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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风_林江城【完结】(32)


“侯爷教训的是,可chūn芽姑娘对小人来说与别个不同,至于为什么小的念书少,说不上了。”
“这与念多少书关系不大。”我微一沉默后说道,“与众不同的人,总有别人看不到的好处,既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勉qiáng了。”
有时候我忽然会羡慕言良,即使未必得到,他仍能将自己所想的从容说出。
越往前走,城镇越显得安静与不详。老百姓不关心朝政大事,不过是想保留住身家xing命,战火什么时候会燃过来谁也说不准,有点家底的都往内部迁移了。
“大人,大概明天正午就能到达燮城了。”天寒地冻,军士说话间眼睛都似乎被冷风刮得睁不开。
我颔首,正打算下命令,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忽然有个普通士兵打扮的人一跃而起向我扑过来,他手上寒光闪闪似乎拿着什么利器。
哐当一声,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我已经一剑打落他手上的匕首。周围的人这才团上来将他扭住。
“你是什么来头,为何要袭击嘉远侯!”军曹老薛一身横ròu,讲话更是如雷声轰轰。
“姓卫的,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刮紧着来吧!”那人口气qiáng硬。
“侯爷,这人用的好像是中原铁匠锻制的兵器。”老薛此话一出口,周围一片哗然。
“都给我闭嘴!”我一声断喝,嗡嗡的声音随即安静下来。
仔细看那个人,嘴角扭得紧紧的,不露一点表qíng。
“侯爷,还真是,这个人里面的衣料也像是中原的手艺。”又有个人上前检查后说道。
“你说,是谁派你从中原来这儿的?”老薛xing子急,已经忍不住开口问了。
“对你这种蛮子就没什么好说的。”那人似乎傲得很。
我抬手挡住一听这话就想冲上去的老薛。
“且别忙着下结论,这人未必是中原派来的。”
听了我这话周围人均一怔,那刺客也不由瞟了我一眼。
“先关押起来,见到陈将军再做定夺。”
那人被押走了之后,老薛忙问:
“衣服兵器都对,侯爷为何反不认为他是中原派来的?”
“中原地大物博,人杰不少,真要刺杀我怎会派个三脚猫,更何况中原要我死更不会留下把柄,反正已经离燮城不远,扮成混入城中的西凉人岂不是对中原更有利。”
“原来如此。”老薛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难不成这人其实西凉派来的?他扮成中原人就是想咱们误会?”
“难说啊。”我叹了口气,“这么简单就能被看穿的把戏反而让人疑惑,说不定对方使了连环计,算准咱们会按着这个方向想。”
“那到底是哪边派来的呢?”老薛彻底被我搞糊涂了。
“虚虚实实,没有确凿的把握我也说不好,陈将军经验丰富,所以才带人去等他定夺。”
“侯爷说的是。”老薛咧嘴一笑,“想的可比咱们这些粗人细致多了。”
我却没办法对这件事一笑了之,这次战事的复杂程度不同往常,中原到底有没有参合进来连魏光澈都没把握。若真是西凉假扮成的中原人我反倒不会那么担心,怕就怕中原在暗中已经和西凉联手,中原皇帝只有八岁不假,可大权是由四十多岁摄政王骆柏年把持着的,即使朝政混乱,也很难想象一个在朝野沉浮数十载的野心家会简单放过眼下的机会――热衷权利的人总是爱赌一把。
好在余世清已经带兵赶回了宣阳,燮城坚攻不破西凉气焰自然就低了,只盼能在近期狠狠击溃他们一次也让中原看着不敢轻举妄动。
可反过来想,虽然余家军已经回到了宣阳,可一来长途跋涉的行军消耗不少体力,二来燮城并未大捷,虽然守住城池同样重要,但少了至关重要的胜利疲劳之下士气难免低落。万一骆柏年近期真的兵行险招压上大军攻打宣阳,恐怕……
深深吸了几口寒冷的空气,我冷静下来,只要能击溃西凉,即使宣阳出了问题也未必不能解决,反过来,万一两头均被攻破那就真的大势已去。
魏光澈让我当副将何尝不是冒险,只要这么稍稍一想心口就酸疼得要用手去死死压住,这个我不能也不敢想的人,带给我并非只有权利,还有无尽的苦楚。他在我临走之前对我说那番话,是想让我心神大乱在战场上自寻死路吗?
若他真的这么希望,那也未尝不可。
只要能救回小舅舅,为他守住这片江山,我甘愿一死。
莲珊以前总说我冷血,我自己也曾这么认为,别人的喜怒哀乐于我何gān,对旁的人,我没有丝毫兴趣。就自己的回忆来说,这十几年的日子就像在大雨中于泥泞里艰难前行。若想不被脚下肮脏的泥潭淹没,我只能朝着没有前方的黑暗走着,走着。等到那天累了,走不动了,自然会倒下被吞噬得尸骨全无。自己的人生已经这般沉重,又有何心思理会旁人的。
但魏光澈和别人不同,他不是我的血缘至亲,对我的好也和许多人一样是贪图外表的一时新鲜。可我愿意为了他付出自己所有的一切。
因为我希望他能一切顺遂。在他对我说出那些残忍的话之后,我在惊愕痛苦下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般恨他入骨,事实的真相固然难以接受,可他试图用我最在乎的事物伤害我这件事,更加令我痛苦到疯狂。最无可救药的是,即使在这种痛苦之下,每次想到他还是令我感到一种扭曲的欣喜。
大概我们的关系从来就是不正常的,所以只有在这种不断的伤害下才能让彼此的羁绊加深;大概我们都是太恨这红尘的人,所以再多的温柔也不如冷酷的讥讽更能理解双方。
我希望这个残忍、虚伪的君王一切顺遂。因为他是特别的,对于我来说这世上唯有他是特别,若是如今的他忽然消失,我就连恨都没力气去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双雕慑军

当晚并没有再出什么乱子,第二天全军到达了燮城。原本这里是边境最为繁华的城镇,听闻开关的时候整座城里热闹非凡,既有驼铃的叮当声,也有最正宗的烤羊ròu。可现在全城戒严,随处可见四处巡查的小队官兵,除了些出来做小本生意的,几乎家家房门紧闭。
四处张贴的告示上写的很清楚,若敢窝藏西凉jian细,整户都要被军法处死。
陈硕将军年少时曾随定远侯四处征战,后驻守西域至今。几十载的边陲烈阳没能融化他脸上的坚毅神qíng,脸上鲜有笑容,一双眼睛鹰般雪亮。初次见面他上下打量我之后,剑眉扬起一拍我的肩膀朗声道:
“长得和兰夫人真真相似,又有男儿轩扬,老侯爷想必欣慰。”
话虽说错了,我却不讨厌他这个人。
我尽可能将一路上的qíng况详细告诉了他,也说了自己对那个刺客的看法。陈将军听完后眉头紧锁,见状我不由问:
“难道中原真的……”
“十有八九啊,不然余将军也不会这个节骨眼上回去了。”他虽没叹气,模样却很凝重。
见了我的表qíng他又道:
“你这个年纪能这般处事已是难得,看来皇上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让你来这儿,老侯爷如你这般大的时候曾在迫不得已的qíng况下统帅三军,虎父无犬子,京城子弟难免有些娇气,你看着倒不似那样的。”
我笑笑,他又肃了表qíng。
“就是脸长得实在太秀气,上阵杀敌怕是唬不了人。”
“本也没打算唬住人,对方若是轻敌了正好砍下他的脑袋。”
他听我这么说也不由露出近乎微笑的样子,让身边的常副官来跟我介绍这里如今的详细qíng况,自己则转身去巡城了。
我见他不到四十两鬓已经白了大半,心下也有些了然。
此次前来魏光澈拨给我五千人,虽然和余家君jīng锐人数相同可质量上却无法同日而语。更何况我年纪轻又先前没有任何战绩,别说一直驻扎在这里的八千兵马,就是自己带来的那些人也未必容易服我。副将又如何,上阵杀敌是玩命的事qíng,谁也不愿意跟着窝囊废白赔了xing命。在常副官的带领下沿着城墙巡视,我清楚看见两边兵士脸上的质疑。
他们都曾浴血挡住西凉铁骑的攻打,如今脸晒成了深褐色,面上也有了掩饰不住的疲惫,但一个个依旧手持兵刃站得笔直。看不上我这种看起来处尊养优的副将也是正常。
我想了想对常副官说:
“先带我去校练场。”
常副官知道我的意思是要阅军,忙让一旁的士兵先跑去通报。等我到了校场,下面已经整整齐齐站了满了人。
我与魏光澈的事qíng毕竟只在品阶高的大臣们之间悄悄流传,普通将士是不懂也不关心的,更别提这里远离京城,连陈将军都没听到风声。
可一见传说中的嘉远侯是我,不少人还是露出了泄气及不解的表qíng。
“这小子的腰还没我胳膊粗哪。”一个人小声说了句,周围听到的人都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
常副官不由看向我,我却什么表qíng也没有,不仅没有表qíng,在他们笑完之前我一个字也没说。
渐渐的没有人再笑了,我仍然不说话,校场上的气氛开始一点点凝重起来。待时机差不多,我终于开口问:
“你们这里最好的弓箭手是谁?”
一个兵士上前一步,这人看起来倒没什么特别的,但他有一种专注的神qíng,刚才他站的位置一定也能听到那句取笑我的话,可他只是看着前方,眼角都没有扫过去。
“你正常qíng况下she出的箭能有多远?”
“小人能she中那边旗杆。”他向原处一指。
我示意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忽然从身后的箭筒拔出箭以掩耳不及之势满弓she了出去。
弓如满月,箭若流星,飞出去之后果然稳稳的扎在了那旗杆上。速度快且稳,我似乎在他she中的一瞬间听到了箭尖cha入木杆的的清脆破裂声。
校场一片叫好,他却仍是如常模样。
我也点了点头。
“很好。”
“大人谬赞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徐山。”
这时一对白尾鹞从远处展翅飞来,我示意徐山将弓箭给我,乘着白尾鹞快飞到旗杆附近的时候我一箭she出,那对鹞子被串着从空中直挺挺的跌落下来。我示意一边的人骑马去捡回来。
见我使出这一手,原本为徐山叫好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一个个看我的眼神里开始有了些许敬佩。
“这里拳脚功夫最好的是何人?”我又问。
刚才那个嘲笑我的大汉走出队列,我已经算高个子,他竟然比我还要高出一个头,身上的肌ròu几乎都快将衣服胀破了。
虽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他仍然面带讥笑的低头看我走到他面前。
“看来你对我这个副将军很不满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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