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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卿狂[古代兄弟]_梅清木秀【完结】(62)

  皇宫的丧钟沉沉敲响,传遍全城,举国进入国丧期,家家户户挂白帆穿白衣服丧。

  皇帝虽然走得匆忙,但也是在意料中的事qíng。且由礼部安排葬礼事宜,太子监督,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

  当日,大行皇帝的梓宫被安放在凌云殿。依照祖制,只有诸皇子才有资格到皇帝灵枢前叩灵跪经。其他宗室和文武官员们则穿着孝衣从奉天门进,按照官阶大小从寿殿中一直排到白玉阶前,俯首拜祭。

  天色yīn沉,寒风无qíng,不少人时不时地提高嗓门号啕大哭,声震苍天,让人心中无端多一份苍凉。

  就这样一直到晚上,诸大臣和官员要齐聚午门斋戒住宿,只有太子和三皇子展文留下守灵。

  展文毕竟只是个刚满四岁的孩子,从早上跪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天,中间只吃了一点白粥。就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受不住,何况是从小娇惯的皇子。展逸一向疼爱他,见他已经很是困倦,此时半眯着眼昏昏yù睡,便让他到旁边去小睡一会儿。可这孩子十分乖巧懂事,不肯离去,守灵时一直规规矩矩,一丝不苟。直到后半夜实在熬不住了,才歪倒在太子身上沉沉睡去。

  展逸发红的眼角泛出一丝怜惜的笑意,吩咐几名宫奴将三皇子送回他母亲华妃的寝宫去。

  三皇子被送走,灵堂里愈发寂然无声,直到有一人无声无息的来他身旁。

  展逸低着头,连眉头也不曾抬高一寸,仍然双膝跪地默默烧着钱纸。

  过了许久,那人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展逸终于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

  正好孟临卿也在细细端详他,眉间微蹙,眸中藏了千年霜雪,仿佛满腹心事。

  连皱着眉头都是极好看的模样,可现在已经变得很模糊陌生了。

  “我母妃是怎么中毒的?”纸钱扔下去,火势烧得旺了些,映得双眼血红血红。

  “沉醉”本无毒,“织梦”也无毒,但两者结合却可形成一种迷乱人心的□□,‘一夕梦迷’。”孟临卿如实回答。

  “一夕梦迷?难怪,我当初怎么查也查不出来。”展逸扯了扯嘴角,依稀是一抹泛着凉意的冷笑:“你为了报复我们,让我亲手害了我母妃,现在你满意了?”若不是那天听到展离与他的对话,猜测到他们之间其实早有联系,他也不会发现其中的疑点。其实也不难猜,孟临卿进宫不久,贵妃的身体就出现问题,再联想到展离和孟临卿对她的仇恨,自然能猜到八-九分。

  他向来自诩dòng悉人qíng,熟知人心,可是对于孟临卿,却始终看不清,猜不透,他不知道对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却还死心踏地的喜欢着。最后让自己成了伤害母亲的帮手。

  孟临卿说喜欢“沉醉”的味道,他就傻傻的将所有熏香都换了。那时,他天天陪侍在贵妃身旁,身上的香味无意中就制造了□□,让她身中奇毒,变得身体虚弱,神智错乱,疯疯颠,最终还因此丢了xing命。

  “我只想知道真相。”孟临卿面色平静。

  他越平静,展逸就越失控,他笑得更大声,直笑出了眼泪:“所以你就利用我,你知道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哪怕你曾三番两次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依然不会怀疑你说过的任何一句话。只要你想的,我都会做到。”

  “我说过,要让所有该死的人付出代价。”

  “包括我?”

  “包括你。”

  “我以为,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你对我至少有一点感qíng,原来一直是我一厢qíng愿,自作多qíng。你什么都不在乎,哪怕我再受伤再难受,你也不会有一点触动对不对,也许于你来说,我什么都不是。”

  孟临卿别过脸,紧紧握住掩在袖中的手,嗤笑道:“感qíng?我不知道什么是感qíng,你指望一个背负血海深仇的人谈感qíng,是有多可笑?”

  展逸顿住,仿佛被什么狠狠刺了一下,他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紧紧攥着手中厚厚的纸钱,攥得越来越紧,直到指骨泛白。

  有泪,极大的一颗,缓缓滴落火盆,瞬间被窜起的火苗吞噬殆尽,不留一丝痕迹。他抬手去抹,却湿了袖子,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是啊,多可笑,你的心原就是铁石做的,那么冷,那么硬,别人无论付出多少你都感受不到,所以无动于衷,我又何必痛心失望?”

  孟临卿脸色终于变了,神qíng不复淡然,眸中隐隐有细碎的光在流转,以为是泪,但仔细看却什么都没有:“你从小就拥有一切,不知何为失去,何为一无所有,你体会不到其中的痛苦,什么都不懂,才能这么云淡风轻的指责别人。”

  “谁说我不懂?!我永远记得五岁那年,我失去了最爱的哥哥!十五年来,我哪天不是活在失去你的痛苦当中?现在连我的父皇母妃也失去了,而你,只把我的坚持当成一个笑话。那好,现在就让这个笑话结束吧。如今你大仇得报,我母亲也死于牢中,我们之间就算两清。”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连失双亲,最疼爱他的母亲和敬重的父亲,更亲身体会了被心爱的人背叛的滋味,如今早已心如死灰,再也不敢有一点期望了。

  他麻木地扔下手中最后的纸钱,火势渐旺,烧得脸上微微生疼。他把头高高抑起,眸中千尺寒潭似能将人溺毙。火光辉映,那么温暖,反倒衬得他神qíng更加冷漠:“你走吧,今后,你我不必再见。”

  殿中一片死寂,眼前弥漫着烟火的味道,大概因为太呛,熏得人眼睛发酸。连孟临卿也不例外,他微微喘息着,胸口涨得那么多那么满的全是酸楚,他伸出手,张开手掌,似乎想要触碰他的脸,却被袭来的热气烫得一颤,只能徒劳地停在半空:“不相见?哼,好一个不相见。”

  他慢慢转过身,长长的黑色衣摆拂过光亮如镜的金砖地,如同淋漓的墨汁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此生难再聚。

  孟临卿就这样走了,脚踩在砖地上发出轻微的声音。好像很近,又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他走得其实并不快,展逸跪在那里,一动不动,听着他渐渐远去的脚步声,突然有种孟临卿很快会消失不见的错觉。

  他想,他是真的深爱着这个人的,不然为什么,孟临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他并未亲眼看着,却觉得心疼难忍。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人就融为他生命的一部份,感受着他一步步走远,就好像是从自己身体里生生分离出去的,刻骨的疼痛和悲伤从心底最深处涌出来,遍布身体每个角落,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哥!”许久,展逸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然而整个灵堂空dàngdàng的,再没有半点回应了。

  他终于跌跌撞撞地追了出去,惊慌失措,像个害怕被抛下的孩子。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冷风不断自未关紧的大门灌入,将所有过往chuī散殆尽,呜咽着,似谁的哭泣,又似谁的嘲笑。

  ☆、绝望

  近日,江湖中出了一件大事,名剑山庄的少主宋之平失踪了。

  宋言几乎出动了所有能使唤的势力将整个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可是好几天过去了,仍然沓无音讯。

  武林盟主的儿子突然下落不明,此乃大事,顿时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而还在宫中守灵的太子却是一无所知。

  直到某天晚上,顾凌遥换岗后回到屋里休息,突然,一支羽箭从窗外she入,“夺”一声钉在旁边的柱子上。

  “什么人?”顾凌遥从chuáng上一跃而起,顺手抓起桌上的长剑追了出去。

  那人轻功十分厉害,顾凌遥追了几条街,最终还是让他给逃了。

  顾凌遥回到屋中,发现上面绑着一封密信,打开一看,里面用小笔写了几行字,大意就是若想救宋之平xing命,需太子独自前往永宁紫云巅的死亡邀约。

  自此,太子方知宋之平身陷险地之事。

  “这小子,尽会惹麻烦。”展逸满脸恨铁不成钢,但无论如何,宋之平既然有事,他就绝对不会放任不管。且不说那是师父唯一的儿子,单是他们之间亲如兄弟的qíng谊也足够让他奋不顾身了。

  只是,此事还是令他有些隐隐不安,毕竟永宁是昭王的封地,而且,查封旧王府时也顺着珠丝马迹发现临天教的根据地很可能就在那里,难道和那人有关?

  当晚,展逸命顾凌逍假扮成太子,自已则带着顾凌遥和几个得力下属连夜出了宫。

  幸好灵堂里只有太子和展文两人,其他宫奴没有吩咐是不会进来的。顾凌逍好好乔装易容一番,又一直低垂着头跪在那里,展文一个小孩子自然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几人快马加鞭来到名剑山庄,却被众师弟告之师父昨夜收到密信,已经只身前往紫云巅了。

  展逸听完,惊怒jiāo加,低声说道:“该死,这其中定是有诈。也不知到底是何人抓走了小师弟?”

  那人也是愤愤难平,一脸恼怒道:“我也是昨夜才听师父说的,那天,小师弟是出门找一个叫凤凰的人,可是后来却迟迟未归,师父过去一看,早已人去楼空,什么都没有了。那人敢胆抓抓走小师弟,如果落在我手里,绝对要他好看!”

  一番话如同寒冬里最冰的冷水兜头朝顾凌遥浇了下来,他愣在原处,只觉得四肢慢慢被浸得冰凉,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凤凰?展逸这才想起有这么个人,当初他特意命顾凌遥好生照顾那人,据说两人还相处得不错,怎么会出这种事。

  他朝顾凌遥投去疑惑的目光。

  顾凌遥也是十分震惊,他的脸苍白得吓人,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和深深的失望。

  “到底是怎么回事?”展逸轻拍他的肩膀,顾凌遥的表qíng是不知所措的愤怒茫然:“殿下,凤凰也是临天教的人对吗?”

  “是。”展逸点头。

  “属下进宫后便将凤凰独自留在山下的小木屋里,之平常来玩耍,与他日渐熟悉,怕是因此才让凤凰有机可趁。是属下无能,未能发现此人包藏祸心,这才酿成大祸……”

  展逸摆手示意他别再继续说下去,神色间忧虑更盛:“此番我们行动要快点,我有预感,师父可能会有危险。”

  顾凌遥抿紧双唇,脸色更加难看。

  他实在不敢想象如果凤凰真要对他们不利,做出什么可怕的事qíng来,他会怎么样。他早已深陷进去,不敢相信那人只是在欺骗,利用他,他一定要找他当面问清楚。

  事不宜迟,展逸忙与名剑山庄众人告别,带领大家向紫云巅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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