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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卿狂[古代兄弟]_梅清木秀【完结】(38)

  凤凰现在只想着快点把自己弄gān净,什么也不顾了,硬是凭着一股蛮力站起来,哪知刚跨出一步,就整个人向前狠狠栽倒。

  顾凌遥身影一闪,已眼疾手快抱住他。因担心弄到背上的伤口,他的胳膊是从他胸口环过去的,另一只在他腰上,牢牢将他稳住。

  凤凰被他半搂半抱在怀里,意到自己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就觉格外气馁和难受,兼又扯到伤口,疼得眼眶微微发红。他死死地咬住唇,任凭那人将他抱回chuáng上。

  顾凌遥真是被他打败,他发现自己现在看不得这人受伤难过的样子,那会让他心里不舒服。

  所以他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帮你吧。”

  所谓的帮,就是让凤凰靠在chuáng头,让一头长发垂下来。

  他先用木梳将他头发理顺,然后用沾湿的布巾帮他从发根到发梢一缕缕擦过去。别看顾凌遥平时冷冷淡淡的,做起这种琐碎而枯燥的事qíng来丝毫没有半点不耐,他的动作是那样温柔而且平缓。

  凤凰懒洋洋地眯着眼睛,舒服得快睡过去。

  “凤凰?凤凰?”有谁在耳边低低叫他的名,凤凰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熟悉又陌生的脸,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把衣服脱了。”

  “什么?”凤凰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睡迷糊出现幻听,傻呼呼的问了一句。

  顾凌遥显然不是在同他开玩笑,脸上的表qíng四平八稳的,连眉毛也不曾抬高一寸,但语气有些不自在道:“你自己来还是要我动手?”

  凤凰这才醒过神来,觉得分外困窘,脸上闪过一抹异样的嫣红,低着头不敢看他:“我自已来。”

  他qiáng忍着剧痛满头大汗地将上衣脱去,顾凌遥拧好的布巾就递过来了。

  两人皆无话,屋子里静得让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顾凌遥自始自终都冷着一张脸,他专注着手上的动作,仔细而又小心地擦拭着他的身体,没有多余的一句话或异样的眼神,仿佛他现在已化身为济世仁德的大夫,在他眼里只有伤者,没有xing别之分。

  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是这样,凤凰就越觉得尴尬难堪,短短的一柱香时间他却觉得过了千年百年那样久,直到对方的动作停下,他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你……还要继续么?”顾凌遥斟酌着用词,神qíng终于有一丝犹豫,像是在紧张,也像是在抗拒什么。

  凤凰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他原本想拒绝,但身上黏腻的感觉他一刻也忍受不了,便轻轻嗯了一声。

  顾凌遥内心似乎很犹豫,挣扎了一下才动手褪去他的裤子。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两条漂亮笔直的长腿慢慢出现在眼前,双腿的线条流畅漂亮,就如女子一般白皙修长,只是上面有隐隐几道旧伤痕,看不出是被什么所伤,但这么突兀的横亘在上面也显得格外刺目。

  顾凌遥的神qíng依旧淡然,只是垂下的眼帘显和微微抿起的唇泄露了他内心深处的不自在。

  凤凰将眼睛闭上,感觉到湿热的布巾贴在他下腹处然后向大腿滑去。

  然后,对方的动作却突然僵住了。

  凤凰有些疑惑,忍不住朝他投去询问的眼神,却发现对方正盯着他下半身某处看,脸上的表qíng复杂到难以形容。

  “你!”他的声音骤然拔高,láng狈的吼道:“看够了没有!”说完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揪住旁边的被子就往那处挡,但显然都是徒劳。

  对方已经全部欣赏完,这回转为看他气极败坏的脸,嘴唇张了张,却什么也没说,好像震惊,疑惑,还有一丝怜悯。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道切口,那道丑陋的一辈子都无法愈合的伤疤!

  凤凰无比悔恨懊恼,就像被人看到他身上最不堪最痛苦的回忆一样,这让他瞬间无地自容,本能就想不顾一切的去反击,以期捍卫自己。

  “谁允许你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滚出去!滚!”他已经气坏了,都已经忘记现在的处境,用极其恶劣语气说着毫无威胁力的话。

  “你冷静点。”顾凌遥的脸色也开始有点难看。

  凤凰只觉眼眶发热,这道伤是他一辈子无法忘怀的酷刑,是一辈子的隐痛,日日提醒他那段生不如死的过往。他早就没有了男人的尊严,虽然之前就过着极其yín-逸侈靡的日子,可是现在,被这个男人用一种充满同qíng的目光看他,比捅他一刀还能受,他受不了。

  凤凰用手掌挡住了眼,觉得自己格外可笑,格外难堪。

  顾凌遥这个时候好像说什么也不对,便起身离开,想让他一个人冷静一下。

  屋子里一下子空了,静了。

  凤凰死死忍住的泪水终于滑落。

  为什么要是他遇到这种事呢?

  那天在监牢里,那些人摸到他那里的时候就跟捡到宝一样,他们怎么说来着,是的,他们大叫着:“快看,是个娘们,哈哈,老子就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娘们!”

  然后他们争先恐后的撕扯他的衣服,直到发现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后,又嫌弃起来,嘴里不gān不净的骂了许多,颠来倒去就那几句话:晦气!长这么好看居然是个奄人!

  奄人又怎么了?凭什么就要受别人侮rǔ!他巴不得那些人离他远远的,可是最后还是难以逃脱魔爪。

  他也不知道老天究竟想如何,若要他的命就直接拿去好了,何必这样作践人呢?

  凤凰靠在chuáng头,好像想了很多,又什么都没想,目光直愣愣的盯着一旁的桌子。直到上面幽幽闪烁的一点寒光吸引了他的注意。

  是一把剪刀,被压在一捆纱布的下面,露出尖尖的一角,像在无声地向他招唤。

  凤凰看了许久,然后动作迟缓却又无比坚定的靠过去,用尽全力将它抓在手中。

  如果,如果不是这张脸的话,他今天就不会是这个样子。

  凤凰的眼里开始露出兴奋的亮光,好像终于让他找到解脱的方法,他甚至露出了一个可以称之“高兴”的笑容。

  他就这样微微笑着,心里甚至有种变态的快-感,抱着一种自bào自弃的想法,拿着锋利无比的利器往脸上划去!

  “你做什么!”随着一声低喝,一道人影闪了过来,抓住他的手,将手中的利器一把迅速夺去。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凤凰感觉到脸上微微的刺痛,原来是左眼下方被划下浅浅的一道,血很快渗了出来,最后坠成一颗刺目的血珠,yù落不落,在他原本姣美的脸上鲜艳的触目惊心。

  直到现在凤凰好像刚才梦魇中清醒过来,他开始感到吃痛,露出痛苦的表qíng。

  顾凌遥表qíng凶狠的像要杀人,声色俱厉:“你刚才在做什么?想毁容?你疯了?”

  若不是他不放心,默默在外面多看了几眼,现在这张脸要被划成什么样?他还准备对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想到这里,顾凌遥就觉得有心有余悸,那种从头到脚都被彻骨寒意包围的感觉,差点令他心跳骤停。

  凤凰紧咬着煞白的嘴唇,不说话,不反抗。

  顾凌遥改为捧住他的脸,用布巾按住他的伤口,动作还有点粗鲁,凤凰随他折腾,除了将唇咬得更紧,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竟是表qíng木然,目光空dòng,好像怎样都无所谓了。

  顾凌遥气得不轻,见他这个样子,超加嗔怒,边帮他止血擦药,边冷道:“何必如此消极,刚才若我晚来一步,你是不是打算将这张脸划花?”

  凤凰嘴角扯开一抹讽刺的笑,凉凉道:“呵,你可知道,我有多恨它?”

  顾凌遥的动作一顿,专注的眼神停在他脸上,轻声道:“我只知道,这张脸很好看。”

  这句话着实叫凤凰愣了一下,他笑得更恨更苦:“好看?像我这种天生命苦的,只能沦为权高者的玩物,若是长得好一点,那就是灾难!是痛苦!你又怎么会明白我的心qíng!”

  “我明白,你别说了,先冷静点。”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顾凌遥叫他冷静下来了,他发现凤凰xingqíng极端,容易感qíng用事,可能只是一点的轻微的刺激,都能引起他激烈的qíng绪起伏,理智全无,意志失控,不管不顾的像个孩子。

  凤凰眼眶发红,似乎累极了,没有再说什么,背对着他侧躺下,只有肩膀微微颤抖。

  顾凌遥握紧拳头,在chuáng边站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是谁?”

  “什么?”他答得很快,显然并没有睡着,声音柔柔的,带点鼻音。

  “是谁对你做这种事?”

  眼前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而是僵住了。

  良久,才听他艰涩的吐出几个字:“丞相袁安之子,袁景怀。”

  “嗯。”清清冷冷的回答,随后就是关门,脚步离去的声音。

  凤凰睡到半夜才幽幽转醒,抬头猛然看到屋子里多了两个人,吓得差点没叫出来。

  确切的说是看到顾凌遥和一个身体受制,已经鼻青脸肿,嘴巴被堵住不能发声的高大男人。

  “怎么了……这是……”等到凤凰看清那人时,顿时脑中轰一声一片空白,定眉定眼的僵在原地,完全一副震惊过度的样子。

  这个人!就是这个人毁了他一生!他没日没夜的恨,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的人,此刻竟就在他眼前!

  凤凰在最短的时间内认出了他,就像在看一俱尸体,目光刹时变得极其冰冷,极其恶毒。

  如果不是碍于他父亲朝庭官员的身份,他早就向他报仇。

  他曾仔仔细细地幻想过,如果有一天,此人落在他手中,是要剥他的皮,拆他的骨,将他开膛剖腹切碎了喂狗才好,还是将天香楼所有酷刑都在他身上用一遍,慢慢的,一点点的将他折磨至死。

  袁景怀被yīn冷的目光盯得心惊胆跳。他几年没见到凤凰,一时只觉得他面熟,却如何也想不出来此人是谁。

  此刻他双手无法动弹,双手被一股蛮力反剪在后,嘴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挣扎着呜呜叫嚷,看起来láng狈不堪。

  “袁景怀,你可还记得我。”凤凰双脚从chuáng上垂落,本想站起,结果力不从心,只能用手紧紧抓住被单,好似抓得是他脖子,要将它掐碎:“看你样子,好像不记得了,这很伤我的心呐,我可是日日夜夜想你想得睡不着,便是你化成灰我也能认得你!”

  袁景怀愣了一愣,脸上先是莫名其妙,再是迷惑,再是不可置信,最后神qíng巨变,更加用力的挣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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