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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分杯水_千里孤陵【完结】(76)

  戡明盯着他肚子瞧了这半日,也不知道想到些什么,心不在焉的摆手让他去了。自己又坐半天,先抬手摸摸脸,复又把手放在肚子上,发了一会儿呆。

  适才仔细打量容瑄,果然端正秀丽,令人赏心悦目。他知道自己生得不好看,这容貌是不用多想了。可这肚子居然也被比下去,岂不让人郁闷。

  想容瑄流落在外,必受奔波劳顿,他可是胃口大好,能吃能睡。只是他体型高大健壮,反而看不出什么变化,若不是肚子里渐渐会动了,连他自己也不曾觉得。

  戡明既不是省油的灯,也没什么寡鲜廉耻的概念。一时知晓,心道你要和亲再是休想,立即拿这事寻钶笕说了,迫着他回去。

  以钶笕的xingqíng,虽非心甘qíng愿,却断不会不负责任。然而容瑄毕竟是qíng之所系,如今下落不明,钶笕也狠不下心一走了之。

  戡明虽愤恨,也知道不可cao之过急。眼见容湛急急出京,似乎是得了容瑄消息,钶笕执意要跟来,他一转念也不拦,只是找借口拖住钶笕半日,自己抢在前头。寻人也是qíng理上的人,可要是

  说来也是运气,偏巧就让他遇上了。

  如今这救命的恩qíng拿捏在自己手上,少不得要仔细盘算如何让容瑄言听计从,好绝了那人的念想。

  随从下来收拾饭食,也是个没眼色的,随口就道:“找到瑄王爷的事,要不要给亲王递个消息。”

  “告诉他做什么?”钶笕一瞪眼。“容湛得了消息,必然赶来。等钶笕到了正好遇上。我们换马从陆路走。当时和亲不过是一时权宜,如今也好让他同容湛解释清楚。他家容瑄还请另寻高就。”说到后面,倒也高兴起来,住椅背上一靠,哈哈大笑。

  ——————

  容湛将书信看过,神qíng并不见缓和,半晌稍稍松开眉头。微微叹了口气。

  旁边站着一名幕僚是他心腹,见状伸手取过来一读。松了一口气之余,只能微微苦笑。

  信是戡明写来,先作辞,然而言道下月将妹子嫁于钶笕,力邀容湛前去见礼,言词之间隐见得色。末了才提到容瑄。

  戡明那里有什么妹子,这婚事无端的就有些古怪。钶笕当日在堂上众臣面前揽下容瑄之事,此时纵然是后悔了。寻着如此借口,未免也欺人。

  但好在容瑄平安,也是一桩好事。

  幕僚默默收了信纸,也不多提。想了想对容湛道:“王爷,既然九王爷无事,是否劝皇上撤军。”

  那日容卓同刘敬亭赶至画舫。瞧着一地láng籍,几人尸首横死当场,容卓顿觉得整颗心都揪起来,一时痛得几乎要喘不过气。他通身冰凉肝胆yù裂,悲怒jiāo加之下,喉间一口腥甜再也压不住,当场就吐出一口血来,将众人惊得手忙脚乱。

  他却不管不顾,脸色静得吓人,推来上前要来搀扶的侍卫,疯了似的满船找了一遍,见尸首中并无容瑄,这才略略镇定些。

  刘敬亭一见眼前qíng景,也变了脸色,他倒不如容卓那般关心则乱,细看见众人都是一刀至命,挣扎的痕迹甚少,又唯独少了刘广一人。此处又无外人得知,qíng知其中可能有误。但事到如今反而百口莫辩,就是争辩自己对此也是毫不知qíng,对皇帝来说不过是火上浇油,未必听得进去。在皇帝失神众人惊慌当口,借乱走脱。

  皇帝正在怒气头上,失了容瑄这枚棋子,他毕竟还不想就此与朝廷冲突,连夜调集兵马朝南郡撤去。一面派出探子寻找刘广容瑄下落。他视刘广为亲信,如今却在此人身上吃了亏,如何不恨之如骨,寻回此人一方面可向皇上有个jiāo代,另一方面自要好好算算这笔账。

  容卓却那里肯放他走脱,发了狂似的众人也拦不住,待容湛得到消息,他已经调集人手一路急追下去。

  好在随行的人中有两名沉稳将领,容湛只挂心容瑄,对这贼人只恨不能生噬其ròu,对皇上此举反而不如何在意。

  第113章

  “刘敬亭早有所准备,一路顺风顺水,皇上未必追得上,等进了南郡境内便不能再拿他如何。”容湛闻言皱眉道。“只须暗中让随行副将知道,实在追不上之时,再劝他回来。”

  容帝离宫出逃,掀起这么大乱子,并非平安无事的找到容瑄,这事就能够从此揭过。今后睁只眼闭只眼容得下他如愿以偿。

  钶笕那头又生出这诸般事qíng。虽不至于没有此人就如何,可这般出尔反尔的举动,无疑就让人猜想是生出嫌弃之念,堵得他胸中尽是一团恶气。这般一团乱麻的局面,皆因容卓而起。此时此刻,容湛更不想见到他,

  何况就算容卓知晓,一来一回也是一两日后。索xing由得他迟两日,这边先将这事了结。好歹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弟弟,自己再怎么管教可以,却容不下让外人来侮没。

  因此留下一部分人手接应容卓,带着其余的人手匆匆启程离开徐塘。

  ——————

  戡明打得好一手如意算盘,却未能如愿。

  第二日一行人才投了店没多久,钶笕就急匆匆找上门来。

  戡明见他,初是极高兴的。转念一想不由得悖然,他又是如何找到此处的?左右看了看,几名随从只顾闷头吃饭,都不曾抬眼看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是谁向钶笕走漏的消息。

  戡明只得恨恨作罢,回过头来斜眼瞧着戡明,哼了一声,漫不经心道:“你来做什么?”

  若是钶笕知趣,先体贴问候他几句,倒也就罢了。偏偏钶笕匆匆进来,往周围扫了一圈,直直走到戡明面前,急急就问道:“容瑄呢?”

  戡明大怒,只觉心中满腔邪火无处可泄,将酒碗朝桌上重重一拍:“我那知道他在那里、他又是你的什么人。”顿了顿瞧着他道:“你找他做什么?”

  钶笕怔了一怔,这才听出他话里些微酸味,微微苦笑起来:“你不要闹了。我真有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戡明紧追不舍。一转念道:“我已经同他说了你完婚的事,免得你开不了口。”

  钶笕脸色有些黯淡。完婚之事虽非他自愿,但那血ròu并不是做假。他即不能置戡明于不顾。对容瑄又委实难于割舍,纵然心知自己再不可能迎他至离原,又如何能亲自对他说出这番话。是以近qíngqíng怯,犹豫不决之下,才让戡明寻着机会抢在前头。

  戡明牢牢盯着他,目光灼灼。钶笕只得道:“和这事无关。”

  “不是这事是什么事?”

  钶笕一窒,左右看了看,觉得不妥,只得低声道:“总是极要紧的……”

  这家客店甚小,戡明索xing就使银子全包下来。虽然他银子给得痛快,到底一行人形貌高大粗犷,小二店家都见过些世面,却还是心里有些害怕。给几人打点好饭食热水。不闻叫唤也不到眼前伺候。

  四下桌子三五散坐着的,都是戡明带来的随从亲信。此时各自埋头吃喝,也不朝两人多瞧。

  戡明皱眉:“这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钶笕四下一看,依然沉吟着不肯多说,只追问容瑄下落。这一次他倒多了几分心眼,知道戡明吃软不吃硬的xing子。温声细语地好言相问。

  戡明这才心里舒坦一些。见钶笕神色间急切之qíng难掩,反而严肃不少。掂量了一阵,不qíng不愿的指着楼上:“他在上面。”

  “我们上去说。”钶笕道,见他不动,也没有多想,伸手就拉住他住楼上走。

  戡明被他拖着走了两步,这才回过神来,偷偷笑了笑。

  容瑄的身体底子不如戡明,这一路上qiáng撑着不让人看出萎靡不振。可到底是有些疲惫了,每次一住店都是早早就睡下。

  他身形渐渐遮掩不住,也不大愿意在人前露面。戡明只觉这两天事事顺心如意,也不勉qiáng他下楼同食,让小二将饭食送到他房间里。

  此时楼上静悄悄的,似乎是睡下了。钶笕轻声唤了两声,不等听到回答。被戡明反手捂着嘴拉到一旁房间里。

  “说吧,有什么要紧事?”戡明跷起蹆坐到椅子上,斜眼看着钶笕。

  钶笕正皱着眉,朝门外张望,似乎并没有听到他说什么,一时没有答话。

  戡明屈起手指,颇为不悦地敲了敲桌子。等钶笕转眼看他,对他的吵嚷似乎颇为不快。戡明这才慢开口,证据虽不善,却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声音:“同他能说,同我不能说么。”

  “这倒不是。”钶笕眉头皱得更紧,其实此事虽然急切,但他委实也没有考虑好如何让容瑄知晓,此时戡明一再的追问,心想有他出个主意也好。

  因此思量一下,也就老实说出来。

  “据探子来的消息,怀顺王世子刘敬亭在徐塘有一处别院。前日里突然起火。可当夜中洲的皇帝连同数十名随从进了别院,当夜也一直没有出来……只怕是凶多吉少。”

  “当真?”戡明闻言,却忍不住眼前一亮。

  “那一场火将整座院子化为灰烬,探子只怕不实,事后也悄悄去探查过,事前院中被人泼过桐油,就连地面也成焦土,院中只剩瓦砾。”钶笕虽看不上容卓,却也不至于拿这样的事来开玩笑。

  此事也怪不得探子不力。他仓促之间重金收买的,也不过是下等的小兵,也不敢太过张扬打听,其中机密自然不知。消息有所不实也就在qíng理之中。加上钶笕得知此消息大是震惊,不及多想就匆匆赶来。

  “这么说……”戡明神色渐变,突而哈哈大笑。“中原的皇帝死了!湛王爷又远在徐塘,三王爷非有召不得进京。京中只剩下那成不了大气候的五王爷。我们在椴城关外囤有二万jīng兵,索xing趁机打他个措手不及,抢个痛快。”他想得甚美,仿佛言语中qíng景也尽在眼前,得意之色溢于言表。几乎要手舞足蹈。声音也不由得大起来。

  钶笕方才在楼下不肯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别说是戡明兴致勃勃的要趁火打劫,楼下那一众随从平时粗野放犷惯了,只怕立时恨不能就此打进京城里去。少不得要嚷嚷起来,若是不小心将这消息走漏出去,弄不好是要引得天下震惊,四方动乱的。

  纵然死了一个皇帝,中洲多年秣兵厉马,军纪严明。十万镇北军铁骑,可不是摆在那儿好看的。更不说沿途数理头上重傎,皆是想像当中势同破竹般可得手的。

  钶笕见他嚷嚷的声音大了,这般言论若被别人听去,报官也是不小的麻烦。抢上前去掩住他的嘴巴,低声叱道:“你疯了不成,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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