置,处事练达已是成了jīng的,此时闭紧了嘴一个字也不肯再多说。跟在身后,恭送小皇帝飘飘摇摇的回去风行殿。

  钶笕坐在院子里石桌出神,面前一杯清茶,分明已经凉了。

  戡明过去看看,顺手倒掉。从身后拿过一只酒坛斟上,就着他的杯子饮尽,又倒了一杯,这才放回去。

  钶笕yīn沉着脸,宛若不觉。

  戡明看看他脸色,自顾自在面前坐下:“我今天出门,听到些很有意思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钶笕也不理会,他等了一会儿,突而就有些不忿,咬着牙讥诮:“你还想着他呢?可惜容瑄并非善类,他早就同别人……”

  钶笕举着杯子正喝了一口,原本混然不觉那是酒。此时却猛然呛了一口。多日积攒的忧虑郁怒皆被挑起来,狠狠揪过戡明衣领。戡明只是冷笑看他,眼神同样凶狠,却并不还手。

  钶笕怔了怔,想来自己终是有对不住他的地方。慢慢松了手坐回去。冷冷道:“闭嘴。”

  然而他的语气足够坚决笃定,反而更惹得戡明不快,偏偏对着这个人,又生不出什么狠毒念头。只恨恨冷笑起来:“这话是别人说的,我不过听来而已。你不许我乱说,也管得住天下人那么多张嘴不说?”

  “谁说的?我不管一千张嘴还是一万张嘴,我都不容人胡乱洼陷他。”钶笕眼神yīn冷,慢慢地一字字道。“你在那一处,听谁说的?”

  “反正有人私下这样说。”戡明反而有些吞吞吐吐起来。“……说这话的几人有些外地口音。可见这消息不是一天两天传出去的……”

  京里繁华热闹,难得来一趟,戡明自然想去看看。但钶笕有千回百转的心事。更加不待见他,这关系仍是僵的。他自己恼怒闲逛,渐渐起了一腔邪火。偏巧在大街上遇见容湛同容瑄两人。他一时也不知起了什么念头,一路跟在身后。

  容湛两人进了一家酒楼,戡明也悄悄跟进去。那两人是熟客,早有人引到楼上雅间。戡明外族人风貌,京中虽不是没有,但跟得太近难免引人注目些,只怕被那两人察觉。他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此时慢慢醒过神来。着实郁闷了一回。只得在楼下坐了。

  好在大堂人也多,他混在其中也不如何特别。这才凑巧隐隐约约听来这么一些风声。说的人不是明目张胆也不是众说纷纭。但偏偏遇到这上心的,自然竖起耳朵听了去。回来同钶笕搬弄那人的不是。

  遇到容瑄的事他自然不提,却把别的话说了一遍。见钶笕神色疑重愤怒,他心里自是腾腾的上火。把话说完了,这才yīn恻恻地又加了一句。“……你大约不知道,另有个消息。说容瑄自甘人下,半年前还有过不知道是谁的骨血……”

  这句话不等说完,钶笕猛然站起身,从上而下地看着他,神色狰狞,似要活活将人拨皮拆骨。

  “又不是我说的。”戡明道,在他目光下不由得有些畏缩。

  钶笕手按在桌上,只见手背上血脉突突地跳,却不言语。半晌转身拂袖而去。衣袖将茶杯扫落。

  只剩戡明怔了怔,心道你同我发什么脾气,有本事你找容瑄问个明白去?又一想还是不要去问个明白的好。心下恼怒非常,举起酒坛喝了一口。突觉这酒也索然无味。反手将酒坛往地上狠狠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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