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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尘_绿绪【完结】(10)


唐逸一口茶含在嘴里,差点喷出,见风尘儿素来无忧无虑的天真面孔上泛出苦恼之色,他暗暗诧异。 

风尘儿腼腆一笑。见夫子脸色古怪,他虽不知自己的话引得对方心惊,但仍继续将心中的疑问道出:“半年未见他,我……我异常思念,前日,他回来了,我心急地奔出去,只为了早日看到他。可见着了他,我又心慌了。我不知该如何形容那股乍见他的喜悦,心里闷闷的,又甜甜的……” 

他咬咬唇,思及前日在“凝月池”中,父亲对他的亲昵,两腮红若樱桃,心跳如雷,双眼迷蒙。“为何呢……爹爹的亲昵动作,我……我想躲又贪恋?” 

那日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当醒来时,他竟已沐完浴,着了里衣,躺在chuáng上了。 

虽疑惑,但他知,应是父亲帮睡着的他洗了身体,并穿了衣物,抱至chuáng上。 

蹙了秀气的眉,他望着窗台,喃喃。“为何呢?他……他是尘儿的爹爹呢!” 

唐逸只感到背部一阵汗湿,少年全身泛着瑰丽之色,他心惊胆颤。 

轻轻叹了口气,少年回过神来,用单纯得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神询问夫子。“我……是否病了?” 

唐逸脸色苍白,倏地转头,望向敞开的窗口。 

不知何时,一条冷然的孤傲身影,无声无息地立在窗边,风一掠,扬起了他的衣和发。 

风尘儿怔怔地望着他俊美却漠然的脸庞,一丝qíng愫绕上心头,心又开始不安分了,舔舔gān燥的唇,他沙哑地呼唤:“……爹爹……” 



明月如霜,好风如水,夜,宁静。 

灯火朦胧的房间里,金猊中燃着舒心的瑞脑之香,波斯地毯上,两只巨大的白虎安逸地趴着打盹,粗壮的尾巴偶尔拍打着。不远处,造型优雅做工jīng致的美人榻上,斜卧着一美丽少年。 

那少年手中执着一本蓝皮书,微卷的封面上隐约可见“孙子兵法”四字,少年全神贯注地细读着,微开的窗户掠过夜风,摇曳着灯台上的油灯。 

门,“咿呀”地开了,步入一妙龄少女。 

少女一见榻上只着单衣的小主人,不禁颦眉,快速地关了门,绕到窗口,将窗扇紧闭好,放下了帘子,转身到内室,抱了一条毛毯,体贴地披在少年的身上。 

“好主子,夜深了,您就少看一会书吧。”她劝。 

翻了一页书,风尘儿揉揉眼,朝少女一笑。“日间上课时,我走了神,夫子教些什么全然不知,如今好不容易静下心来,自要一翻温习。” 

白霜拨了拨油灯,使房里更亮了。低头看了眼风尘儿姣好的脸,微微发怔。 

将《孙子兵法》的《谋功篇》琢磨再三,风尘儿不断地呢喃着篇尾的几句。“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 

他出神,白霜亦出神。 

如琴音低吟的声音实在好听,白霜不由自主地被魂吸了过去,美目紧盯着他微蠕动的红唇。 

脑中,渐渐浮现那禁忌的一幕。 

“知彼知己?唉,我却不知彼,也不知己……”风尘儿放下书,拧了一对秀气的眉,转眼见两只白虎睡得正酣,他羡慕地道:“大猫小猫真幸福,似乎没有什么烦恼呢。” 

白霜抖了下手,掩饰了自己的失态,低问:“少主……有什么烦恼么?” 

风尘儿盘腿而坐,托着腮,幽幽一叹。“日间,我向夫子提了个问题,夫子竟答不上来。夫子无法为我解答,我该去问谁呢?” 

“咦?唐夫子学富五车,也会有为难的时候?”白霜奇怪。唐夫子是山庄里出了名的才子,十八岁高中状元,累官至尚书,后来不知何故,辞官归故里。才高八斗的他,竟会被少主难住?不过,少主天资聪颖,能举一反三,或许…… 

风尘儿摇摇头。“我问的,与学术上的无关。” 

“哦?” 

皱了皱眉,风尘儿下了美人榻,在柔软的地毯地踱了几步,整个人越发忧虑了起来。 

白霜诧异,不解地望着他。 

一颦眉,一垂眼,一侧首,一吐气,一思索,无不显示着他心事重重。为了何事?她的少主,在两日之前,依旧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呀!自庄主回来后,他……他竟染了忧愁?如此一个美丽的人,染了愁云,总令人心怜! 

为何呢? 

风尘儿也在不断地问自己。 

白天时,他向夫子剥白自己的心qíng,夫子一反往常从容,露出了惊慌之色,若他没有看错,夫子的脸色略发青呢! 

他,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吗? 

那时候,父亲怃然出现,确实叫他和夫子都吃了一惊,但没一会儿,父亲未发一言走开了。 

他松了一口气,是因为不必再因父亲的凝视而心慌。 

夫子亦松了口气,可,他是为了什么原因呢? 

“不知……他能否回答我?”脑中浮现出一张冰冷如霜的俊美脸庞。 

白霜一震,她上前,轻语。“少主,夜深了,该歇息了。” 

风尘儿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神qíng凝重,下了下决心,双手jiāo握了下,便匆匆闪进内室,披了件外衣,又急步出来,向门口走去。 

白霜忙追着他问:“少主,您要去哪里?” 

风尘儿笑笑,似乎豁然开朗了。“我去找爹爹。” 

白霜的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袍,了吞口水,她道:“夜深了,少主一人……不好去打扰庄主吧?” 

“可是,我若不问清,难以入眠呀!”他素来没有什么烦恼,日子过得十分悠闲,但一有疑问,但会寝食难安。 

“可……可庄主他……”白霜吞吐,不知该如何启口。 

“咦?”少年困惑地歪着小脑袋,明亮的眼里纯粹无污垢。 

白霜咽了咽口水,娇瞪一眼。“反正……奴婢绝不让少主出门。都这么晚了,你若不睡,明早定无jīng神了。” 

“霜姐姐……”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白霜坚决摇头。庄主他……他对少主…… 

她一脸固执,风尘儿无奈地叹气。“好姐姐,你松手吧,我不去便是了。” 

“当真?”白霜不信。 

风尘儿只好松开了按门的手,转身向大猫小猫走去,白霜这才放开了拽他衣服的手。 

在大猫身边坐下,轻轻抚摸它的皮毛,大猫立即醒来,睁着虎目,不解地望向主人。 

风尘儿偎在它身边,喃喃了几句,大猫双耳一竖,低吼几声。 

白霜在一旁看得莫明,不禁上前问:“少主,你明日再和大猫儿爷玩吧,现已晚了。” 

“嗯,好的,我这就去睡。”站起,伸了个懒腰,他打着瞌睡向内室走去。 

白霜疑惑,蹲下身子,摸摸大猫。 

大猫似乎很享受她的抚摸,抖了抖身子,白霜疼爱地摇摇头,正yù起身时,忽然,大猫扑了上去,将她按倒在地,她惊叫一声,同时,风尘儿跑出内室。 

被大猫扑倒在地动弹不得,白霜惊惶失措。“哎呀,大猫儿爷又调皮了,好主儿,快叫它放开奴婢。” 

风尘儿却笑如chūn风,神采飞扬。 

“霜姐姐,你就陪大猫儿玩一下吧。我去找爹爹……” 

“哎?”白霜大惊失色。这个少主人……他……他竟是如此可恶! 

朝白霜愠怒的脸望了望,风尘儿略带歉意。“霜姐姐,莫担心,尘儿很快便会回房的。” 

开了门,他跨出去前不忘叮咛大猫。“不许欺负霜姐姐哦!” 

大猫兴奋地吼一声,他这才放心地出门。 

被制的白霜哭笑不得。她的好主子,只怕会……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猫儿爷……”她哀求。“行行好,您就放过奴婢吧!” 

大猫伸舌,在她脸上舔了一记,她脸色一变,刹时,满脸口水,yù哭无泪呀! 

一直趴在一旁的小猫睁只眼,闭只眼,事不关己。 



父亲的房间与他的很近,他们住在同一个院落里,房门相对,只是两房中间隔了一个场子,走上两三百步,便可到达父亲的房门口。 

立在门外,风尘儿深呼吸了几次,抬头望夜空中的明月,调节qíng绪,尽量不让心跳得过快。 

伸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进来。” 

他的心控制不住地又开始乱跳了。他懊恼,真个病了呢!光听声音,他……他便失常! 

低着头,推门而入。 

一个没注意,忽地撞上一具坚硬的胸膛。他吃了痛,捂着额,抬头,望进一双如深潭的黑瞳内。 

风冷邪瞥了他一眼,转身进屋。风尘儿略感失落,无言地关上门,跟进去。父亲的背影,一贯的孤冷呢。 

房中,燃着与他房里一样香气的瑞脑。他踌躇地立在几案前,而风冷邪坐在案后,翻阅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没有jiāo谈,寂静一片。 

风尘儿不安地打量父亲的房间。他虽与父亲同住在一个院里,但甚少进父亲的房间,再则,父亲常年不在,诺大的院落,他一个住来十分的寂寞。 

父亲的房间与他的人一样,毫无温度,冷冰冰的陈设,无任何qíng感。 

他立着,看着,莫名的伤感了。 

仿佛过了许久,男人冷淡地开口:“有事?” 

他回神,心口闷闷,专注地望向男人。 

男人不羁地坐着,手中已无公文。 

他出神地盯着他修长的手指,男人又问:“有事?” 

他掀掀长长的睫毛。“日间,爹爹……可有听到尘儿问夫子的话?” 

风冷邪起身,修长的身体来到风尘儿的面前,不算高的风尘儿只及他的肩,风冷邪伸指,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耳垂,风尘儿敏感地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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