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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记多情_清静【完结】(10)

  日落得早,此时申时才过不久,周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吃饱獐ròu,见时间还早,索xing将剩下的ròu也烤了好明日带到路上吃。

  gān柴在火堆发出毕剥毕剥的声响,焦香的ròu味在寒气中越来越浓,空气靡璨而苏软,金huáng色的火光照映柳残梦的脸,半边明亮,半边yīn影,闪灭不定,益发qiáng调出他纯善的气息,望之有若谪仙人。

  祈世子托腮看得津津有味。

  柳残梦虽是八风chuī不动,笑骂由人,但被这般「热qíng」到无所顾忌,越来越明目张胆,带着挑逗意思的目光上下切割,还是有点笑不出。

  「有结论了吗?」

  「有。」祈世子眉飞色舞。「柳兄果不愧天下第一美人的兄长,勉qiáng也算是美人啊。」

  柳残梦没喝水也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咳了好半天,险险引动伤势时才停下:「祈兄这话说得在下无地自容。」

  「莫谦虚莫谦虚,其实将柳兄五官分开细看的话,可不见当年一个美人胚子吗?」

  这话里有话,柳残梦寒毛直立,见祈世子笑吟吟地一拍巴掌。

  「难怪单于对柳兄念念不忘,将画随身携带着,气势万钧却只为生擒柳兄,伤了无数下属人命,却舍不得伤柳兄一根寒毛,因为只有他自己才有资格伤了柳兄……啧,君恩似海,连区区这旁观者都感动不已,恨不能也以身相许呢……」突然伸手捏住柳残梦下巴,有些轻佻地打量着,「你说,如果班布达单于知道我这般触碰你,一路上与你『生死相许』,不知是妒是羡?」

  祈世子素来过目不忘,前夜在王府书房,虽只是惊鸿一瞥,转瞬离去,但那画关系重大,自然早在脑海里记下了。当时无瑕思索,只觉隐隐有不对劲的违和感。到与柳残梦对话时,猛然省起。柳残梦此时虽已无复少年时期的青涩,五官也由中xing圆润的雌雄莫辩一易而为男xing的阳刚深邃。但细细对下一下,上挑的凤眼,纯善的气质,还有似笑非笑的挪揄,多少还是有线索留下,当下恍悟。

  「祈兄你想太多了。」gān笑两声,柳残梦没想到祈世子会把事qíng往这个方向想去,一时也不知要不要纠正他错误的幻想。拜托,班布达单于又不是他家那个风流皇帝,这种误解真会害死人的。

  觉得柳残梦这种苦笑很有趣,换个角度来看,柳公子果然是越看越不错的样子,好象还挺耐看的。当下也不放手,继续保持极近距离地微笑。

  「听说当年在昆仑,昊帝座曾用一副美人图,换来柳兄十来天的安份,不知这两者之间可有关联?」

  哈……哈……柳残梦眼珠子往旁一转:「哎呀祈兄,ròu快烤焦了。」

  「没关系,焦了你可以去再打一只来。」

  柳残梦脸垮了下来――就知道!

  「那个,如果说在下是美人的话,那祈兄就不能多点怜香惜玉的心qíng?」

  祈翻了个白眼。

  「所谓美人,是要能抱能搂的。不能抱不能搂,我怜惜何用?」

  「那,我让祈兄搂搂抱抱,祈兄是不是能多点怜惜?」

  「此话当真?」祈世子笑得十分风流倜傥。

  「自然当真。」柳残梦笑眯眯地,将手中烤ròu串往地面一cha,竟真地往祈世子身上靠去。

  祈世子没想到柳残梦如此赖皮,骑虎难下,还未决定是拒是迎,柳残梦整个人已窝到他怀中,缩了缩肩,靠得很安稳的样子。

  肌肤相触,极为冰冷,祈世子这才想到,柳残梦负伤真气难续,无法运功护体。此时天寒,他的衣服又被自己扔了,只穿一件huáng衣,虽有篝火,还是难掩寒意。

  这家伙多少是与皇上齐名的一代人物,自己对他太过折rǔ也是不妥。祈转了个念头,不由握住柳残梦的手,渡了他一段真气。

  真气一入柳残梦体内便开始乱窜,虽运行了三十六周天,却始终抓不住柳残梦真气的走向。这正是残梦心法的特殊之处,祈世子原便不指望能探出个大概,也就作罢,只是渡了好一阵子,柳残梦却软趴趴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心下难免生疑,低头推了推:「喂!」

  鼻息匀匀,柳残梦垂眉合睫,不知何时竟已睡着。祈世子啼笑皆非,不敢相信柳残梦对自己如此信任。

  苦笑过后,冷冷看着趴睡在自己身上的柳公子,十指劲气微凝。

  柳残梦「唔」了声,明白感觉到周围气流有流,环在祈腰上的手搂地更紧了,一脸我信任你的纯真。

  这小子……祈指上真气散去,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睡着了!虽然目下qíng景,说得好听点是同舟共济,说得难听点是一条绳上的两只蚱蜢。自己的确不便再对柳残梦出手,免得添了个累赘,但两人关系终究是敌非友的,纵是盘算过厉害,敢这么放心地倒头大睡,祈世子只有叹气的份。

  罢罢罢,你若执意要表现出信任我的样子,我岂可不奉陪到底。你敢做到绝,我也扮到绝。

  再看一眼身上之人,祈抛了几块柴,索xing也往后一靠,很安稳地靠在树旁睡着了。

  先休息,明天再盘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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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已经好几天没有消息了。」宝亲王放下资料,「他敢再次背叛,我一定去抄了祈王府!」

  轩辕故意埋首奏章间,只作没听到。心下苦笑:祈啊祈啊,你再不出现,老窝保不保得住不说,活罪一定逃不掉,别拉朕一起倒霉。

  悄悄抬个眼,正好迎上宝亲王冷彻骨髓的视线,心知装不下了,只得放下朱笔,哈哈笑道:「小云,看消息祈现在应该是跟柳残梦走在一起,七天前达尔罕茂明安旗还有他们两个的行踪,进了yīn山后,就再也没有报告出来……现在要找祈,不如双管齐下,同时从武圣庄那边查起来比较快。」

  边说边找出一份资料,翻了几下,无奈皱眉:「对武圣庄详细资料还是这么少啊。到现在才只知道文宰凤五在柳残梦远赴塞外后,代掌控武圣庄在中原的势力,另一武相至今未曾查出。」

  「一文一武,文宰即在中原,武相应在塞外伴着柳残梦。现在班布达单于在追捕柳残梦,武相是谁,或许不久就会解开谜底――」宝亲王抿唇,「祈这蠢才!居然自投罗网闯入乱局!」

  「只能说他选择出门的时间不太对……不过朕想,就算对上柳残梦及武相,祈还是有能力自保。」为爱卿辩解了几句,轩辕突然苦笑:「其实,朕更担心的是祈的破坏力……希望他这次不要再抓狂,要抓狂也不要在繁华的地方,真要在繁华的地方,也不要泄了他的身份……」

  宝亲王一听,脸又冰了下来:「国库没这个预算要为他的破坏赔款。这次他自己不想办法均衡收支,宗正寺的大门随时为他开启!」

  **********************

  一早睁开眼,发现两人还是保持着之前的状态,柳残梦趴在自己身上睡得一脸幸福美满,只差没流口水。祈世子心下火大,一脚踹开他,这一踹,才发现一夜睡姿不正,肩颈腰背同时咯嘎作响地向他抗议,肌ròu麻木剌痛,脸都白了。

  柳残梦迷迷糊糊之际滚到地上,哎了一声,也清醒过来。眯眼看到天光大亮,祈一脸神色不善,立时『娇羞』无限:「祈兄果然是怜香惜玉之人。拜托祈兄所赐,睡了个前所未有的好觉,在下深感祈兄大德,无以为报,今后但凡有这种需要搂搂抱抱的qíng况,祈兄请不要客气,尽管开口就是,在下一定鞠躬尽瘁……」

  当暖炉一夜不够,还要多当几夜吗?为什么受了一夜的罪,早上还得接受这种荼毒?!祈开始唾弃昨晚的善心――这种人,扔他冻死世上就少了个祸害!

  啃了些昨晚烤好的獐ròu,虽然已冷,还不到难以下咽的程度,就着山泉糙糙解决之时,祈世子又想起昨晚被柳残梦跳过的话题:「柳兄,你还没与我说当年昊帝座用美人图换来柳兄十余天的安稳,与今日班布达单于手上的美人图是否同一幅的。」

  柳残梦正塞了满满一嘴獐ròu。闻言眨了眨眼,很用力很用力地咀嚼证明自己确实没空说话,眼神微微一飘,就飘出不知多少念头来。

  「昊帝座有此画,单于也有此画,年前……」祈世子说着,突然闭起嘴。

  他是想起,年前夜语昊之所以能将那批塞外来客cao控为已用,易容伦王一举平乱,接下来柳残梦却陷入险境,与此画关系应是甚大。但夜语昊未死并与轩辕相斗一事,柳残梦或许知道,到底知道多少,却不得而知,若不小心泄出,哪怕只有只言片语,他听去了揣出全部真相,那便不妙。

  「年前怎么?」柳残梦突然来了jīng神,三两口吞下獐ròu。

  「年前边塞告急之际,正是柳兄在塞外chūn风得意之时。其时曾有塞外来客掺入伦王之乱,柳兄也该知道吧,所以区区在想,两者是不是也有关联,单于突然对柳兄用兵,显是因此画而来,到底是谁泄了这画上之秘,柳兄心中可有底?」祈世子话锋一转,转得极是自然。

  柳残梦默然瞧了祈世子片刻,微微笑起,笑得可亲又可爱。

  「燕云山庄封庄百里,一夕成为禁地,祈兄何必明知故问。」

  啊哈!果然被拆穿了。祈耸耸肩也不尴尬:「柳兄真是耳目聪灵……」赞完顿了顿,仔细瞧着柳残梦,缓缓道:「其实区区一直很好奇,当初天成岭上,柳兄真的认为昊帝座死了吗?」

  这是个禁忌的话题,对于柳残梦当初在天成岭上的作法,天下有着几百种的传说与揣测,却无人敢亲自问柳残梦。

  此时,在祈轻描淡写下,竟随意问了出来。

  空气似乎有些凝滞。

  「当初?」柳残梦转动着手中的ròu串,目光有着些微的挪揄嘲讽,由手心转向祈世子,莞尔一笑:「你是想问我为何不下去探查个清楚吧?」

  问都问了,还有什么好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区区一直好奇,以柳兄为人,何以不曾斩糙除根。

  」

  「是后患无穷。」若有所思地将ròu串cha在泥地上,拔了拔落叶,「那么,当日换成你,你会下去吗?」

  祈世子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直觉道:「当然……」

  当然如何?下?不下?

  所有的局,在堕崖之前便已布好,当日纵真的杀了夜语昊,也改变不了现实。

  如果少了那样一个惊才绝艳的人,天地间定会少了三分生色!

  「呵呵……」看出祈中断下的意思,柳残梦轻笑,不由想起了昆仑绝顶。

  『大丈夫生于世当轰轰烈烈,名留青史!鸿皓之志,安能困于此方寸之间!班昭投笔竟万户侯,然天下又有何人可御得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鹏之徒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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