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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月梦中寻_东方的袖子【完结】(15)

  在口水流下来的前一刻,玉连环合上了嘴。从来没想过,自己这个冰山般的损友收敛了气场,换身妆扮,竟然能如此诱人。

  “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好友,汝让吾好好看看……”

  玉连环两眼冒着星星,一边口念着《庄子逍遥游》,一边伸手想去捏方有寻有脸,结果自是毫无疑问的被打落“咸猪爪”。

  “发什么邪疯!”被调戏的人登时冷了脸色,厅内的温度骤降。

  变脸比翻书都快!玩笑别过了,小命要紧。不敢再动手动脚,玉连环揉了揉被打疼的那只手,靠上去问:“汝这是发什么邪疯,怎么穿了一身伶人的衣服,这是要去祸害谁啊?”

  “去金玉满堂赴宴,当然要好好打扮一下。”方有寻再次收敛了浑身的气场,回身对着内室,用舒缓柔媚的中音说道,“方先生请了。”

  这一句完全不同于他平时幽沉而厚重的声线,听得人心弦涌动,差点没苏倒玉连环的骨头。金玉满堂?不知道哪个倒霉的请这位阎王吃饭。

  “汝……汝,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套?”玉连环指着方有寻,装腔作势地抖着手。

  被点指的人像看白痴一样斜了一眼玉连环,没理他,又用同样的语气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方先生请了。”

  再次被无视,玉连环一拍额头。怎么忘了,从这货十六岁开始,老东西就不断往他房里送各种俊秀的少男少女。其中不乏风月场久经“纱场”的高手。以这家伙的聪明才智,学这些东西当然不在话下。只是他这是演的哪一出呢?

  见内室仍然没有动静,方有寻一甩袖子,转身就要走,“再不出来,就滚回迦叶城去!”

  这回果然见效快,只听得内室什么东西被撞倒的声音,然后门开了。

  玉连环再次被惊得张大了嘴巴:从内室中走出来的人紫袍薄带,僵huáng的面皮,凤目微垂,眼角带着几分沧桑。这身形,这妆扮,这样貌,分明就是另一个“方有寻”,那个经常出现在世间,寻寻觅觅的游魂。可是怎么好像哪里不对呢?

  回头看看一身缥缈纱衣的正主,玉连环立即反应过来,是那个叫寻月的死士用了方有寻常用的人皮面具。

  “大人……”寻月紧跟着方有寻身后,抵着头,不安地拽着那件他曾经只敢仰视,现在却穿在自己身上的绛紫色华贵衣角,生怕慢一步就被丢下,再也跟不上那人的脚步。

  他万万没想到,大人所谓的乔装,竟然是如此乔装。大人竟然让自己穿他的衣服!而大人身份是何等尊贵,怎么可以乔装成伶人?不过……大人真的是……太美了!寻月真想狠狠抽自己一顿大嘴巴,竟然敢在心中亵渎大人,真是该死!

  方有寻正好赤足走到花厅门口,看到溪月已经站在那株合欢树下,穿了一件月白织锦短襦,水蓝色长裙盖住脚面,只露出鞋尖上粉白相间的两朵珠穗与树上粉色的合欢花相映成画。

  本来被这眼前难得的优美画面稍稍消去了心中的不快,在听到寻月诺诺的声音后,又莫名地烦躁起来。

  这时院门外的铜环叩响三声,一个老成沉稳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传进来,来人用了几分内力:“方先生在吗?老奴陆升,敝主人在金玉满堂设宴,恭请方先生赏光移驾。”

  方有寻暗示xing十足的回头看了眼寻月,修长的俊眉一挑:小子,别给本座丢人!

  寻月是有苦说不出。假扮执教大人,是欺主之罪,何况还是当着大人的面。这是命令,没办法。关键是大人竟然还要亲自来扮男伶,要自己带着去赴宴。怎么做,都是个错。这件事传到教主耳朵里,够把自己活刮十遍的。

  现在已经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大人如此安排定是有计划的。只希望自己别坏了大人的事,那就真的连寻死都不可能了。最好还能让大人玩的开心,把正式认主的事办了,这样回教后才有可能保住小命。

  打定主意,寻月一咬牙,暗提真元,气运于胸,尽力模仿着大人平时的声音回道:“有劳。请稍候。”

  说完后,寻月马上看方有寻的脸色。

  方有寻甫一听,也是一愣。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有这等天赋,虽然不是毫无差别,但第一次模仿就能有八分相似,已经很好了。

  见大人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后没有表示,寻月以为自己模仿的太差,大人不高兴了,有点发慌,低声请罪:“属下无能……”

  “不,很像。稍加练习,便可以假乱真。”方有寻不无警告地抬了抬眼,脸色不是很好看。

  大人是指自己有不臣之心吗?

  这下寻月更慌了,膝盖一软,就想跪下。却被方有寻一把勾住脖子,那张jīng致的脸已经贴在了胸前。

  只见方有寻抬起一只脚,转了转脚踝,用光滑的luǒ足蹭了蹭寻月的腰:“先生舍得让寻卿这样走出去吗?”

  ……

  ☆、第十九章 金玉满堂

  玉连环坐在马车靠门的角落里,为自己的气节默哀。自己怎么就为了一顿饭,穿上了仆从的衣服,答应作为药僮出席呢?

  不过这马车真是豪华,不,应该说是奢华。且不说拉车的马是训练有素的皇家仪仗用马匹,马车的材质是几百年的铁杉木,行进起来稳得连水杯里的水都不会有太大晃动,单单这车内的装饰就已经价值连城。镶嵌南海深海夜明珠的八宝水晶壁灯,huáng龙玉珠穿成的龙纹珠帘,冰丝织锦jīng绣凤舞九天的加厚软垫……最让玉连环爱不释手的是车内小几上的一块上好和田白玉棋盘,以及旁边两个小竹筒内同等材质的白玉和青玉棋子。

  玉连环平生三大爱好前两项就是美食和美玉。(至于第三项,袖子在这里先不说,下文中自会出现。)一下将两大诱惑摆在他面前,不怕他不上套。

  寻月在主座上正襟危坐,生怕弄皱了那身紫色的华服。可一边方有寻懒散地把双脚放在座垫上,整个人都斜身倚在寻月身上,看着身穿灰色仆从衣服的玉连环摩挲着棋盘棋子流口水,微微弯起的眼中露出得意的笑。

  这四天来,寻月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终于找到了那个十年前就注定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一切似乎都在向着自己所期望的方向发展。虽然自己做了好多错事,但大人真是宽容,竟然都没有怪罪自己,还亲自给自己用了圣药“绿透”。只要自己努力,是不是就能得到他的认同,留在的身边。感受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独特的清冷气息,寻月再一次下定决心要扮演好大人分配的角色。

  坐在寻月左手边,方有寻对面的溪月此时尴尬的不得了,红着脸不知道往哪儿看,只好侧身坐着,将车窗墨色锦纱的双层窗帘掀起一条细fèng,装作向外张望,不去看车内距离不正常的二人。

  现在的溪月比在小院中看到另一个“方有寻”横抱着一身伶人服饰的方有寻出来时镇定多了,至少不用借助手来捂住合不上的嘴巴。养在深闺,从小受到的都是传统儒家教育,虽然对当朝男风盛行的qíng况有所耳闻,却不曾亲眼见过。

  魔教中人确实不走寻常路,这两人一个是琴海时的相貌,一个是那天小院中所见的容貌,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摩教那人呢?溪月结合三天前的事qíng,又想到在蒋家堡时僮一用一张□□给自己易容的事,细想这一路上马车里二人的互动,大概看出了其中的关窍。只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带上自己。若是有什么秘密行动,不是应该避开自己这个外人吗?

  马车在闹市穿行,不久便停在一个朱漆绿瓦的高大门楼前。随行的老管家与门前等候的人说了什么,只听有人来到了车辕旁,脚步虚浮,下盘无力,显然不是练武之人。来人提高了嗓音:“能请到恩公大驾赏光,陆坤真是三世修来的福报。”

  陆坤?长公主驸马,当今宰相的堂弟,全国最大的皇商?车内的寻月、溪月和玉连环都没想到今天的东家竟然是这个财神爷。

  “别听他满嘴跑马。”方有寻低声提醒,又用自己一惯的声音给外面的人泼了一瓢冷水,“多年不见,陆老板倒是忘了方某的规矩。”

  “没,没忘。”车外的人谄笑着快速接道,“方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小凤再也不叫您恩公了。那您也别叫什么陆老板了,直接叫小凤就好。”

  噗――大男人叫“小凤”?玉连环差点没从车里栽到车外去,马上用眼睛问方有寻。

  “字。”方有寻再也无法保持优雅妩媚的姿态,坐直了身体脱线中,“他自己取的。”

  方有寻在车内与陆坤的对话,给寻月接下来的表演奠定了基调。不然,寻月真的不知道如何与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jiāo流而不至于露馅。

  镂雕长青藤蔓的车门左右开启,huáng龙玉珠帘轻挑,从车内钻出一个灰衣侍僮,轻轻一跳落在地上。看样貌有二十出头,生得一副书生模样。

  咦?换人了吗?哦,元儿好像是主动提出留在千金堂种药糙了,还嘱咐自己的伙计不要把他看上千金堂梨香苑名旦小青莲的事告诉他家主子。陆坤是见过方有寻的药僮元儿的,甚至比见方有寻的次数还多。

  这位恩公脾气不好捉摸,行踪更是难觅。元儿贪玩,人又喜xing,陆坤常向他讨教方有寻的喜好。金银财物入不了贵人眼,奇珍异宝人家也不稀罕,倒是打听到方有寻一直在寻人。陆坤也动用自己的力量寻找过,可是只凭一个名字,根本毫无头绪。

  后来陆坤gān脆自作主张,凡是有陆家产业的地方,都给这位爷留了一处宅子,按他的喜好备下衣物用品。还绘了张详细的地图,取名“医神游驿”,作为礼物送给方有寻。虽然图的名字被鄙视了,但礼物倒是被不客气地收下了。

  “到了。出来吧,大爷。”玉连环特意加重了“大爷”两字的发音,那口气就像别人欠了他五百两十年没还。

  陆坤擦了把汗,心下嘀咕:自己这位恩公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赶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药僮都这么奇葩。前一个虽然常撒个娇神马的,还算听话;这个更好,比主子还大爷。

  只听一声轻咳,拨玉而出的紫色身影可不就是自己这一世的再造父母――“不死医神”方有寻吗?

  医神就是医神,十几年了,一点都没见老。不过这面色怎么还是这么难看,不会真有什么病连他自己都治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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