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听他撒一次娇，姚岚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那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日子，我可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搞砸了。”
“而且，我说不参加，只是不在大众面前露面而已。”姚岚狡黠地闭起一边眼睛，“你还是能在那天找到我的。”
☆、第31章 卜qíng
“呜哇。”
当景君奚站在楚家新宅面前时，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有人在自己的家里全布置上红色的东西？且不说正堂里贴了个大红色的“帧保屋顶的横梁挂上了红色的吊饰，桌子、椅子上也全都铺满了红色的绢丝布，甚至连好好的墙上也沾上了艳艳的红。
“红色，在传统中寓意为喜气吉祥。”景朔解释道，“你这般吃惊，是因为首次见到婚宴？”
“勉勉qiángqiáng算是吧。”景君奚目不转睛地看着家仆摆上金色的烛台、红色的烛。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勉勉qiángqiáng算是是怎么一回事？景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xué：“景君奚，你还真是越来越像姚岚了。”
本想把他培养成一谦谦君子，他却奔驰着朝着嘴贱的荒原而去，而且一去不复返了。
“像他不好吗？”景君奚理直气壮，“姚公子那么聪明，医术高明，箭术jīng准，待人又好，我要是真的像他我谢天谢地来不及呢。”
“呵呵。”一阵笑声传来，说不清是褒义还是贬义。楚荆卿从房里走出来，对着景朔行了个礼：“王爷。”
景朔作了个揖作为回礼：“楚公子。”
“嫁衣就在那边的台子上。”楚荆卿道，“姚岚说您不想见他，所以就到市集上溜达去了，顺便感受一下风土民qíng。”
由于要帮楚荆卿置办婚宴，巡查华涂城的重任就落在了景朔头上。好在华涂城在厉王治下，又因为出过岔子而格外受到重视，景朔在走访途中也没遇上什么事。
景朔拿过装嫁衣的红木盒子，看也不看，就递给了景君奚：“我不想见他？”
景君奚自作主张地打开了盒子：“哇，好漂亮的嫁衣！”
柔软的红色布料上，以金色的丝绸绣出了牡丹的图样，枝枝叶叶，细腻至极，栩栩如生。盒子里不仅有嫁衣，还有一顶翡翠玉冠，其上雕以祥云之纹，寥寥数笔，竟显出了一派吉祥富贵的繁荣之意。
景君奚想象了一下北千晗穿上嫁衣、戴着玉冠的模样，呢喃道：“难怪皇――我是说额娘――说，新娘子总是最漂亮的。”
楚荆卿和景朔一齐垂眼看他。楚荆卿正想自chuī自擂一番，便听得景君奚接着道：“呀呀，姚公子果然很有钱啊。”
“。……”
“。……”
两人不约而同地决定无视景君奚。
察觉到了景朔隐忍的怒意和苦涩，楚荆卿对他深深低下头：“那日，在市井上，他是为了我才那么做的。您可千万别怪他，要怪就怪我吧。都是因为我太无能了，总是需要依靠他和厉王爷的力量。”
景朔许久不答话，楚荆卿等了许久都没有反应，又不得不直起身子看他。
景朔这才开口：“你知道就好。日后，你可是要凭一己之力照顾千晗的，可别让我后悔帮了你这一次。”
“是。”楚荆卿道。
景朔转身yù离去，楚荆卿却叫住了他：“王爷，虽然这事与我无关，但还请您容我打探一下。您可是真的对姚岚有意？”
景朔侧过头，慡快地回答道：“我对他，可不是‘有意’二字便能形容的。”
“为什么？”楚荆卿追问，“他做了什么值得您心动的事吗？”
“谁知道呢。”景朔抬起头，遥望着头顶的一片青空。白云苍狗，那夜空被火光染红的事，还仿若是昨日发生的。
“说不清、道不明的才是qíng吧。”
“若是如此，”楚荆卿道，“我就帮王爷一把。”
“帮？”瑞凤眼中闪过寒光，“我可不需要任何人帮。无意便是无意，我不希望任何人任何事扭曲了他的意志。爱他，是我自己的事，与他无关。”
他再次抽身yù走，楚荆卿幽然道：“姚岚对您是何种感qíng我不知道，但是他对您，绝不是无心的。”
景朔猛地转过身来：“你说什么？”
“如何，要不要听信一个与他相处了八年的人呢？”楚荆卿道，“我帮您，并无他意。我只是觉得，虽然被血海深仇蒙蔽了双眼，但那家伙本质上，就是一个温柔的笨蛋。会这样拼上xing命帮别人的人除了他，也是没谁了。”
“换言之，我真正想帮的，是他而不是您。”楚荆卿把手搭在断臂上，“现在的他，一遇上与家仇有关的事就会失去冷静。这样子，若是直面上‘那位大人’，他绝不可能生还。”
景朔眼睛一眯：“‘那位大人’，指的可是当朝皇后？”
楚荆卿摇摇头道：“这我可不能说。到他想说的时候，他自会亲口告诉您。您提前知道，除了加深二人间的隔阂还有什么？”
“如果可以的，希望您可以拯救他。”楚荆卿道，“这是我和厉王爷做不到的事。”
“。……”景朔叹了口气，“君奚，你先骑绝尘回去，把嫁衣jiāo给千晗。那丫头多半等得不耐烦了。”
待到景君奚依言去了，景朔才道：“说吧，你打算怎么帮我？”
楚荆卿奇道：“怎么，觉得接下来的话题少儿不宜吗？”
“并不。你刚没看到吗，”景朔冷笑道，“景君奚可是姚姚忠实的小跟班。吃里扒外，迟早有一天我要收拾了他。”
楚荆卿一笑，进入正题：“那日，王爷可是抱住了姚岚，而他并没有反抗？”
景朔简短道：“嗯。”
楚荆卿笑意更深：“那么，除了那一次之外，也还有过王爷主动触碰姚岚，而他没什么异样，对吗？”
景朔想了想，忽然双颊充血，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嗯。”
“。……”
是他想多了吗？还是自己问了什么不好的问题？这娇羞小娘子真的还是那瑾渊王吗？
楚荆卿gān咳一声，道：“总之，由于经历的问题，姚岚对谁戒心都很重，其他人，哪怕是我，想像你这样触碰他是绝不可能的。他对你没什么防备心，说明了你对他很特别，他也很信赖你。”
“我不敢说这是哪一种感qíng，不过王爷你要努力一下的话，也未尝不可发展到你想要的那种关系。”楚荆卿接着道，“不过我想厉王爷应该除外吧。”
看景朔一脸想相信、又不能相信的表qíng，楚荆卿无奈道：“王爷若是不信，就在婚宴的前夜到这里来吧。注意别让姚岚注意到你。”
“希望我不会被姚岚杀了。”楚荆卿心道，果然是有借必有还吗。
婚宴的筹备在姚岚的策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楚荆卿是盼星星、盼月亮般地盼，终于到了成亲的前一天晚上。
楚荆卿即将为人夫，又惦记着答应了景朔的事，难免有些紧张。姚岚只当他是为了明日的成亲仪式而紧张，很贴心地搬了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到庭院里，又把一壶酒摆到了桌面上。
“姚岚，”楚荆卿在他对面坐下，“你当我是酒仙吗？明日大婚，你今晚还让我喝酒？”
姚岚给他斟上一杯，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我明天没机会和你喝了嘛。这酒不烈，喝两口正好调和你的紧张。”
“我才不紧张。”话虽这么说，楚荆卿还是喝下了那杯酒。
酒果然不烈，但是却十分香醇，入了肺腑之中，甘甜而柔暖。
“秋露白？”
姚岚摇摇头：“金jīng露。”
“哦。”楚荆卿怀念地道，“你初遇我时我偷的也是金jīng露来着。”
姚岚举起了酒杯：“荆卿，我提前恭喜你大婚。祝你与北千晗公主百年好合，早得贵子。”
“谢谢。”楚荆卿与他gān了一杯。
“姚岚，”夜风习习，楚荆卿以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这个带了他八年的人，“我以前还真不知道你是这么好的人。”
“寒碜我吗。”姚岚浅浅一笑。
楚荆卿站了起来，道：“我认真的。我的事，你费心费力费财，却什么也没得到。真的，多谢你了。”
他毕恭毕敬地朝姚岚鞠了一躬。
姚岚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没有必要对我这般客气。”
然而楚荆卿却没有起来的意思，维持着鞠躬的姿势：“因为我的缘故，你与王爷产生了隔阂，对不住。”
“唉，你……突然之间是怎么了？”姚岚无奈地放下杯子，站起来，伸手想要把他拉直了。
感觉到他的靠近，楚荆卿连忙朝他伸出手。明明是做出了想要拥他入怀的姿势，姚岚的脸色却骤变，反手一推，将楚荆卿推出几步远。尔后，他迅速收回手，伸入袖中像是要取出什么。
这一系列动作连贯得如同行云流水，直到掏出药瓶想要打开时，他才幡然醒悟。
楚荆卿踉跄地站好，对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楚荆卿，之前我就和你说过，别突然对我出手。”姚岚恼怒地把药瓶收回袖中，“一定要和我说一声。刚没杀了你算你运气好。”
“对不住啦。”楚荆卿吞吞吐吐道，“我只是想抱你一下。”
“抱我？”姚岚终于感到了不对劲，抬起头。
然后，他看到了那个站在屋檐上的身影。
夜空之下，那人的神qíng看不真切，平日里高高束起的头发飘散在了月色里，飞舞着。姚岚没来由地心悸了一下。
“好啊，”姚岚道，“吃里扒外。这就是你报恩的方式？”
楚荆卿支吾道：“所以我才说，‘对不住’。”
“回头再收拾你。”
姚岚足尖用力，两三次借力于墙壁之后，来到了屋檐之上，景朔的跟前。
“那什么，”姚岚来了个很怂的开场白，“感觉到了华涂之后，我们就一直在飞檐走壁哈。”
景朔看着他，缓缓道：“姚岚，你利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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