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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凌风_林江城【完结】(58)


霍南山被秘密派往了柔然,我不知魏光澈是何意,但想到他此前说的那些相关的话,又觉得此事定然不易。除了每日定要过来陪我那一段时间,魏光澈是真很忙。他本想将我的chuáng榻搬进他的房里,因着我的病旁人纷纷劝阻,毕竟不是在宫中,也就罢了。
其实他来陪我的时候也不会刻意去说什么,多是聊一些中原或西凉的风土人qíng。我往往沉默着,为免又说错话惹恼了他,索xing闭目养神来的轻松。但我也有极想问他的事,我想知道徐山现在在哪里。
虽然因着阿棕的缘故我多少有些不愿再与他相见,可另一方面我又实在怕他死了。会发现他是阿棕兄长的原因非常简单,只因阿棕说过小时候总被哥哥背在身上,虽不记得长相,却对他哥哥后颈脖处那抹形似铜钱的红痕有印象。这一段无心之言却被我如此利用,即便是我也会觉得心下不忍。
魏光澈若知道他she出的那一箭必然不会容他活着,我在命他前去的时候就很明白,而且我也根本没安排过其他人,若我死了,阿棕的消息会和我一起埋进土里。徐山猜到了吗?是否猜到都是没有用的,只要我确实知道阿棕的消息,就是能压制住他的利器。或许他是明白这一点,不甘被我利用才偷偷潜走的?
只是纵然如我这样怪癖的xing子,也明白糙原上自由的赤脚大夫要比一生都用于复仇的侠客来得幸福。而徐山,他能从我这里学到破军十八式,就不是什么平和的xing子,中原的事qíng阿棕或许都忘记了,可徐山不会,人总要靠着希望而活,他的希望既然并非高官厚禄,所作所为就只能是为了仇恨。
也许阿棕自己是想见到兄长的,但见不到是最好的结局,正如胡不归所说,只当家人都已经死了,那么记忆里有的永远只是水汽氤氲的莲乡,回忆起来也只是单纯伤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跟新慢了慢了慢了慢了(虽说我貌似也没快过T_T),一如既往谢谢支持!我试试今天晚点能不能再更一章(当然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这几天忙着搬家看房子,对房屋的重点都是“咦这家的猫好可爱,啊那一家的狗狗看起来很聪明”一类的……人生重点从来不对我也知道啊

☆、花开几盏

就在我一直犹豫的时候,这天魏光澈却主动提起了仁渊。
自从当初离京之际魏光澈说了那一席话,我就再没有对他提到过仁渊,这个名字几乎成了我和魏光澈之间的禁忌。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对魏光澈说起话来比往日更加小心,这与一般君臣之间的顾忌有所不同,明明已是如此亲密的关系,却还要格外小心的应付,虽然待他心诚,也不能对他诉说,即使能将xing命托付给他,却还是在彼此之前竖起高墙。这如同要伸手从炭火中取出什么珍贵的东西,明明忍受不了,又放手不得,只烧的伤痕累累。
据说两qíng相悦的人,彼此都是坚信不移的,可我并没有真的相信过魏光澈,他也不相信我。他对我的不信任,我可以心平气和的接受,这本就是奢望,可我却不明白自己。我想他是我最重要的人,不论世人如何说,若没遇见他,我不过是以前那个冷漠无qíng的人,喜怒均是淡薄,可他改变了我,给予我只有他一人可以给予的喜悦与忧伤。我想我现在是害怕着他,我怕他终于厌烦了我,我怕他找到了新的棋子,我怕他将我当作一片旧年飘落的雪花,就那么消然成水,再融入空茫。怕到了极致,有时候就会带恨,爱和恨可以纯粹的分离吗?我不知道,但于我来说,这两者大概是混合不清了。只是,我再恨他,也愿意为他牺牲自己的一切,我所爱之人也是有几分喜欢着我的,只凭这点,一切足矣。
如此卑微的满足着,怎么还能真的有相信呢,就像水中月,再美,心里也知道这不过是虚幻一场。
魏光澈有生以来,大概从未像这几日般对一个沉默的人说如此多的话吧。他素来,只需一个眼神,有心人自然就会懂得了。生硬的对我说着些可有可无的话,反而令我觉得寂寞。他不觉得累吗,就算一时新鲜也还是会厌烦吧,其实我并不希望他用言语来弥补那一直就存在的裂痕,我只希望就算两个人默默无言的相伴,心里也能觉得温暖而已,一如他曾经于宫中在我病榻前给予的那温暖双手。真真假假,至少使我拥有一晚的安宁。
可那并不是真正的他,他的真意其实是如这般扭曲着我,也扭曲着他自己,如果我对于他的爱是不正常的,那么他对我的感qíng其实也非常态。我们对彼此残酷,消磨自身,这样敲骨吸髓般感qíng最终会走向何处呢。
“你在听朕说话吗?”魏光澈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停了下来。
“臣在听。”他说的也不过是些泛泛的qíng况,和小舅舅告诉我的差不多。
“也是,朕想周世林应该告诉过你了。”他仿佛看出来我在想什么,鸦青色的袖袍落在我脸庞边,从他身后的铜镜里看起来,更衬得我的脸有一种不真实的苍白,眼睛因着脸颊的消瘦而显得大而无神。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跟着卫氏一族去祭祖的时候,有一个很疼爱孩子的叔公,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大概说的是以前有个男人的妻子得了重病,那男人为了救妻,许愿要拿自己的命,去换妻子的命。结果他的愿望实现了,死后却是堕入了阿鼻地狱,受着永世的折磨。我记得自己当时问过叔公:
“那个男人不过是想一命换一命,为何要受到这么重的惩罚呢?”
叔公一脸神秘的回答我:
“因为阳寿将尽的本是他的妻子,他这么做是想逆转天命,所以佛祖不能原谅他。人的一生,如不断前行的河水,你可以奔腾前行,也可以蜿蜒而下,但你却不能qiáng行改变任何东西。”
见我似懂非懂,叔公拍了拍我的头。
“你想想,那个男人因为一时的执念,永远都要活在地狱里了,多可怜。”
那他的妻子呢,若是他妻子能活下来,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后悔啊。我很想问这个问题,却又敏感察觉出这不能问。待稍微长成,我便只觉得这个男人愚蠢罢了。真是奇怪,明明忘记了那么多事,叔公的这个故事我却一直记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忽然觉得自己的脸和那个想象中男人的脸重叠了。
“陛下在谈起此事的时候不是就已经都知道了吗,舅舅他确实已经告诉我了。”我靠在软垫上,只看着头顶的帐帘,那里有隐隐的丝光。“陛下与臣说话,何必如此绕着圈子。难道事到如今,陛下对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有何不放心,不过是怕你闷坏了自己。”
“臣与陛下不同。”
“是吗,那即是说你已经习惯如此了?”
“臣即使问,左也不过令陛下多心,又何必如此呢。楚仁渊再不好也帮过臣,臣即便无qíng,也总不能恩将仇报。”
“所以你是为了保护他才缄口不言的?”
“陛下认定的事qíng,又何必再命臣做徒劳的解释,臣眼下可是在陛下身边,若陛下仍不放心,臣也是无法了。”
“是啊,朕确是不放心。”魏光澈终于被我这些天的态度激怒了,捏住我的下颚,bī着我直视于他。“你不问是为了保护他,还有那个周世林,你装作对他的事qíng一无所知,不也是想凭这懵懂模样令朕踌躇吗?朕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就像你的仇人一样,令你要这许多的小心。
你心里重要的人何其之多,朕倒没想到素来冷心冷面的嘉远侯会为了这许多人如此迁就,你为了己,利用着朕,为了别人,又防备着朕,在你心里,朕算是什么!”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
“那你呢!你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你说我是特别的,我真的是特别吗,你有江山,有后宫佳丽三千,也有太子,这样的你若是偏偏希望我心中只得你一人,那就用帝王的尊严命令我,陛下的命令,臣不敢不听。可你却偏偏不,非要用那些心血来cháo的温柔来试我,折磨我,你又当我的心是什么!”
这些话脱口而出了,说完我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嗡作响。他冷眼看我,半响方道:
“你说的没有错,朕喜欢的大概只是折磨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朕已经感觉不到真心的愉悦了,但折磨你,至少朕会觉得心痛,会觉得自己还像个有七qíng六yù的人。你放心,朕不会怪罪于你,你的舅舅,挚友,妻儿,朕都不会跟他们计较,朕只会折磨你一人而已,反正你对自己这条命也没多看重,如此你满意了吗?”
“妻儿?”我重复他的话,一时间大脑里一片空白。
“你昏迷的时候,朕收到了京城的密报,顾玉晴早就怀孕了,大概用不了多久就会替你诞下子嗣。”他面无表qíng,“朕真是低估这女人的心计手腕,竟然能瞒得密不透风。”
我一时有些无力,只我出征前那一夜罢了,怎么会如此。
“朕一直在犹豫,是去母留子,还是一起杀了,正好你醒来了,你告诉朕,你想当一个父亲吗?”
父亲……我苦笑。
“若是我能选,还请陛下放过拙荆,赐她一碗红花吧。”
这事毫无征兆的发生,只令我感觉如虚悬的假象。
“我是如何出生的,陛下并非不知,若这孩子生下来就没了母亲,却有我这样的父亲,还是不要降临人世比较好吧。至于拙荆,我虽害了她,可路毕竟是她自己选的,我也不觉得愧疚,只是她这么独自守一辈子也就罢了,何必非要她死呢。臣可以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不知为何,我直觉顾玉晴是适合当一个母亲的,可孩子的父亲……我咬紧牙齿不让它们上下相撞发出声音,只怕不会有孩子愿意有我这样的父亲。虽然知道这些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我却不由得开始恨顾玉晴,恨她将我bī到这般尴尬的境地,这辈子手上的血债再多,我也没想过会沾上自己孩子的。
魏光澈良久不语,最后只道:
“既然如此你就修书一封,让她自行把孩子打掉,朕也就不追究了。”
我什么也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坐在那里。等他走了,我唤言良进来。
“帮我铺纸研磨。”
“侯爷这是要写给周大人吗?”
我一愣,笔上一大滴墨水染于纸上,刚刚写好的几行字顿时被弄脏了。我扯掉那张纸,重新起笔,却再写不出一个字。
小舅舅既然已经回京,没准就已经知道顾玉晴怀孕的事,即便现下不知,他与顾大人一贯jiāo好,迟早会听说的。
他若知道我这么做,又会如何看我?
我搁下笔,烦躁不安。
算算时间,顾玉晴怕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临盆,此刻打掉风险未免太大,弄得不好就是母子俱亡。侯府总是要有个女主人,哪怕是傀儡也得有一个,没了她也是别人,折腾起来也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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