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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忧患_逸青_【完结】(64)


“军营又、又如何?”他解了对方的腰带,“哪里规定军营不准、不准男欢女……男爱?”
“李冶!”
林如轩被他解了单衣,胸膛便一下子bào露在了空气中――他虽然吃了火莲丹痊愈了伤势,可那伤疤却是不可能消去了。李冶趴在他胸口,用手指轻轻描过那些狰狞可怖的疤痕,眼里竟是隐隐的有了泪光。
“李冶……”林如轩简直被他吓到了,“你、你冷静点,你要gān嘛?你……你别、你别哭啊!”
李冶突然坐直了身子,仰面嚎啕大哭。
“李冶?!你……你一个大男人哭什么?!你快给我闭嘴,闭嘴!”
“林如轩!”他满脸眼泪,指着他就开始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禽shòu!牲口!你、你竟敢害老子替你担心!你个没良心的,你、你láng心狗肺!你猪狗不如!你、你……”
他好像骂穷了词,停了两秒,又突然一拳狠狠砸在林如轩胸口,把他砸得险些背过气去,“林如轩!老子恨死你了!恨死你!恨……嗯哼……”
“……”
李冶没了声响,一头倒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林如轩整个人都是懵的。
也不知道那人在自己身上趴了多久,甚至响起细微的鼾声,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扶他躺下,然后十分嫌弃地用袖子给他擦去了脸上泪痕。
这人喝醉了酒,怎么还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56

李冼用手撑着头,悄悄打了个盹。
案上灯烛的火光莫名一暗,又重新亮起,他没有睁眼,却道:“你回来了。”
“陛下如何知道是我?”
“除了你……”李冼换了一只手托腮,笑看他,“还能有谁?我玄甲军中人,身手能够差到惊动我的,还能找出第二个吗?”
那人沉默了。
“洛辰,这可不是你的xing子,你平日里话可不算少,脾气也不算好,我这么说你,你怎么一言不发?”
“没什么好说的。”
李冼微笑,“哦……看样子沈心,倒确实把你磨练出来了。”
“陛下,以后……请叫我朱雀。”
“朱雀?……这个代号倒是不错。好,从今往,我就叫你朱雀。朱雀,你……还不去看看你的锦上?他现在,似乎不太好。”
朱雀一愣,立刻转身就要出帐,却余光一扫,扫见角落里窝着个人,便一眼认出这人就是锦上,扑到他身边:“锦上?!锦上!你怎么了?!”
锦上一言不发,双目紧闭,眉头紧锁,面色惨白,似乎正被什么病痛折磨着。
朱雀把手指按上他的脉,一探之下顿时大惊失色,“锦上!你的寒毒是不是又发作了?!你醒一醒!你说话啊!”
“寒毒?”
李冼走过来,“那是何物?”
朱雀却并不理会他,而是径自在锦上身上翻找,翻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找出来,“你的火莲丹呢?!锦上,火莲丹呢!”
“洛辰……”锦上睁开眼,眼神却还是迷离的,“你……别找了。”
“你把火莲丹藏到哪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外面的人,林如轩入了帐来,“陛下,出什么事了?”
“林如轩?”朱雀看向他,“你……怎么好得这么快?莫非……莫非你吃了火莲丹?你是不是吃了火莲丹?!”
他一把揪住林如轩的领口,怒道:“说!你是不是吃了火莲丹!”
“洛辰!”
锦上挣扎着爬起身来想要拽开他,“你不要这样!火莲丹是我主动给他的,与他无gān!况且那东西对我来说已经无益!”
“你闭嘴!”他盛怒之下一把推开锦上,锦上闷哼一声,跌倒在地。
“朱雀,”李冼突然开口,冷声道,“我奉劝你一句,你若再不能冷静下来,趁早滚出我玄甲军!”
“你!”
朱雀松开林如轩,深深吸进一口气,qiáng迫自己冷静,道:“好。那你且告诉我,没了火莲丹,现在该怎么办?”
林如轩蹲下来,给锦上把了一下脉,皱眉道:“怎么会这样?刚刚听你喊‘寒毒’?那究竟是什么?”
“那是……是锦上自涅之后破壳之日起,便一直伴随在他体内的毒。”
原来那锦上虽是凤凰神鸟,却一直苦于体内寒毒困扰,而他涅之后忘记了曾经的一切,自然不知道这寒毒究竟是如何存在于他的血脉,甚至抵抗过了涅业火的灼烧。每每法力消耗过度,维持不了体内平衡,毒xing就会发作。毒发之时,周身便如同寒冰覆体,血脉凝结,可谓痛苦无比。
李冼听他说完,轻叹一声:“竟有这等事……这凤凰亦被称为火鸟,可谓至热至阳之物,到底是什么毒能让他都抵御不过……那,这毒可有暂时减缓之法?”
“没有。”朱雀摇摇头,神色黯然,“每次都是他自己咬牙挺着,过个一宿半日差不多可以过去。上次我们找到了火莲花,本以为能化解这毒,没想到好了几月,还是……我们留了那些火莲子,炼成火莲丹,我本以为他是备着不时之需,可谁成想,竟然给了……给了这位林将军。”
李冼已经大致明白锦上为什么会毒发了,没有过问火莲丹之事,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军医定也束手无策,要不我把沈心叫来?她见多识广……可她赶过来想必也是几日之后了,只怕早已误了事qíng。”
“陛下,我来试试。”
林如轩主动请缨,扶那几乎已经没了意识的锦上坐好,自己则盘膝于他身后,运起内力汇至双手,掌心抵在他背后。过不多时,又忽而收了手,凝聚内力于指尖,猛地在他身上几个xué位上连点下来,点至最后一处,锦上一声闷哼,喷出一口鲜血。
他身体朝一边歪倒下去,林如轩扶他一把,却见喷到地上那血迹迅速凝结,竟是凝出一层冰霜来。
“……好狠辣的毒!”
“他怎么样?”
林如轩再次给锦上把脉,静待了片刻,面色沉重,摇了摇头。
朱雀略显失望,跪坐到锦上身边,把他揽入怀中,靠于自己膝上,“别白费力气了,没有用的,若真有成效,早不至于拖了这些年。”
“可他……”
“你们都回去休息吧,真是麻烦你们了。锦上他……应该可以撑过来的,到了白天这毒会消退一些。”
林如轩看向李冼,李冼也看向他冲他点点头,又道:“我三哥呢?怎么不见他人?”
“他喝醉了,正睡得不省人事呢。那……我也先告辞了,陛下若是有事请随时叫我。”
“嗯。”
他竟然……害得这凤鸟这般。若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却也还是不得不这么做。
心里有些愧疚,索xing把自己的被褥搬来给了朱雀,“今晚你们也别回去了,就在这里睡吧。”
朱雀惊讶抬头:“陛下,那您呢?您睡哪里?”
“我……我在桌上凑合一宿便好。”
“不行,这不行!您是皇上,怎么能委屈您趴在桌子上睡呢!”他把被褥放回原处,“您只管睡您的,我和他用一chuáng就好。”
“这……也好。”
李冼最后还是睡了,却是怎么也没能睡好。
净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梦,一会儿梦见墨问被困在千丈深的海底,一会儿又梦见自己乘着那凤凰,却一下子掉入了海里,凤凰把他送上海面,自己则沉得更深被凝成了冰。他浮在海面上,天边的夕阳一半在水里,映着满天红霞,竟是血的颜色。从那夕阳尽头又漂来无数人马尸体,累累白骨。
有一人从那尸骨之上一路走来,浑身浴血,手中一杆长|枪拖在水中,被枪尖划过的水面有汩汩血迹流淌出来。那人越走越近,左手提着一个人头,人头忽然转向他,竟是……李冶的模样。
――他终于从梦中惊醒。
他按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大口喘气,才终于从那压抑的窒息中恢复过来。
抹了一把额上冷汗。
李冼……你怎么如此胆小。
头有些晕,他却还是起了身,桌上灯烛已经燃尽,想必不多时便要天亮了,索xing不再睡,慢慢走向账外。
天上月亮已经落在了西边,还有一些余晖未有散尽,天色还是冷清的,没有日光那般暖。星子也渐渐敛去光华,看不真切了。
这战事……究竟何时才能了结呢?
他想要损失最少的人,得到最大化的胜利,难道……就真的办不到么?
他或许……真的不适合做皇帝。
――终究练不出那狠绝心肠。
答应了墨问不再优柔寡断,可到头来,还是狠不下心让那么多的士兵去送死。三十万大军,他大胤并非没有,只是……
不忍拿出。
皇帝的命是命,那平民百姓,将士小卒的命,就不是命了吗?用尸骨堆出来的胜利,他李冼不忍要,不会要,也要不起。
如果能够牺牲我一人,去换来这边境和平……也未尝不可。
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这机会了。
东方吐白。
他打了个哈欠,回了帐,却差点和出来的朱雀撞个满怀。
“陛下,您怎么……起这么早?”
“醒了,睡不着了。锦上怎么样?”
朱雀qíng绪低落,“好了些,但身上还是挺寒的。”
李冼点点头,没再接他的话,而是到书案边坐下了。
习惯xing的执起茶壶给自己添了杯茶,看见那袅袅热气之时却是一怔,这天刚亮,兵营里的士兵还未起chuáng,自然是不会有人给他沏上热茶了。至于那洛辰么,更是不可能了,虽说在玄甲军磨练了几个月,骨子里却还是富家少爷的脾xing,让他来伺候别人……
他笑了一笑,chuī着茶抿了一口,道:“什么时候你也会照顾人了?”
暗地里那人却是没有答他,甚至没有现出身来。李冼铺开纸笔,瞥了一眼早已研好的墨,提笔落字:
谢言。
谢言……
他把笔落在黑龙背上,看着这两个字,良久良久。
如果我是谢言,我会怎么做?我会选择一个毫无势力毫无能力的皇子来做主君么?会。因为越是这样的人,才越容易重用自己。
他又在纸上写下“斛律孤”三个字。
就目前qíng报来看,斛律孤的几个兄长都是被谢言设计陷害,或死或失权。能在三年之中完成这些,可见这个谢言,绝非普通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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