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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富贵门户:家族陪酒业_木三观【完结】(11)

  这事既定了,云枕已遣人至隔世院报告。傅天略听了,脸色陡变,又道:「这如何使得?」说着,他便握着手炉要往外头去。伏骄男倒劝住他,说道:「你去gān什么?把小王爷从令兄chuáng上拉下来?」傅天略冷道:「你倒是心大,难道不闻那琼小碗是什么作风什么行事的人?」伏骄男放下了经书,说道:「不是我心大,是你小心,难道你又不知道令兄是什么作风什么行事的人?」傅天略一时无话。伏骄男又说:「且他们从小亲近,这样又怎么了?倒是你,如此急急忙忙的过去,倒是『无私显见私』。」伏骄男也是三言两语打消了傅天略的念头,只是傅天略却甚为疑惑,踱了两三步,又问道:「你倒是不慌不忙。」伏骄男便道:「你倒是要我慌什么、忙什么。」傅天略便坐下来,一脸促狭地说:「家兄要和旁人同chuáng共枕,你倒不觉得什么。」伏骄男脸上微微一顿,又打量了傅天略一番,半晌掌不住笑了。这夜里很静,他这笑声却也让药室里当差的杏子听见了,杏子颇为纳罕『原以为这仙人不哭不笑的』。只是一下子却没了笑声,杏子便道:「定是我发昏听错了。」

  然而伏骄男也只是笑了两三声,便静下来,拿起书来看。傅天略忙道:「你笑什么?」伏骄男却翻着书页,似不愿搭理他。傅天略却不依不饶,凑了过去,一把抢过了他的书,又问:「你是拿谁取笑呢?」伏骄男脸上颇有几分无奈,便道:「你说呢?」傅天略却说:「我就是不知道,才要问的。」伏骄男便道:「自然是笑你。」傅天略却冷笑道:「你是想说我思想荒唐,但我可看的真真儿的,并不是胡扯。」伏骄男却说道:「也不为这个。」傅天略却道:「那是为什么?」伏骄男便伸手去摸傅天略的手,一碰到,傅天略的手便松了,伏骄男便趁机取回他手上的书来,又边背过身回去看书,边说道:「我笑你尽吃什么gān醋。」听了这话,傅天略一时红了脸,说是气得,要骂他又想不出什么话,只看他这美丽的脸生气,半晌只能拂袖而去。

  傅天略出了门户,脸上犹带着气。银山便说:「道人又惹您的气了?」傅天略却说:「我倒是气我自己。」银山笑道:「这话没道理的。」傅天略便道:「我这些年什么人不见、什么话不听?却仍招架不住他三言两语,还不是我自己不中用?实在可恨!」银山却又道:「爷气是气,还是身子紧要。」正说着,天上又卷来一阵狂风,这无由来的雪竟是下的越发紧了。傅天略只觉刮的脸上生疼,又退了回廊下,说道:「这什么怪风?」银山便道:「看来竟是回不去了,倒不如在这儿将就一晚上。」

  傅天略虽平日倔qiáng蛮横,但却有时又颇为胆小――这个伏骄男却也知道。伏骄男听的屋外风声紧,便开了门来,将傅天略及银山拉了进屋。傅天略越发恼他,却也无法,伏骄男又说道:「你且赶紧去,外头有鬼来捉你。」傅天略听了,又恼他,又有些怕,竟哼哼的不说话。

  伏骄男看他这模样实在有趣,便又拉着他到炕上,又给他说起故事来,虽他也不知道很多,却能对景编起来,又说:「你知道江洲原是乐坊胜地,有个好乐坊,叫一诺居,那儿原有个极风流俊美的教习,平日别的不爱,竟只穿红的、戴金的。」傅天略却说:「你倒是胡说!」伏骄男却板着他那颇能骗人的脸,说道:「并不是假的,你且听下去,这原是我游历的见闻。」傅天略倒是半信半疑。伏骄男又说:「我原不太记得这事了,只是今天对景。那原也是一样的,好好的,月亮那样的皎洁,天上也没什么乌云的,突然便下起了雪来,初时是撒盐一样的,后来竟越来越重,又夹着狂风,叫人寸步难行,不过一刻钟,竟就积起了一层雪在地上及瓦檐上。很是奇怪。」傅天略也留神听了起来。伏骄男又继续说道:「那个教习正在客人处吃了酒出来,身上热,初时也不觉,只是越走越觉得身上凉浸浸的,抬头看,这天上的月亮,竟还是惨白惨白的,四周都是飞雪风动的,他很觉害怕,原来跟着他的一个童子,竟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傅天略听得越发入神,说道:「怕是天黑走丢了也未可知。」伏骄男便道:「哪里是呢?那月色那么明亮,不太黑呢,他极目望去,竟能看见一个白衣的女子站在不远处,似与他招手。」傅天略听了,便说:「你又编什么吓我。」伏骄男说道:「不是呢,那女子仿佛认得他,叫他过来,他便走了过去,也不过走了十几步,便『噗通』一声的跌进了水里,他睁眼一看,原来那女子竟是飘在了水上,只是大雪迷眼,他看不真,跌在了湖畔。还好近岸,他尚能回去,不想却被女子抱住了脚,只死死要将他扯进湖里。他吓得不轻,又问道『怎么非要是我』,那女的说『原是茫茫白雪里大红显眼,自然是找穿红的容易』。」傅天略听了,知道分明是编排他的,气得很,便骂了他两句,只是心里到底有些害怕,越发不敢回去了。

  伏骄男又多取了几条被子,铺好了炕,只说:「虽然这里炭火不热,但炕还是热的,你睡这儿不会冷着。」傅天略却说:「那你睡哪儿?」伏骄男便道:「我在书房那美人榻上卧一晚就好。」傅天略却道:「你倒不怕冷。」伏骄男便道:「我自然不怕。」傅天略见他胡乱卷了铺盖就走,便笑道:「你不怕冷,倒是怕我。这样匆匆的,大约是怕我吃了你。」伏骄男也不在意,拿了被盖走到帘边,却又住了步,说:「难道你又不怕是我吃了你?」说完,未得傅天略的回应,伏骄男便打了帘子走了。傅天略得了这句话,竟被刚那个鬼故事更叫他难寐。

  傅天làng那儿何尝不是,他侧卧chuáng上,却觉背后一温热的身躯贴近,犹似有火在烤他一般。小王爷以『不喜男仆守夜』为由,已打发了各个侍奉的人,连云枕也回房歇息了,现只有他们两个共眠在这暗室之内。小王爷又在傅天làng的颈脖间呼吸,chuī气过得傅天làng浑身发痒。半晌,傅天làng耳边又听见小王爷说:「傅卿是不是无心睡眠?」傅天làng便道:「小王爷说笑了,我正要睡着。」小王爷说:「你我幼时,私底下你从不叫我小王爷。」傅天làng却道:「小时候不懂事,乱了尊卑,如今哪里敢?」

  外头的风声,似幽魂的呼吸,扑在窗屉上,又默了下来,且听到耳边,小王爷幽幽道:「我知道傅卿的心。」听了这句话,傅天làng一时间似电击雷鸣,又昏昏然的,过了半晌回过神,几乎滴下泪来。小王爷说了那话,却觉傅天làng的身顿时僵得跟冰一样,也不知他心里什么想法,半天也没听见什么动静,便试探着伸手从后面抱他,傅天làng略一挣动,却又抵不过,只好由他了。小王爷不觉暗喜,又轻咬了他那珠玉一般的耳垂,傅天làng也是极怕的闪了身,却也没叫嚷,小王爷喜不自胜,只满口说:「傅卿就是我的心。」傅天làng一时没了主意。

  他思绪正乱着时,小王爷已探了手进内,细细拨弄,拂他心内琴弦三两遭。傅天làng素不通人事,不堪他的三撩两拨,只是暗暗喘息,随他行动起来。彼此除了衣物,傅天làng认自己身形消瘦,颇觉自惭,却又见素习骑she的小王爷,那身姿雄健,更是自惭形秽了。然小王爷却以病梅疏美为上,认为傅天làng万分优美。彼此肌肤摩挲,别有一番风流,且喜小王爷得偿所愿,见平日傅天làng那样清冷,现在却眼眶凝泪,满口告饶起来,小王爷哪里肯理,只伏在他的身上,说道:「我的命都依傅卿,唯独这个,断不能轻易放了你。」傅天làng心里也说不得,到底是想他放了,还是不放,这浮浮沉沉拉拉扯扯的yù望,让一贯孤清的天làng心神不定、踌躇难分。小王爷倒不似平日儒雅,只一味贲张着、耸动着,脸上都是狩猎的神色,彼此双手紧握,好迎一波一波的风làng。

  云雨既歇,傅天làng又有些后悔,只怕以后不知如何自处。那小王爷却十分欢喜,如获至宝,对傅天làng更为爱惜,总要搂抱他,又舍不得回王府,一时又说昏话,满口说要接傅天làng至王府,不要分离。傅天làng却板起脸说:「别胡说。」听了这话,小王爷又C着脸赔礼说:「是我不好,胡说八道,傅卿莫怪。」傅天làng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推说困了,便仍卧着,小王爷小心为他掖好了被子,想说些体己话,却又怕闹着他不好睡,只抱着他一起眯着。及翌晨,云枕来伺候起chuáng,已发现不妥,旁有几个侍童要进来帮忙折叠,云枕忙喝住了,说道:「你们外头呆着去!」那几个侍童便仍留在外头守候,只有云枕在内头。见云枕的脸色,傅天làng也越发自悔自愧,深恐一时意乱qíng迷以致万劫不复。小王爷本来十分欢喜,见云枕如此,便劝道:「我待傅卿不比别个……」话未说完,云枕便扑通跪下,磕头道:「求小王爷千万别在外头说这样的话!」听了云枕的话,傅天làng也不觉神伤。小王爷也颇觉无趣,宽慰了两句,便匆匆离开回王府去了。

  小王爷既回了王府,便又卧了下来。荆钗见他神色有异,也不敢深问,只认为大约与傅天làng有关。小王爷半晌又让取了点犀镯来,让人送给傅天làng。翠环不觉有什么,倒是荆钗认为大有深意,不觉暗暗担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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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天làng正在屋里卧着,傅天略晨起正来看他,见云枕坐在外室熨着衣服,是满脸愁容。傅天略凑近他来,说道:「哥哥还睡着呢?」云枕见是傅天略,便苦笑道:「嗯,可不是么,今天也没什么jīng神。」傅天略心里纳罕,又悄声问:「昨晚那琼小碗可没弄鬼罢?」云枕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叹气。傅天略见他这个qíng状,心里不觉又惊又怒,恨道:「全京城的官伎私娼千千万万的别说,就是他们自己府内,又有多少是沾不到的,他怎么就把手伸到这儿来了?好不要脸的东西!这事若传了出去,更叫人说我们是一对倡兄伎弟。」云枕便道:「我便知道,二爷这些年来周旋不易,多少人看您以为是轻薄人,总是威bī利诱,好容易您这样支撑,不肯就范,却博得今日稍得人尊重。却不承想……倒是咱们爷没主意,心又软,我又一时没顾及,只说他们相jiāo许多年,一下子怎么就这样了?」傅天略却叹说:「皆因有qíng的总易被误了。」

  正思忖着,傅天略也也有些恼那伏骄男,他自说道:「若非伏骄男昨夜拦着,我早到了哥哥这儿,也不至于这样!」银山却宽慰道:「事已至此,何必多想。且小王爷既然是有心的,难道你又劝得动他大半夜的回去王府?」傅天略却冷笑道:「我虽没法让他走,可我却也不走了,风雪那么大的,我也回不去,就三个人窝一起,看这风流小王爷有本事就把咱们俩兄弟都办了,我才服他!」银山也不想他这么说,只笑了一下,又说:「纵你拦得了一遭,还能防得住十遭、百遭?小王爷既是有心的,咱们爷又是个有qíng的,终究是要走在一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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