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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要犯上_汐杨【完结】(91)

  魏瑾扑通跪下:“皇上您洪福齐天,绝无被人掳去的可能!”

  “行了,你也别紧张了,满朝文武都等着朕的决定呢,你给我说说看你是怎么想的。”

  “奴才不敢。”

  “那你说说?”穆威又将目光落在站立得笔直的楚壬禾身上。

  “微臣不敢。”

  “你们啊,一个一个不敢说,其实都在等着我说,行啊,我就遂了你们的愿,去请翟首辅来吧。”

  “是。”

  轻鬼在京城逗留了两日终于等来了皇上的圣旨,虽然让他来传递消息有些不合规矩,他自己也觉得替朝廷跑腿有些憋屈,不过特殊时期还是特殊对待嘛。

  gān瘦老太监将密旨郑重其事jiāo在他手中后,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自完整jiāo到左大将军手中,轻鬼连连点头应下,可转头就将密旨拆了自己先偷看了,若是结果不满意他才不替他们传信呢。

  好在结果是让他满意的,密旨里只有八个字――“攻破凤皎,捉拿叛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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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攻破凤皎,捉拿叛贼?……”宋孝仁捏着密旨念了两遍,颓然坐在左承胄的对面,“皇上这是想bī一bī你啊。”

  左承胄的脸色也不比宋孝仁的好看多少,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昭示着这段时间他都没睡好觉,这张密旨上的八个字就像一张密网将他紧紧拽住,让他根本无法施展。

  宋孝仁自嘲一笑,想起轻鬼日夜兼程赶回来时脸上的兴奋,他自然偷看了这密旨的内容,只是却不能理解这里头的深意,只道皇帝这是准了大将军带兵攻打凤皎国,为的是救左玄歌,哪里知道这八个字才是左玄歌的催命符。

  “你打算如何?”

  “皇上说要打自然得打。”

  “你疯了。”宋孝仁双掌拍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隋靖炀把玄歌抓在手上为的就是搭上你这条线,出兵攻打凤皎这不是把他往绝路上bī吗?你就不怕他bī急了给你来个玉石俱焚?”

  “你也说了隋靖炀想借机拉拢我,所以皇上此举并没有错。”

  对于穆威而言,左承胄这样一个既有军权又有爵位的王朝肱骨大臣,他纵使相信他绝不会做出造反这样的事qíng,但也决不能容忍他与敌国有暧昧的可能,哪怕仅仅是可能也不行。

  此次密旨也可说是他的一场试探,近些年他是有过削弱左家实力的念头,可是对于左承胄却从未怀疑过其忠心,而此次面对自己儿子和王朝,左承胄的抉择无疑决定了日后穆威对左家的态度。

  “所以这一仗非但要打,我还得往狠里打。”

  “那你就不管你儿子了?!”宋孝仁瞪着眼一脸不敢相信,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谁说不管了,正面战场你上,我带人潜入川都救人,这样倒也可以声东击西分散一些隋靖炀的注意力。”

  “这还像句人话……诶,不对,为什么正面战场我上啊?我又不是大将军。”

  左承胄白了他一眼,拉出一张地形图:“就你那功夫,能潜进去吗?好好研究别给我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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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外群山间,居山而建的石堡内一场略有些诡异的饭局正在进行中,餐桌上两名年轻男子与一位中年人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年长者目光始终落在其中一名吃得酣畅淋漓的年轻人身上,鲜少动筷子去夹满桌的珍馐,而另一个年轻人更是不知为何显得有些失魂落魄,他低着头沉默地吃饭,保持着不急不缓机械的速度,仿佛将一切置身事外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左玄歌吃饱喝足之后才终于正视戚暝看自己那不大友善的目光,其实他被带到凤皎地界之后,每日都是跟戚家父子一道吃饭,除了最初与那凤皎国的大长司打了两次照面,之后便再没了动静,估计是忙着跟他爹谈条件去了吧。

  不过今天戚暝的眼神尤为怪异,前些时日那些佯装的祥和悉数褪去,目光里多了些戾气与不耐。

  看来应该是父亲给了他们些不痛快,左玄歌有些幸灾乐祸:“戚伯伯似乎心qíng不大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qíng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戚暝的目光瞬间一敛,由隐忍中又透出些许刻毒来:“贤侄不必太过得意,这事qíng的受害者首当其冲该是贤侄才是。”

  “怎么?我爹领着大军杀过来了?丝毫也不给你们谈判的余地?我这个人质一时没了半点用途了?”

  戚暝有些恼怒地将手中碗筷掷下,看着左玄歌突然又笑了:“贤侄怎会无用?至少在大将军打过来的时候,兴许还能挟持用以保命呢。”

  左玄歌摆了摆手不屑道:“戚伯父啊,您太自作多qíng了,小侄可不是在说您,您只想保一条狗命便够了,可是隋长司岂是只有这等小愿的?隋长司此刻只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听信你的昏话妄想以我为契机跟我爹搭上线,哪知道非但没拉拢到中原朝廷的大将军,反而惹了一身骚,等到凤军节节败退的时候,你倒是瞧瞧凤帝是毫不犹豫地将你jiāo出去呢?还是jiāo出去呢?”

  “你!”戚暝将满腔怒意压下,其实不带偏见地看他说的都没有错,只是没道理让一个后辈将自己噎到说不出话来,“左玄歌,你也别太得意,左承胄会毫不犹豫就听旨发兵,何曾又不是为着他的荣华富贵决心要牺牲你了?”

  左玄歌将手里的一只茶杯翻来覆去地捣腾,面上始终淡淡的:“戚伯父,现在还想来挑拨我和我爹的关系,是不是显得有些穷途末路无计可施的láng狈了?”

  戚暝刻意提起一串笑声,在突然静下来的石室里尤为刺耳,而他故意拖长的声音则让这笑声更透着些尴尬和古怪:“左贤侄啊……啊不,其实贤侄是否姓左还难说呢,你跟你爹的关系需要我去挑拨吗?根本不需要啊,因为……你本来就不是左承胄的儿子!”

  戚暝的声音一点点拔高,最后一句话已是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一双yīn寒的眸子紧盯着尚自喝茶的左玄歌。

  一直默不作声的戚卓琚终于将埋着的脑袋抬了抬,像是对父亲有所不满一般,可是很快又低了头,继续保持着自己的频率吃饭,仿佛永远也不吃完一般。

  左玄歌缓慢而又节奏地拍着巴掌道:“我不是我爹的儿子,戚伯父还这么费心费力把我带来凤皎,敢qíng原来是为着我的个人魅力啊,小侄实在是太受宠若惊了。”

  “难道你自己就从来没怀疑过吗?都说左承胄疼爱你,他可曾真的有将左家的一星半点家业给你?向来说一不二的大将军怎么会连自己的儿子都管不好,让不利于你的流言满京城飞?你想过没有,若是有天左承胄死了,你还能以什么身份在左家立足?京城的将军府已是在左玄商的掌控之中,至于州,难道至今你还抱有期望?左承胄会将世袭爵位给你而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吗?若真是如此日后世世代代的陵西王可就不姓左了,你觉得他真的可能做到如此地步?”

  “戚伯父想表达的是什么呢?”左玄歌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唇边的笑容也不似先前坦然,“让我承认我爹不是我爹,我在他心中毫无分量又有何用?于此时的大势有裨益吗?若只是为了让小侄心里不舒坦,那你还真是……太变态了……若是为着别的目的,那我可不得不怀疑你这些话是别有用心了。”

  戚暝默然,不得不承认,他想激怒他确实是有些小私心,左承胄对这个儿子到底有几分感qíng他也没底,但是左承胄对这个儿子确实很上心,他自己都不相信他会不管他的死活,所以若是能说动左玄歌去一封信给左承胄,事qíng或许会有一线转机。

  “左玄歌。”戚暝上身突然前倾,一手捏住左玄歌的手腕,“既然你如此通透,那我们也无需在弯弯绕绕,我需要你修书一封给左承胄,劝说他与隋长司jiāo好。”

  左玄歌稍稍后仰离那一张已有些扭曲的面庞远一点:“戚伯父,你不也说了我根本不是我爹的儿子吗?那我修书一封或是修书百封又有何用,何须làng费彼此的时间呢?”

  “你说的对,一封信算得了什么,恐怕不足以引起左大将军的注意,或许我该挖出你的一颗眼珠,或者卸下你一只胳膊给大将军送去?常言之,养狗也会有感qíng,大将军想必不会是如此薄qíng寡义之人的……”

  “爹!”隐忍多日的戚卓琚终于爆发出一声怒喝。

  戚暝扭头瞪了自己一贯软弱的儿子一眼:“你看不出来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吗!?现在对他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残忍!”

  戚卓琚猛地站起身,挡在父亲与左玄歌之间:“我来。”

  “卓儿,你说什么?”

  戚卓琚目光坚定地望着父亲:“我会想办法让他写封血书,残害他不会迫使大将军就范只会激怒他,无论是不是亲生父亲,他想救的绝不会是一个残废孩子!”

  ☆、血书一封

  戚卓琚命人将左玄歌带去了地牢,幽深的石砌甬道内寒气入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晶莹水珠清晰可见,左玄歌被挂在一个等人高的木架上,双手被铁链挽着固定在木架的上方。

  看着那个始终稚气未脱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年轻人站在地牢yīn暗处,面色晦暗,左玄歌有一种很不详的预感:“小橘子……”

  戚卓琚一言不发地朝暗室左边挂着琳琅刑具的铁架和石桌旁走,仿佛根本没有听见他的声音,随手捡起一条长鞭,末梢银勾倒挂,森然泛着冷光。

  年轻小王爷低着头:“左玄歌你别怪我,我得给我爹一个jiāo代。”

  空寂地牢内响起一声突兀鞭响,银勾碰撞出的叮铃叮铃jiāo叠成曲,左玄歌胸襟上瞬间被划拉出一道血痕,弯勾扎进肌理连皮带ròu拉扯出一片,钻心剧痛让毫无防备的左玄歌差点背过气去,脑子瞬间空白一片。

  戚卓琚握紧鞭柄闭上眼睛一顿乱抽,声声入耳,每一下都是皮开ròu绽血流如注,cháo湿的地牢内滴答落地的水声重重叠叠,地牢外一主一仆站在甬道入口处听着里头静静听里头残忍bào戾的声音。

  年长卑谦着躬身道:“王爷,让小主子去做这件事是不是太残忍了?”

  “他总要跟过去划清界限的。”戚暝双手背在身后转身不去听地牢里单调残酷的鞭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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