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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子[古风]_方沫【完结】(78)

  至于旁的,只要自己不点头,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而此时的妙华轩,在守卫森严的三楼包厢内,裴左相和蒋平对桌而坐,虽有满桌的美味佳肴,两人却都没有动筷,室内气氛异常微妙。

  “你糊涂啊!”裴通一脸的严厉,厉声对蒋平说道,“皇上年轻气盛,有时做事手软心慈倒也罢了,你可是多少年的老人了,怎么也犯这种糊涂?留下云氏一脉,岂不是途生祸患?”

  蒋平被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下虚心请教,“此话怎么讲?”

  他是真心不明白为何有此言,虽然日前大军还未抵达之时,他就派了信使给裴左相送信,信中巨细无遗的将云一事讲了一遍,但心中也只是为了泄其私愤,倒不曾想过其他。

  因此面对这般指责,换成对面坐的是其他人,他只怕早就怒发戟张掀桌而起,但对面坐着的却是这个老人,他心中着实不敢。

  倒不是因为对方的权势,说起来,他这个将军也是一等一的高位,且文武疏途,裴通虽管不到他头上来,但对方对东钟的鞠躬尽瘁,确实让蒋平信服。

  “云氏一脉虽然臣服,但底下多少郡县仍有异心?此刻他们虽然服服帖帖,但那都是表面文章,假以时日,不见得不会借云氏的名头起首,若是那般却不又是一场麻烦?既然当日已经攻下了烈城,就该斩糙除根,你却为何手软了?”

  裴通一番疾言厉声,令蒋平无言以对。

  虽然当日纳降是凤离天的主意,但他这个随圣驾亲征的大将军,在这点上也难辞其咎。

  “云氏既然已经归降,这事……应该不至于吧?”

  蒋平试探着说道。

  “糊涂!”裴左相竖起双眉,“云成和其人庸碌无为并不足虑,但他再怎样也曾是一国之君,只要他在一日,就难免有人会借其名头多生事端,古往今来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皇上被懵了心窍,莫非你也被蒙了不成?”

  见他说到这样,蒋平也明白了过来。

  也是,家国大事,不得不多些慎重。

  云成和虽然归降,但并非一劳永逸,只要云氏未死绝,日后难免有人借云氏的名头兴风作làng,到时反倒是他们落入被动,若是不处理云氏一族,只要有人尝到了甜头,这类事qíng将会绵延不绝,若是处理云氏一族,却难免又被有心人借机指责,讥讽王室气量狭小。

  “事到如今,却该如何?”蒋平想通了此节,口气中更多了几分恭敬味道。

  见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裴通面上多了一抹释然。

  “虽然麻烦些,倒也不算太难解决,幸好你还不算糊涂,还知道逮住云家的小子不放,只要有他在手,我们添上几个罪名,借机将云氏一族拖下水,也算亡羊补牢。”

  蒋平闻言就是一愣。

  “左相的意思是……从那小子下手?”

  “自然。”裴通轻轻一哼,“我知道你顾虑什么,不过最难把握的本就是帝王心,虽然那小子当年和皇上……不过时过境迁,只要做些安排,不怕皇上狠不下心。”

  看到他这般笃定的样子,蒋平心中大定,他虽然有钱鸿宝做谋士,但钱鸿宝对皇帝的了解,怎及的上裴左通,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像对方求援。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有些顾虑。

  “那小子甚是爱惜家族,可会出面指证?”

  “大刑之下,不怕他不承认。”裴通冷冷一笑,“只是要让皇帝相信,倒是不能太着痕迹,因此是要多费些手脚。”

  蒋平闻言,心中大定。

  一把端起桌上的酒杯,举到裴左相面前,“这杯我敬相爷,今朝托相爷的福气,替小儿抱了杀身之仇,此等恩qíng,蒋某此生不忘!”

  第86章 过堂

  云是在到达盛京第二天,便被提审。

  换了囚服,戴上手铐脚镣,被两个狱卒押到堂前,云依旧一片平静。

  入眼所到处,俱是一片肃穆的气氛,高大的公堂之上,左右两行衙役站立,俱是怒目圆瞪,尽皆一副凶神恶煞模样,而上首的三位官员,更是脸带冷意的看着他。

  因兹事体大,朝廷安排了三位官员一同审理,主审官是刑部侍郎毕明辉,另还有两个陪审官员,一位是蒋平安cha来的钱鸿宝,而另一位,则是最后还是放心不下的凤离天派来的柯玉山。

  钱鸿宝的身份自不必说,而柯玉山则是前年的头名状元,因文采斐然xingqíng高洁,在朝堂上下颇有清誉,为人也颇为忠直,凤离天派了他来,便是担心有人一心bī供,而采用大刑。

  他虽然想要云吃些苦头,但并不想让对方落下残疾甚至丢掉xing命。

  过了堂念过威武,毕明辉一拍惊堂木,大声问道,“下首跪着的犯人,你便是云本人?”

  云低眉顺目,淡淡应道,“在下便是。”

  “既然本人,那对你三年前私放囚犯凤逐天一事,你可有何话说?”

  毕明辉厉声喝问。

  他来前得了上头的明示,务必要将罪名落实下来,因此审问起来也分外卖力,务必以雷霆之势,bī迫犯人胆寒而认罪。

  却不想他这一番心思,竟全落了空,对这种杀头的罪名,面前的青年竟利落答道,“没有话说,一切是我做的。”

  毕明辉一愣。

  他没想到犯人这般利落就承认了罪名,正如一个人猛力出拳却打到了空处一般,那种虚空感让他有些不真切,但他也是多年的老手了,虽有些出乎意料,还是没乱了章程,清了清嗓子,又问道,“既然如此,你将当日的过程细细说来。”

  云沉默了一刻,缓缓摇头。

  “时日过去已久,当日的过程,我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事qíng都是我做的,请大人按律法处置就是。”

  刚才认罪态度这般利落,现在对犯罪过程却闭口不言,毕明辉不由一阵头痛。

  他审理案件,一生中大大小小也有几千件了,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事qíng。

  看了左右一眼,旁边两人面上却都是一片平静。

  “事qíng是你一人做的?还是旁人指使你做的?”

  换了个角度,毕明辉又开口问道。

  云微微抬头,直直看向毕明辉,“大人,时过境迁,又何必追问那许多,既然事qíng是我做的,我也认了,大人只管拿了我xing命去就是,又何必非要另找麻烦呢?”

  被那双黝黑清亮的眼睛看个正着,毕明辉不禁有些哑然。

  他隐约听过当年的公案,知道这里面别有内qíng,有心不追究下去,但想到上头的指示,不得不硬了头皮继续说道,“既然是审理案qíng,自然不能放过一点细节,你虽认罪,但想来这样大的事qíng,不可能是你一人能做的出来,还有哪些同党,还不一一jiāo代!”

  云想了想,才说道:“当年虽有在下父亲的幕僚帮忙,但此刻其人已经死在战乱之中,旁的便再无人了。”

  之后无论毕明辉如何问,云也只一口咬定,当年的旧事只剩了他一人,罪责落到他身上即可。

  折腾了半日,毕明辉问的浑身无力,云心头也起了一丝疑窦,为何自己都承认了罪名,这人还要百般发问,且句句不离有何人相助,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钱鸿宝静坐一旁看了半响,嘴角渐渐浮起一抹笑意。

  “大人,我问两句,可好?”

  毕明辉转头看了看钱鸿宝,点头应允。

  “云,过去的事qíng姑且不谈,我只问你一件事,前几日你偷偷潜到平安王营帐,所为何事?”

  见云沉默不语,钱鸿宝轻笑一声,“别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了,我们还有其他人证,已经招出了你们会面的缘由,说,你和平安王私下会面,是不是在谋划反叛事qíng?”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你休要胡说!”云猛地瞪大了双眼,但看到钱鸿宝脸上的微笑,马上冷静了下来,“我只是去探望我弟弟,并无其他事!”

  “哦?”钱鸿宝挑了挑眉,满脸的戏谑。“只是探望你弟弟?真的如此简单?”

  他缓缓站起身来,在大厅中走了几步。

  “那本官就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了,第一,军营内不得擅自走动传信,你和平安王既然不在一处,你是如何得知你弟弟生病的?何人给你传的消息?第二,军营中守卫森严,你既然没有拿到手令,却是如何从你原本呆的地方,去往平安王的营帐?一路上是谁给你开的通路?第三,若只是你弟弟生病这样的事qíng,为何你不大大方方的过去探望,反而要鬼鬼祟祟的打晕了宫女前往?”

  他这些话,云心中俱都明白答案,但如何说的出来,便只闭紧了嘴,不发一言。

  “这些东西,你若是不好好回答,只怕之前之言,不可让人采信啊。”

  钱鸿宝笑吟吟的站在云身前,微微倾身看向面前的青年。

  听了这话,毕明辉双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云,就连柯玉山,也是眼睛一眨不眨。

  “你所说的,我都不知道。”云咬紧了牙,略略偏过头去,“我只是去探望我弟弟,再无其他,你休想胡乱栽赃其他罪名在我身上。”

  看到身前不远处跪着的云,钱鸿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突然涌起一抹兴奋之色。

  “云,你不要以为,你不说话不开口,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他yīn测测的声音,响彻大堂,“不过是想着你也是天潢贵胃出身,没必要非要弄得血ròu横飞的下场,到时你不好过,我们也麻烦。”

  “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招了才好,若不然……”

  云嗤之以鼻,“当年放走凤逐天,是我做下的事qíng,我不会推诿,你们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便是,但若是想将一些莫须有的罪行加在我身上,却是妄想!”

  他单薄的身子虽跪在地上,但面上却一片坚决,双眼因薄怒而绽出的火光,平添了一段风流之态。

  钱鸿宝食指大动,但此刻场合不对,他只得qiáng行压下心头的念头,微微笑着说道:“哦,这般刚烈?真是可惜了。”

  大步走回座位,他抬眼看向毕明辉,“毕大人,这犯人冥顽不宁,抵死不认,事qíng却不好办啊,事已至此,依下官看来,若是不动刑,此人只怕是不肯轻易招认的。”

  毕明辉听了此话,心头暗自沉吟。

  这人官衔不高,名义上更只是来协办案qíng,但他却清楚的知道,钱鸿宝可是蒋大将军的心腹,这人的意见,通常也代表着蒋大将军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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