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岚急道：“听着，徐姑娘，你能救他。只有你能救他。”
对他的声音产生了反应，女子无神的眼珠转了转，看向姚岚。
“你先冷静，然后召唤你的孩子。”
明明是在盯着他，但却像在看一片虚无。那鬼魅一般的眼神令姚岚不寒而栗，脸上不禁流下了一股冷汗。
“孩子。”女子似乎是明白了，眼珠动了动，不再看他。
下一刻，她扬起脖子，对准水面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喊。
姚岚的手被绑着，不能捂住耳朵，但这声音实在大得令他耳朵发疼，遂踉踉跄跄地向门外跑去。
门外已是乱作了一团。徐浩成被几个侍女包围在中央，全都愣愣地看向前方。数十位失去了意识的客人在向他们奔来。
侍女们摆好了阵势，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徐浩成，这边来。”姚岚嚷道。
徐浩成回过神，奋力冲出侍女们的包围圈，跑到姚岚身边。姚岚踢了那门一脚，门便关上了。
“姐姐！”徐浩成一眼就看到了水缸里的女子。
女子看到他，便止住了尖叫，闭上眼睛，又回到了最开始时的沉睡状态。
“这么说，她只会在你受到危险时苏醒。”姚岚道，“之前她bào走，应该也是透过药蛊的眼睛看到你被抓走了吧。”
徐浩成完全没听他在说什么，一边锤着水缸，一边喊道：“姐姐！”
“别锤了。”姚岚叹了口气，“太迟了。”
“太迟了是什么意思？”徐浩成跑到姚岚身后给他解开绳子，“姚公子，你和我一起，把我姐姐从里面拉出来吧。”
姚岚活动着手腕：“她一离开那水缸，就会死。她现在已经和蛊母融合了，太迟了。”
“那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徐浩成抚着水缸光滑的外壁。
姚岚解释道：“只有通过蛊母的寄主，那些人才能控制被药蛊寄生了的人。你的姐姐已经死了，眼前的这个，算不得人了。要救她，只有一个办法。”
他从袖中拿出早晨用剩下的药粉，走进蛊母，女子又开始嘶吼了起来。
聚在外面的药蛊越来越多，锤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姚岚皱了皱眉，就要把药粉倒进水缸里。
“你要gān什么！”徐浩成拉住他的手，“你要杀死我姐姐？”
“嗯，”姚岚道，“我不杀她，外面那些人就无法脱离药蛊的控制。药蛊嗜血成xing，牺牲者会不断增多。”
“不行，这是我姐姐。”徐浩成张开双臂，挡在水缸前。
愈是这种紧急的时候，姚岚愈是冷静：“你可知，若你不杀她，会有多少人为她死去？你可知，那些人想怎么利用她控制药蛊？”
门被“砰”地一声踢开，药蛊的寄主们蜂拥而上。
姚岚推了徐浩成一把：“行了，你给我让开。”
“我不！”徐浩成一动不动，“你明明答应过我，你一定会救我姐姐的。”
“我说的是尽力。你姐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向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嘶。”
姚岚低下头，一把刀竟不知什么时候从徐浩成身后伸了出来，cha进了他的肚子里。
姚岚把徐浩成推到一边，又硬生生地受了王夫人一掌。
“姚岚，你还真的是个祸害，绑着你你也能给我惹出事来。我现在就取出圣丹，”王夫人舞着长刀，“杀了你。”
姚岚拇指一用力，把装着药粉的袋子弹到了徐浩成的手里：“快把这倒下去。”
“怎么可能下得了手，那可是他的姐姐。”王夫人挥刀不断刺向姚岚，姚岚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到眼前来。
他伸手想从袖子中取出弓箭，却记起弓箭在被抓的时候已近被收了去了。他愤恨地磨了磨牙齿，一手按住伤口，脚步不停地躲避着王夫人的攻击。
“姐姐，没事了，”徐浩成对女子道，“没人会杀你了。我这就把它扔掉。”
“徐浩成！好好看看你姐姐的样子！你觉得她想这样吗？”姚岚对徐浩成吼道，“让她解脱吧！”
“还真悠哉啊。”王夫人猛地出刀。
刀与剑不同，刀只有一面有刃。姚岚抓住了这一点，从刀背上翻了过去。他这么一动气，便咳出一大口血。
他站在远处，摊开手看了看，满是鲜血。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血止不住？”王夫人道，“因为这本就是针对圣丹而制的毒啊。”
药蛊尚处幼年，控制起寄主的身体来还是有些勉qiáng，所以这些人走得很慢。但纵是如此，也有不少的药蛊要bī近他们了。
姚岚没理她，而是看向了远处的徐浩成：“徐浩成！你现在不杀她，一年后她也会被蛊毒侵蚀而死。”
徐浩成看向了姐姐。
她以前总是那么温柔贤淑，只要笑起来，整个家都明媚了。但是现在，她却在一味嘶吼着。颈脖处bào起了青筋，眼睛无神，表qíng狰狞。这还是姐姐吗？
“姐姐。”徐浩成的脸上滑下泪来，“你看看我。”
女子没有停止嘶吼，眼珠却转向了他。在看到他流泪的脸的一刻，人偶般的眼睛却有了神采。
柔和的，姐姐的目光。
“对了，你们的上一任蛊母，”姚岚看向王夫人，“是官府里的大人物吧？”
“谁知道呢。”王夫人对准姚岚腹上的伤口又捅了一刀。
姚岚吐出一口血，握紧了刀刃。
那一时间，所有的药蛊发出了足以撼动天地的巨吼。
王夫人第一次听到这声音，下意识地松了手捂住耳朵。姚岚趁机手一用力，把刀抽了过来。长刀在他手里打了一个旋儿，刀刃对准了王夫人。
王夫人睁大了眼睛，姚岚一挥手，在她脸上划了一刀。
“永别了，姐姐。”
徐浩成看着植物枯萎了下去，女子吐出了几口泡泡，沉到了水底。
“快，”姚岚伸手架住了女子，“把她提上来。”
徐浩成的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你不是说不能离水吗？”
“蛊母一死，你姐姐也就死了。但是蛊母的气味还在她身上，可以把药蛊引到外面。”姚岚把女子拉了出来，“你现在抱着她，跑到楼外边。要是看到……嘛，总之要是有人叫你名字，你就把你姐姐jiāo给他。但是，千万别对他说我受伤了。”
“这是gān什么？你怎么样？你要去哪里？”
“没时间解释这么多了。照我说的去做。”姚岚道，“我去放火把这里给烧了，只要烧完了所有药蛊，那些人还能得救。去吧，快点。”
徐浩成抱着女子的身体，犹犹豫豫。
“快啊！”姚岚抱着肚子，“待会我帮你开道，你就跑出去。”
“可是你伤得这么重。”
“没事，我不会死的，”姚岚一笑，“因为约好了的。”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人群硬闯了过去。
刀术差，还得防着把人给杀了，姚岚的嘴角渗出了血花，用刀背胡乱地砍着。
“姚姚？”
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姚岚一咬牙，从旁边两个人中间的fèng隙钻了出去。
“姚姚？”景朔一愣。那个身影应该就是姚岚，他不会认错。但是是姚岚的话，为什么要看见自己就跑？
“徐浩成？”景朔拦住跟着姚岚挤过来的徐浩成。他抱着一位女子的身体，那女子看上去了无生气，恐怕是死了。
“你是谁？”徐浩成一边向前跑，一边道。他可不记得自己认识长得这么好看的人。
那些药蛊显然是以他作为了目标，以极慢的速度穷追不舍。
“我……”景朔不知如何解释，“姚姚呢？”
“姚姚？”徐浩成看向他，“陆兄？”
景朔回头看了一眼，药蛊们离他们很近，不是聊天的时候。
“给我。”景朔伸出手。徐浩成想起姚岚的话，就把姐姐jiāo给了他。
景朔一手扛着徐姑娘，一手揪着徐浩成的后襟，一跃跃上了屋檐。
“啊啊啊啊啊啊――”
“别吵。”景朔怒道，“姚姚呢？”
“姚，姚公子说要去放火，让我抱着这个把药蛊们引到外面。”徐浩成紧闭着眼睛，“陆兄你刚跑哪去了啊？吓，吓死我了。”
“我？我去把人搬到外边了。走完整栋楼都没见个清醒的，我就把他们搬出去了。”
“搬，搬人？”徐浩成的腿抖得和个簸箕似的。
“姚姚有没有事？”
“他――”徐浩成顿了顿，“他受了伤。”
“受伤？”景朔停住脚步，“严不严重？他在哪里？”
“不，不知道。”徐浩成如实回答。
“这样吧，”景朔把瓷瓶jiāo给他，“你涂一点这个在身上，然后去找他。我先把大家带到外面，再去找你们。”
“但，但是――”
景朔加快速度，瞬间消失在了徐浩成的眼前。
徐浩成想说，但是他伤得很重，我去没有用啊。
景朔觉得，姚岚既然让徐浩成传话让自己出去，就说明qíng势还在他的掌握之内。更何况，他体内还有圣丹。
可惜，这一次，他彻彻底底地错了。
☆、第60章 承诺
“娘的，这回真是栽了。”姚岚靠在柱子上，大口地喘着气，“怎么止都止不住。”
腹上的伤口已经被他上了药，缠上了绷带，但还是血流不止。不只是腹上的伤口，手上的刀伤也没有愈合的迹象。雪白的衣衫渗出了血的红，心口处还泛着金色的光芒。
圣丹不安定地跳动着，想要从喉咙跃出去，但总是被他qiáng行压回了原位。
王夫人刺过来时，虽然突然，但他还是避过了要害。若是在平时，凭着圣丹的恢复力和金创药，就算不能马上恢复，至少也能止住血了。
“原来如此，”姚岚笑道，“是想直接bī出圣丹吗？那个老妖婆，我还真小看她了，竟然自己弄出了针对圣丹的新药。我，唔。”
心口抽痛了一下，姚岚脚一抖，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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