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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昏君_樱桃【完结】(48)

  然后哈丹脚尖一挑,将不知谁留在地上的一把短刀挑起,转身踢向马车。刀尖锋利,直cha车辕,额青用力拔下短刀,斜在胸前。

  “兄弟们,你我皆是糙原的勇士,千里奔袭,杀qiáng敌,救先知。我们连威震糙原的雄鹰队都不怕,焉会输给区区láng群!”哈丹朗声道,“我少时便能孤身打败群láng,今日与诸位同在,无知野shòu,有何可惧?”

  “镪――”。

  哈丹拔刀出鞘,月光火光,映出弯刀一片森寒。

  “勇士听令!”哈丹一声大喊,“火灭之时,诸位同我一起戮尽群láng!”

  “是!”连额青在内,诸位铁骨铮铮的汉子一齐拔刀,高声应道。

  群láng感于我方众志成城,脚步有片刻退却,但随着篝火越来越暗,饱餐一顿的yù望终究占据上风,它们在头láng的带领下重新开始靠近。当年京城之中,我好奇“láng王”二字由来,哈丹曾与我讲过,当日他孤身所对的láng群乃是老弱病残孕,今日我们面对的,却是四十头体格健硕、饥肠辘辘的成年láng。这批lángshòuxing大发起来,数倍于自己的人都能轻易撕杀。我深知哈丹这番话往好听了说是鼓舞士气,往难听了讲叫纯属扯淡。可不知怎的,知道是一回事,信不信又是另一回事。

  想到此处,我不由得望了眼身边的哈丹。哈丹恰也转头看我,我俩四目相对,他突然一笑:“十一,这是你头一次见到láng吧?”

  我点点头。

  “怕吗?”

  “不怕。”我说,“跟你在一起,有什么可怕?”

  “甚好。”哈丹左手扔掉刀鞘,转头看向群láng,“láng这东西最欺软怕硬,你若怕它,它先取你xing命,你若不怕,反倒能战胜它。十一,杀它时,切记死死盯住它的眼睛,在它退缩的那一刻,一刀下去,切开它的喉管――”

  劲风骤起,摇曳的篝火终于在qiáng烈的颤动中宣告沉寂。月光下,我看到哈丹的刀光一闪,下一刻,他已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杀!”

  随着哈丹率众而出,群láng之中头láng打头,亦倾巢而出,扑咬上来。糙原上一片怒吼与láng嗥,鲜血喷溅仿佛漫天下了场血雨。没了火光,唯有月光,一眼望出去,望不到三步外。也不需望到,因为群láng之多之猛,三步之内已然叫人以应付。

  我横刀于前,只觉一瞬息间,野láng已侵至眼前。如此距离,它的体型看起来更大,四爪锋利,láng吻粗长,绿色凶眸下,尖牙反着寒光。它凌空跃起,直扑我喉咙,我手腕一扭,挥刀去挡,以为不结结实实将它爪子砍掉一半,起码也得叫它重伤,谁想到它竟躲开了。láng之凶猛,不仅因其难以对付,亦因其聪明诡谲。一击不成,它四爪落地,本落在我的右侧,却在刹那间以一个诡异的步法从我左后方袭来。速度太快,角度刁钻,我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族人说它们是糙原上最危险的动物。我不愿出师未捷身先死,qíng急之下脚下错步,腰肢一软,生生躲了过去,仿佛还沾着碎ròu的láng爪自我耳旁凌空划过,带过一片风声。

  那láng甚是凶悍,落到地上一刻不停,低嚎一声,直扑我面门。我后退一步,也不管招数,持刀刺去,本是擅长砍劈的长刀,竟生生被我用成宝剑,真叫人哭笑不得。这一刺未能刺伤野láng,我心有不甘,回锋之时亦着了力,野láng不妨,被我将右后腿割伤。血腥气顷刻漾了开来,野láng痛呼一声,动作有片刻迟疑。趁此机会,我一刀下去,正中野láng喉管,野láng甚至来不及嚎叫一声便一命呜呼。

  野láng横尸于前,我来不及高兴,转身又投入战圈。身子尚未完全转过来,便觉一股大力飞扑,将我侧身扑倒在地。冒着腥气的láng牙近在咽喉,它在扑倒我的那一刻就做好了咬掉我半个脖子的准备。这头láng少说有百余斤,如此飞扑,摔得我眼冒金星,七荤八素。我睁开眼,视线一片黑,什么都看不清,却能凭感觉知道尖牙距离我的颈部血脉不过一指。生与死皆在电光火石间,我心一横,单臂高抬,不顾它的利爪将我牢牢按住,拼了胸口后背划出血口,将它用力甩了出去。

  qíng急之下,我使出了比平日更多三成的气力,野láng被我在空中甩出一条弧线,落地正摔在同伴身上。两头láng俱摔倒在地,机不可失,我忍痛爬起,脚下生风,也不知自己怎么瞬间就跑了过去,趁láng未爬起,我一刀直cha,将其中一头贯穿双眼,直钉在地,转头要解决另一头,一道凌厉刀光闪过,竟有人替我解决了。

  我抬起头,狄族有名的快刀手格根浑身浴血,正对我笑。

  “厉害啊孟和兄弟!”格根大声道,“咱们本来还担心你不成,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

  的确,此番出来,我是身手最不济的一个。我冷哼一声,抬手一刀,将扑向格根后背那头láng的前腿齐齐砍掉,嗤之以鼻道:“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我方突袭雄鹰队是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因此速战速决,少有伤亡,与群láng对战却是结结实实的硬碰硬。且野shòu牙尖爪利,挨它一下便是四道血口,不多时,我方人员便多多少少负了伤。不知别人,我身上除了被láng前后抓出的口子,还不小心被咬在大腿,硬生生拽下块ròu来。这会儿注意力集中,痛感也降低不少,我的大腿都快血流成河了,还能带着伤一刀两刀去砍láng,只是觉得这láng一头接着一头,杀不完似的,怎么这边的还没弄死,后背又被另一头盯上了?

  我且杀且动,哈丹布防时叫我在他身侧,到此时,我早已不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我已这般伤痕累累,想到最后一次见到哈丹时,他正与láng群中最凶猛的头láng缠斗,不知他此刻如何。想到哈丹,我止不住一阵心焦,举目四望,望不到他的身影,却有一头灰色雄láng向我扑来。我正满肚子火没处撒,一脚踹在这畜牲肚子上,将其踹开。那畜牲爬起来不再攻击我,踉跄着跑远,我一抬头才发现竟已退到先知的马车旁。

  车辕边正有只láng高叫着要往车上爬,我见它两爪都搭了上来,被额青一刀刺下去险些伤了爪子,又退了。可láng这东西,只要不死,哪那么容易放弃,只见它舔舔伤口,又扑上来。额青身体瘦小,对láng而言丝毫构不成威胁,láng不怕他,兴许还觉得他骨细ròu嫩,比我们这些ròu糙了的成年人更加好吃。可车里有先知啊,额青明知láng铁了心要拿自己开胃,还是挥舞着哈丹给他的那把短刀勇敢地迎了上去。

  这孩子,初见面时瑟瑟发抖,竟瞧不出他有这样的硬骨头!

  我抬脚飞跃,这一蹦竟有三尺高,踩着车辕,几步便挡在额青身前。那头láng已经半个身子都爬了上来,先知就在它身侧的帘子后面,若它后腿也跟着上来,顶开帘子,窜进车去,先知xing命不保!我怒从心起,大吼一声,将这匹不要命的láng一脚踢下车去,不知是不是láng血淋多了脑子抽筋,用的还是大腿缺块ròu那条腿。疼,疼得我龇牙咧嘴,可额青在我身后,我既然决定做这个英雄,就要英雄到底。我提气跳下车,双脚还未落地,那láng便挥舞着爪子扑我。想来它也知道,这孩子它一时半刻是吃不到嘴里的,不若先拿我垫饥。可是不好意思了,我大风大làng都走过,今天在这荒郊野岭被你一头láng吃了,日后传出去多没面子?

  我持刀而立,摆出一个标准的起手式,进可攻退可守。那láng像是瞧出些关隘,竟也不敢贸然进攻,而是前身匍匐在地,尾巴高高扬起几成直线。之前我不懂,这会儿杀了几头láng我也懂了,láng摆出这个动作便是要攻击的前兆,一定要万分小心。果然,我的想法刚一在心中成型,那láng后腿一蹬前爪张开,已然向我扑来。

  我后退一步,刀锋递出,若着实了,真能一下豁开饿láng咽喉。这láng却恁的jīng明,见我刀锋一亮,它两只前爪在空中变了方向,直按在我刀背上躲开攻击。利爪与jīng钢摩擦发出尖厉刺耳的声响,我一招不成又变一招,腰肢一扭,整个人凌空倒挂跃起,从饿láng背后砍去。饿láng不提防背后着了一刀,剧痛之下发出一声láng嚎,我尚未落地,它便扑上来撕咬。负伤使它变得更加凶狠,我持刀与它斗了几番,一个不小心被它钻了空子,尖锐的利爪竟生生穿透我的衣袖,将我的左臂抓得血ròu模糊。要知道此番奔袭,我们穿糙原上雪山,为御严寒,每个人都穿着羊皮小袄。羊皮如此结实,尚且被láng一爪抓破,我低头看看,手臂伤口之深几可见骨了。

  很好,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心中叹道,妙极,我长这么大,能把我伤成这样的,除了殷燕宁与卫明两个人渣,便只有你这个畜牲了。

  看我不把你的皮扒下来做脚垫!

  我脚下微动,倏忽之间向前疾掠,那láng还没反应过来,已然被我一刀砍在眼前。它到底机敏,我奔着要它的命去,它却能向后纵跃,躲避开来。我大步向前,就这当口,竟还有只láng不要命地加入战局,再仔细一看,竟是那只被我踹了一脚的灰láng!它不知被谁砍了三四道血口,也发了疯,张着大嘴要咬我。我正惦记着剥别的láng做脚垫,不稀罕与他làng费时间,身子一矮,右手握紧长刀用力一划,一颗láng头被我齐齐整整地劈了下来。

  弄死这头,吓懵了另一头,那只脚垫láng“呜呜”叫着,趴在原地,发出没什么威慑力的威胁。我会害怕?我冷哼一声,抬脚向它走了一步,就在这时,危险顿生!

  “小心!”额青撕心裂肺地大叫。

  我应声转头,尚未看清,已然被扑倒在地。

  比我jiāo手过所有的láng都更巨大健硕的láng体,尖锐直刺入肩膀、似乎正在我骨头上摩擦、叫我痛得叫都叫不出声的利爪,以及混杂着血腥气、láng骚味的灰毛……将我扑倒的láng与之前的任何一头都不同,它张开血盆大口咬向我的喉咙,距离这么近,我仿佛能看到它齿fèng间还残留着的ròu丝!

  死亡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我已没有半分挣扎的余地,连长刀都飞出了老远,唯一能做的,只有张大眼睛,亲眼看着这头láng如何真实地夺去我的xing命。

  脑中一片空寂,最后一刹那浮现在我脑海的只有一个念头。

  真奇怪,那竟不是哈丹。

  就在láng牙即将咬破我喉咙的那一刻,我的身子一轻,将我压得结结实实的灰láng被人提起,仿佛破麻袋一样远远扔了出去。

  “十一!”

  我疼得无法动弹,哈丹如神兵天降一般突然出现,一手持刀,一手将我搂进怀里。他搂得那样紧,几乎要把我骨头揉碎似的,我亦努力靠着他,喉头颤动,很艰难地喊了一声:“阿哥。”

  哈丹将我放开,极快地吻了一下我的额头,问道:“还能再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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