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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要犯上_汐杨【完结】(19)

  左玄歌醒来的时候,睁眼看见的是chuáng顶雪白的幔帐,隐隐感觉房间里还有人,他挣扎着坐起,就看见了趴在他chuáng沿睡着的司徒凛月。

  他怎么会在这里?

  左玄歌一动,司徒凛月就醒了,他抬起头,眼眸清明澄澈,丝毫没有睡梦中醒转的迷蒙混沌。

  “饿吗?”

  “嗯。”左玄歌随口应了一声,其实他并不饿,只是觉得这般跟司徒凛月单独在房里有些别扭而已,他乐得有个由头将他支走。

  司徒凛月站起身,端起桌上的白粥。

  左玄歌刚扬起的笑瞬间灭了下去,居然是早有准备,可是,司徒凛月却没有将粥直接端来给他喝,而是走向了门外,门口蹲着个满脸困容的小童子,他将粥递了过去:“去热一下。”

  “诶!”小童子伸手接过,脚步凌乱地跑开了。

  司徒凛月带上门,重新回到chuáng前时,左玄歌正按着自己的脉搏看体内的真气如何,他突然抬头冲着司徒凛月灿然一笑:“多谢师父。”

  他这突然一笑,如繁花盛放又如暖阳遍洒,司徒凛月过了好了一会才gān巴巴地问了一句:“你好像……很喜欢笑。”

  虽然他的笑大多数时候并不真心,但是不可否认,左玄歌确实常常笑着。

  左玄歌试着伸展一下自己的手臂和双腿,随口答道:“笑有什么不好,笑代表着开心快乐,你笑,如果让你的敌人看见了,他会生气,若是让你的朋友看见了,他会为你高兴,让小气的人看了他会嫉妒,让豁达的人看了他会受你感染……”

  “我倒是没想过一个笑容还能有这样的学问。”

  “那是因为师父您不爱笑啊。”左玄歌看着他笑得更明亮,他掀开被子想要下chuáng走一走,却被司徒凛月伸手拦住,“怎么了师父?我觉得我身体已经大好了。”

  “我只是暂时压制住了你体内流窜的真气,并非长久之计,任何意外都可能引发它们重新活跃。”

  “师父的意思是?”

  司徒凛月盯着他,言辞坚定:“你随我回珩羽山。”

  “我随你回珩羽山,你替我解决体内真气之扰?”他竟还不放弃,左玄歌却并不想跟他做这个jiāo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命运jiāo给别人的人。

  “师父。”左玄歌抬头望着他,唇角带笑,眼睛却透出冷彻的光,“徒儿并不想解决体内的真气,关键时刻,它们可是能保命的。”

  左玄歌下了chuáng,绕过一言不发的司徒凛月,打开门的一刹那,白晃晃的日光照进屋子,晃得他的眼睛眯成一条fèng。

  “你究竟是什么人?”司徒凛月不等他回答,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相信你不是一个太坏的人。”

  左玄歌眸底的冷光逐渐染上一层暖意:“那玄歌就多谢师父了。”

  司徒凛月转过身,看着包裹在暖阳里的左玄歌:“你可相信我。”

  左玄歌低下了头,等他再抬起头时,嘴角眉梢,从眼底到心底,都挂上了戏谑的笑:“对不起,师父,我不相信任何人。”

  木门晃晃悠悠地摇曳,屋内的阳光被打得支离破碎,司徒凛月的心口像被针扎一般,刺痛麻痹,让他无所适从。

  他突然起身拉开门追了出去,拽住左玄歌的胳膊,两个人僵持在客栈狭窄的走廊上。

  左玄歌满面疑容:“师父,你怎么了?”

  司徒凛月别开了眼睛,良久气息才平稳,他有些僵硬地松开了手,眼角余光瞥见先前的小童子正端着热粥从楼梯转进二楼走廊。

  他轻咳了一声:“你……你还没有喝粥。”

  “哦。”左玄歌顺手从走近小童子端着的盘子上将碗拿在手里,仰头就要灌下去,手里却突然一空。

  碗已经到了司徒凛月的手里,他一手端着粥,一手拽着左玄歌不由分说地往房间里拉:“吃饭就好好一口一口地吃,这是对劳动者的尊重。”

  左玄歌又坐回了chuáng上,看着司徒凛月搅拌着手里的小米粥,用勺舀起少许,仔仔细细地就着唇边chuī起来,他脸带坏笑:“师父,好好吃饭的定义是让师父喂吗?”

  “师父照顾受伤的徒弟是天经地义的,徒儿不必客气。”司徒凛月将勺递至他的面前。

  “不客气不客气不客气……”左玄歌一边喝粥一边偷眼看着司徒凛月,想着自己都将话说得如此狠绝了,他怎么还会缠着自己不放?

  他这样一块顽石,司徒凛月就这么想要拯救吗?

  “五爷五爷!……听说你醒了……”门外突然响起野láng激动的声音,他推开门风风火火地踏进屋子。

  “啪!”他手里的托盘应声而落,盘子里的jī鸭鱼ròu美味珍馐掉落得满地láng藉。

  野láng一脸耿直地盯了屋里两个人半晌,他不自觉地退了两步,嘴里念叨着:“不对不对,怎地是司徒先生跟五爷一起呢?不对不对……肯定是我开门的方式不对。”

  不等左玄歌叫住他,野láng“啪”地把门关上了,他在门外走了两步始终也不敢再推开门。

  就在屋里的人都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侧边的窗户突然被砸开,一个浑圆结实的身体滚了进来。

  野láng从地上爬起来,盯着chuáng上的两个人,眨了一下眼睛,揉一揉眼睛,然后再眨一下眼睛,终于确定在左玄歌房里给他喂粥的真的是司徒凛月。

  左玄歌实在不忍心看他再憋着,好心地问道:“有何不妥。”

  “没有。”野láng猛地摇头,疑惑地望了望天花板,又缓缓地便秘般地点了点头,视死如归般道,“有!……司徒先生怎地在这儿啊……还有左爷您怎么让司徒先生喂你啊!”

  “我要是缺胳膊断腿吃不了饭,你会不会喂我,还是看我饿死?”

  “那我当然会喂你啊!”可是,可是您也没缺胳膊断腿啊……

  左玄歌装模作样地垂着手:“我内伤初愈,双手无力。”

  “哦!”野láng狠狠点点头,悔恨自己方才实在太过毛躁了,他挠了挠后脑,“唉,你看我,还把托盘砸了,左爷您等着,我再去叫厨房给你做,然后我喂您吃。”

  左玄歌和司徒凛月面色一沉,司徒凛月冷冷地把他叫了回来:“不必了,重伤之后吃不得这些油腻东西。”

  “哦!那我让厨房去熬点汤水。”

  “不必,他已经饱了。”

  “我已经饱了……吗?”左玄歌有点怀疑地看着司徒凛月,他饱了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着司徒凛月一脸正气刚正不阿的样子,左玄歌都要觉得自己是真的饱了,因为师父大人怎么会说谎呢?

  他朝着野láng点点头:“我饱了,重伤初愈,不宜多饮食,你去准备上路要用的东西吧。”

  野láng走后,司徒凛月放下端着碗的手:“你还要继续向着关外走。”

  “当然”左玄歌见他似乎没有要继续喂自己的意思,伸手想要拿过碗自己吃,却被司徒凛月躲了过去。

  司徒凛月将碗收了起来:“你不是说饱了?”

  看着师父的翩翩背影,左玄歌哭笑不得,那明明是他说的!

  ☆、魔族寻疆

  左玄歌躺回chuáng上,他终于认真地思考起一个问题来。

  要怎么摆脱司徒凛月的纠缠。

  他实在是太固执不懈了,不论左玄歌怎么卖乖耍狠都没有用。

  可是他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左玄歌永远不会成为他所希望的珩羽掌门,而他若执意跟着左玄歌,左玄歌也难保自己有一天会利用他。

  毫无结果地胡思乱想了一阵,肚子很快唱起了空城计,左玄歌决定自己去觅食。

  他顺着楼梯往一楼大堂走,在转角处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左玄歌闪身退回去,探头出去看了个清楚。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gān瘪的一张老脸如枯树皮一般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神采奕奕,腰背挺直,胸膛健壮,左玄歌突然发现,这老爷子身体倒qiáng壮得很。

  坐在老人对面的是一个妙龄少女,奇怪的是她的神qíng与左玄歌先前所见十分不同,褪去了小女孩的天真làng漫,面容沉静眸光深邃。

  她正在跟老人说话,左玄歌隔得太远听不见他们究竟在聊什么……

  “师父,看来他们已经jiāo上手了。”

  “你且给我说说林子里的qíng况。”

  “是,林子里共有九人的足迹,分成两拨打斗……”

  “嘘。”老者突然制止那女孩继续说下去。

  那女孩立刻闭上嘴,她下意识抬头看了看,注意到了楼梯转角处的衣摆,脸上的神qíng瞬间转变,纯真làng漫似稚子孩童:“爷爷,丫头的恩人来了,丫头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老爷子朗声笑道:“不用,左公子自会过来跟咱们打招呼的,他救过你,不管在哪遇见,咱们都是要请他喝酒的,有白食,左公子又怎么会不吃呢?”

  丫头也笑语吟吟:“是了,那丫头便在这儿等着给恩人倒酒。”

  桌上祖孙俩表qíng乍变,左玄歌知道他们已经发现自己,所以款款走下去,他走至祖孙俩桌旁,长揖一躬:“左某有眼无珠,竟不知前辈是世外高人。”

  苗音笑着摇头:“苗老儿只是一个说书的糟老头子,岂敢玷污了高人二字。”

  “恩公,咱们又见面啦。”丫头斟满了一杯酒递过去,又将自己的位子让出来,让左玄歌坐在爷爷的对面。

  “前辈可还记得要给我讲故事?”

  “老朽承诺恩公的话自然时时刻刻记着,左公子可是有什么想听的故事?”

  “晚辈想听一听关于魔族的故事。”左玄歌双手随意地搁在桌上,一双清亮的眼眸紧盯着老人。

  丫头闻言也看向了爷爷,苗音仰头灌下一杯酒,才缓缓开口:“啊……那话头可就长了,魔族的故事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故事了。”

  “不妨事,前辈您慢慢讲,晚辈有的是时间。”

  老人浑浊的双目中突然迸she出一道jīng光:“恩公,你可知被称为魔族的究竟是一群什么人?”

  “他们既被称之为魔族,想必总不会是武林正道。”左玄歌想起,他至今所遇见的六个魔族人,四鬼的古怪邪恶自不必说,就是那一双少年少女行事也乖张无形,确实当得上“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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