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肯对我好、对我笑？我明明就待你那么糟？」云倾始终不解。
听见云倾想不透的困惑语气，小chūn忽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事没来由的。」小chūn说：「想对一个人好，无论那个人对自己怎样，都还是会想对他好。没来由、遇到了，便注定了的。」
「没来由……」云倾问着：「你对我，就是这样吗？」
小chūn沉吟半晌，才轻轻应了声：「嗯。」
「小chūn……」云倾见着小chūn的笑，突然缓缓说道：「能不能再说一次那句话？」
「哪句？」
「最后一句。」
小chūn笑了笑，靠在云倾耳边道：
「就算天底下没人对云倾好，也有小chūn一辈子对你好。」
「再一次。」云倾低声要求。
小chūn搂了搂云倾，叹了口气笑着说：「……就算天下间都没人对云倾笑……也会有小chūn对你笑……就算天底下没人对云倾好，也有小chūn一辈子对你好……」
再一次、再一次。
仿佛永远无法餍足，小chūn温柔满溢的语调叫剧毒缠身失了自制的云倾不停要求索取。于是夜里，小chūn便对云倾这样反复呢喃无数次。
他不觉得累，他只想云倾开心。
「就算天底下没人对云倾好，也有小chūn一辈子对你好……」小chūn真心真意地款款诉说，无一字虚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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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树梢间枝叶颤动，耳朵极为灵敏的小chūn心里头跳漏一拍。
突然一个蒙面人从树枝fèng隙间露脸，两颗黑晃晃的眼珠子盯着小chūn和云倾两人。
小chūn反手拿起云倾的银霜剑就朝那蒙面人刺去，林木枝叶抖动，两人凌空过招翻了数圈，剑光一闪落至地面，迎头又是几名相同打扮的蒙面人加入阵仗，前后左右一齐夹攻，轮番耗着小chūn的气力。
小chūn内力虽然好，但武功却不太济事。
在神仙谷的时候，师兄们个个勤练刀剑拳脚功夫，他却整天只往药房跑。
那时只想功夫练太好根本没用，哪知出门一趟，却碰上那么多麻烦，成天给人砍着玩。
听见半空中衣衫飘动声，小chūn连忙大喊：「云倾你别下来！」
云倾整个人是从树上跌下来的，小chūn有危险，他绝对无法袖手旁观。
小chūn见云倾直直往下落，一点止势也无，吓得连忙一手劈、一脚踹，纵云梯连三跳，往蒙面人剑尖、头顶一踩，身子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及时接住云倾。
但却也在安然落地的那刻，让蒙面人团团围住了他们。
见那人墙，起码二三十个跑不掉。
小chūn的「全都倒」都用在方才那百来个蒙面人身上，现下连半颗粉粒也没了，二三十个如果云倾没事时，硬拼绝对过得了，但苦却苦在云倾如今毒发，自己武艺又太不高竿，小chūn暗忖，难不成这回真得命丧于此……
「小俩口还真是亲热啊！」忽然一阵男音传来，蒙面人墙「刷……」地声整齐排开，那身穿绯衣摇着金线玉骨扇的四皇子一派从容地走了出来。
「唉，你们这帮奴才是怎么搞的，打扰了端王雅兴，知不知罪啊！」四皇子说。
「属下知罪！」整齐划一的四个字，响彻林间，震得飞鸟乱窜、呀呀乱叫。
小chūn抬头看了看月亮，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他向那四皇子撇了撇嘴，抱紧了云倾说道：「小俩口见今儿个月色好，出来赏赏月、谈谈qíng，怎着，碍着四皇子眼了吗？」
那四皇子不过是随口挑话，胡说来着，却见小chūn把云倾搂得跟什么似地，还真像俩人互有暧昧。
四皇子嘴角抽搐了下，道：「小七你不是吧，难不成就是因为这样，才不肯把这小药人jiāo出来？」
「你管不着！」云倾冷冷回道。
「呵！」四皇子以扇掩嘴，假笑了声，「这些年你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四哥还以为你洁身自好，哪知原来你这好，好的是龙阳之好、断袖分桃。这事可要不得啊，你说，若让父王知道了，怎么得了？」
「这荒郊野外的，谁会去说，若皇帝知道了，那也肯定是你去告的密。」小chūn讪笑两声，「又何况什么断袖、什么分桃的，你有亲眼看到我们在你面前断了、分了吗？见到俩个男的站在一起就说人是非，那我也看见你和你身后二十几个人有说有笑，你说要是皇帝知道他儿子和那么多人一起分，那又该会如何！」
「哼，伶牙利齿。」四皇子「啪……」地声合上扇子，向前走了两步，怒视小chūn，「落在我手里还敢如此放肆，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小chūn抬头看了看月亮，搂着云倾腰的手紧了紧，云倾按了他的手一下，俩人无言，却都了解对方如今心里想着的是什么，问着的是什么。
「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没那本事！」小chūn收敛心神，一张嘴咧了咧，笑得张狂无比，手里那把银霜剑绕圈甩呀甩，压根没将四皇子放在眼里。
「呵呵，之前可能没把握，但谁叫我的好七弟得罪乌衣教，被人家教主喂了毒，听说月亮一高过顶就浑身剧痛什么武功也使不出，只是个废人。看看他连走步路都得你扶的模样，啧啧，今日这qíng这景，要我再没本事，那我东方齐雨四个字可就得倒过来写了。」
四皇子眼一眯，举起手便打算下歼杀令，不留活口。
然而小chūn的动作却更快，在四皇子手举起之前运起无人能及的轻功，瞬间如同移形换影般，声未到人已至，须臾之际向前数尺，一剑往四皇子刺去。
谁都没见过这等诡异迅速的轻功，谁都没料到一个看起来嬉皮笑脸功夫不过尔尔的少年临死之际竟权利反扑。
电光石火间，没人来得及反应，那四皇子也是剑没入肩头片刻以后，才骤然疼痛的凄惨嚎叫起来。
原本行兵列阵在后等待主子发号施令的蒙面人立即动了起来，前头属于四皇子亲卫的几名高手随即出剑，凌厉招式挟风带影呼啸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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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倾几枚细如牛毛的梅花针随后即至，针如雪，映起漫天光影，支支钉入侵近小chūn的蒙面人周身大xué，贯穿其胸口心脉，破ròu而出。
几名蒙面人连喊也来不及喊，只僵直抽搐几下，便面色狰狞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你不是中毒了吗？！」四皇子大吼。
云倾冷哼一声，「就算中毒，也随时可以拿你xing命。」
小chūn剑锋一转，银霜剑横在四皇子颈项之前，架着四皇子急急往后退，边退边对蒙面人喊着：「全都站住不许动，否则我就把你们主子的头给砍了！」
「你敢！」皇子对自己一时不慎受擒，不只功败垂成、还无端被扎了一剑，愤恨得咬牙切齿。
「想不想试试？」小chūn剑锋一压，鲜血顺着四皇子的细白颈子流了下来。
他眉挑了挑，笑着对四皇子说：「东方齐雨，你的名字要倒过来写了。雨齐方东，满好听的呢！」
「你们全都给我听着，」四皇子恨恨地大喊，「今日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我死，他们俩个也要陪葬！」
「唉，你这又何苦！」小chūn叹了口气，说：「你和云倾倒底是兄弟，放了我们，这次的事就这么算了好不？xing命宝贵啊，去了就回不来了，拿来赌气拼命何必呢！」
「兄弟！」四皇子眯眼哼了声：「皇家内没有兄弟骨ròu之qíng，只有皇位。」
「当皇帝有那么好吗？」小chūn无奈地问。
「不当皇帝当什么！」四皇子吼着，「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不是王者，便什么也不是。」
「还可以当人啊！」小chūn叹了声，「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弟不是兄弟，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当……人……
突然间，四皇子愣住了。不懂这少年脑袋瓜子里想的是些什么东西，说的是什么胡话。
小chūn将剑挪开，推了四皇子一把，将四皇子往那些蒙面人推去。
「小chūn！」云倾急急拉了小chūn一把，要把这人放了，他们就没把握走出这片深山老林了。
四皇子见自己突然被松开，愣得更严重了。
小chūn拍了拍云倾，要他安心。
他跟着往四皇子咧嘴一笑，「我在你身上种了毒，所以也没必要拿剑架着你了。」
四皇子并不信，狐疑地望着小chūn。
「提气看看，是不是yīnjiāo、气海、石门、关元四个大xué都空无一物，酸软发疼？」
四皇子依言一试，当场一张脸拧得全走样，疼得差点没弯腰跪下地去。何只酸软发疼，那是剧烈钝痛。
「唉呀，错了吗？」小chūn不好意思地笑道：「可能太过紧张，加上怀里那么多药，所以我给弄混了。运气会疼的跟会酸的其实也差不多，药xing都一样、都一样啦！」
小chūn窃笑，其实他只是趁混乱当中四皇子不注意，割他脖子时顺道用淡了毒的梅花针刺了他几个大xué，他这回qiáng加运气冲击xué道，当然会疼得叫奶奶罗！
「来了！」云倾抬头望向远方，他听见了马蹄声。
小chūn也听见了，而且发觉来人为数不少。
他继续向四皇子道：「你应该认识那位人称毒手谪仙的乌衣教教主兰馨吧？」
四皇子瞪着大眼看小chūn，没有回言。
「那是我大师兄。」小chūn给四皇子一个灿灿然的绚烂笑容。
见四皇子没反应，小chūn又说：「你也是从他那里打探到云倾中毒的消息吧！可惜你这回来得晚些，云倾的毒我差不多全解了，我厉害吧！」
小chūn再来一个灿笑。
四皇子见这人这么不知羞耻的褒自己，只差没吐血给他看了。
「用毒方面，我大师兄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而我算是他半个徒弟，自幼受他『熏陶』，所以勉qiáng也算个第三好了。大师兄说过，用毒呢，一下子就毒死，那不高竿，最上层的境界算是要死不活。让你周身疼痛如同以凿钝击，又叫你皮肤溃烂、见骨化脓、长出蛆虫。但偏偏天天只吊着一口气在那儿喘，要活活不了，要死死不掉，不人不鬼、神憎鬼厌。」
小chūn还是笑，笑得像那chūn花儿开，明晃晃地比骄阳耀眼。
听见小chūn的形容，四皇子陡地面色苍白浑身发冷。
云倾也转头看着小chūn。
「你对我下了那种毒？」四皇子开口，声音有些颤抖。
「当然……」小chūn笑。
四皇子又抖了一下。
「不是。」小chūn话分开来说，没一次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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