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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曾许君风与月_寒蕊【完结+番外】(37)

  “南风……”

  景帝闻言顿时更加慌张起来,他抓起许南风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南风,你别这样,朕知道你委屈,是朕无能,明知道太后故意刁难你却什么都不敢说,你,你让朕看看你的伤势。”

  “微臣的伤已经上了药,病无大碍。”

  许南风望着一脸惶恐和哀怨的景帝,忽然轻轻叹了口气:“微臣只是……心疼陛下……”

  趴在他怀中的景帝听到这话身子不由一颤,他入宫这么多年,表面是万人之上的君王,可十年来凤太后甚至不曾让他批阅过一封奏折,参与过任何政务。别说这满朝文武不将他放在眼里,就连宫中那些太监嬷嬷都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他看似糊涂,心里却和明镜一样,他这个皇帝和囚牢中待死的犯人并没有区别,凤太后不杀他只是时机未到,只要她想,随时可以取下自己的xing命。

  这么多年来许南风是一个对他说心疼他的人。只有他才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只有他才是真心的。

  “陛下,您才是一国之君啊。”

  许南风反握住景帝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这十年来,真正受委屈的是陛下。臣人微言轻,本没有资格妄议朝政,但入宫这些日子以来,所见所闻让臣实在心气难平。陛下是聂家唯一的血脉,是真正的真龙天子,而今六部要臣几乎皆是凤家党羽,朝廷内外文臣武官无不心向凤家。短短十年间,凤氏已将聂家打下的江山吞噬殆尽,再过十年,北沧还有聂家子孙容身之处吗?”

  “够了!不要说了!”

  景帝凄声打断许南风的话,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可是他无权无势只是个傀儡皇帝,难道靠他一人之力来对抗整个凤家吗?聂家一脉已经凋零,再也不可能重现昔日的辉煌。

  “陛下只是龙困浅滩,并非没有冲霄之日。若能振奋起来,未必不可逆转乾坤。”

  “朕手中没有一兵一卒,你让朕如何振奋?”

  许南风将景帝重新拥入怀中:“微臣曾在流华宫中听过陛下的政见,陛下是一颗蒙尘的珠玉,若有得见天日的时候,必会让天下人为之惊艳。”

  “你,你当真这么认为?”

  “微臣之心,陛下难道还不懂吗?”

  许南风的话让景帝的心剧烈跳动起来。他抬起头望向许南风,声音中略带颤抖到:“他们只当朕是摆设,从未有人说过你这样的话,南风,就算你是骗朕的,朕也认了……”

  他话未说完,许南风的呼吸已靠近,景帝慌忙合上了双眼,只等着那双灼热的唇贴近自己。可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忽地被人推开,景帝被那声响所惊,慌忙推开许南风,但那门外空无一人,只有一丝略带凉意的微风轻轻从门前扫过。

  但这一惊,之前暧昧的氛围已是dàng然无存,景帝红着脸转过了身子,心中不免为方才的事感到遗憾。若没有那阵风就好了……

  而许南风却是十分感激那风,否则真要把这戏做真了日后就不好收场了。他走到景帝身后,将手轻轻按在他的肩上,柔声劝道:“陛下,宫中耳目众多,您还是早些回宫吧。”

  “你今日这些话,朕都会记在心上。”

  景帝握住他的手一字一句道:“出了这院子,你什么都不可多说,朕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朕不能再失去你。”

  “微臣明白的。”

  景帝望着眼前之人,恨不得把整个天下都捧到他的面前。他终于明白为何那么多的帝王陷在一个qíng字里不可自拔。江山易变,岁月蹉跎,就算能权倾天下青史留名,也不及身边有知心之人相伴到老。

  天下终究会是别人的天下,只有你才是我的。

  他捧住许南风的脸,小心翼翼地在他唇角留下一个浅浅的吻。他说,若是只有守住了江山才能守住你,朕就为你夺了这江山。

  阿吕将景帝送出之后,一回院子就看到小殊坐在海棠树下怔怔出神。他记得以前君疏月刚苏醒不久后也喜欢坐在海棠树下发呆,这两人身上的相似之处委实太多,多得甚至不能用巧合来解释,可是不久之前他刚去地牢确认过,君疏月正被白舒歌锁在冰室之中,根本没有离开过半步。况且就算天下间再jīng巧的易容术也不可能把一个成年人易容成孩子。

  也许只是像,也许,只是因为自己心虚吧……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房?”

  虽然心里知道他不可能是君疏月,但是阿吕对这个深得许南风厚爱的孩子却有种莫名的敌意。

  君疏月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仍是安静无声地盯着树上半开的海棠。阿吕见他又是这副态度,也懒得跟他多说,正要伸手把招财进宝抱回屋,却见这两个小祖宗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喜新厌旧,白疼你们了。”

  阿吕讨了个没趣,恨恨地转身离去。君疏月直到他离开都坐在那里一动未动,像是一座静默的雕像,无声得压抑。

  进宝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努力地用身子蹭着君疏月,君疏月过了许久才慢慢回过神来,看到进宝趴在自己膝盖上望着自己,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轻声道:“我没事的,没事的……”

  可是,真的没事吗?

  当看到许南风主动俯下身去亲吻另外一个男人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并不像想象中那么胸有成竹。对于这份爱,自己原来也是有动摇和害怕的。

  当君疏月不再是君疏月,没有了绝世的武功,没有了让人倾倒的容貌,变成一个孱弱无助的孩童重新回到许南风的身边时,唯一支撑着他的就只有许南风曾经许给他的生死与共的承诺。

  如果连这都失去了,那么你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见证他是如何慢慢忘却君疏月然后爱上别人吗?

  他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但是心却像是要裂开一般疼得他不能呼吸。这时天外的惊雷声蓦的在他耳边炸开,他从思绪中被猛地惊醒,这场疾风bào雨来得突然,他从树下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就蓦地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冰冷的雨水漫过他的身体,那种寒冷的感觉让他以为又回到了那个囚禁自己的冰室。

  师傅,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他在失去意识的一刹那,恍惚间听到了匆忙的脚步声和进宝呜咽的声音jiāo织在一起。他感觉有人抱了自己,用很温暖的身体将风雨挡在了外面。

  “南风……”

  我回来是为了告诉你,我很爱你,比这世上任何人都爱你,我想让你知道你从来没有爱错人,从来没有白白付出,你爱的那个人,从始至终也深爱着你。

  可是来得及吗?

  第56章 对面不识

  许南风担忧地看着chuáng上昏迷不醒的孩子,从发现他晕倒在院里到现在已过了一夜,大夫只说他是气虚体弱,可是用了药扎了针却也不见转醒,真真是让人忧心不已。

  “老板,你在这儿陪了他一整晚了,你去休息吧,让我来照顾他。”

  许南风一夜未睡,阿吕自然也不好偷懒,他心里对这身世不明的孩子本就颇多怨言,现在更是觉得不该将他留在府上。

  他眼看着许南风一日日蜕变成他们希望他成为的样子,可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现,他那颗被磨砺得冷酷无qíng的心似乎又温柔起来。他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无限的缱绻和柔qíng,让阿吕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的君疏月。

  这个小鬼一定是个祸害,无论如何不能让他在许南风身边久留。

  “你去睡吧,我陪着他。”

  君疏月昏睡的时候手还一直紧紧攥着许南风的衣袖,那个动作看得许南风的心都化了。尽管这个孩子身上有太多未知之数,但是他喜欢被他依恋的感觉,这是这世上除了君疏月以外第二个让他有这种感觉的人。

  “老板……”

  “嘘……”许南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挥手示意阿吕退下。阿吕无奈,只能先行离开,但是他心里已经打定了注意,定要尽快将这孩子送走。

  其实阿吕对这个孩子的不满许南风都看在眼里,所以才坚持要亲自照顾他。

  当初在离开浮方城时,许南风对阿吕的身份就已经有所怀疑,绝云军赶到浮方城的时机实在太巧合,而且那日他们被杀手偷袭之时,许南风曾听到阿吕无意间喊出少主二字。阿吕跟随他多年,从来都只会称他老板,这少主一说从何而来?

  那个时候他才明白,有些人看似天真纯良,但其实可能是隐藏最深的那一个。也许阿吕就是萧常秋埋在自己身边最隐秘的那颗棋子。

  所以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不仅要迷惑景帝和凤太后,更要防备着阿吕和萧常秋。许南风是最擅做戏之人,既然你们想要一个无心无qíng的冷血帝王,那我就遂了你们的愿,只是从这一刻起就注定你们是在引火上身。

  许南风的思绪一时之间飘得很远,直到感觉到君疏月的手轻轻动了一下他才蓦地回过神来。君疏月像是做了一场大梦,睁开眼神时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盯着许南风看了许久,许南风笑着抚了抚他的脸道:“你这个小病秧子到底还要吓我几次?”

  君疏月怔怔地看着许南风,他用力抓住他的手,试了几次想喊出他的名字,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许南风看出他想说话,但又怕他太伤神,便安慰道:“别急,有什么话慢慢说。”

  该告诉他吗?只要告诉他真相就能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君疏月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所看到的一切,接着目光骤然间冷了下来,他推开许南风的手,毫不留恋地翻过身去。许南风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方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闹了脾气?

  “怎么了?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

  君疏月闭上眼沉默不语。许南风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完全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之前还乖巧得像只小奶猫,现在却又不肯理人,真真是让人费解啊。

  “好罢,你继续睡吧,我待会儿再来看你。”

  许南风说着脱下自己的衣袍盖在被子上,然后故意在离开时留下很重的脚步声,君疏月果然以为他走了,突然转过身来。而许南风就站在chuáng边笑盈盈地看着他,一副得逞了的样子得意地调侃道:“你果然还是舍不得我的吧。”

  君疏月坐起身来,抓起那衣服狠狠丢了过去。然后又一言不发卷了被子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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