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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药人_颜双思【完结】(15)


陆焱之道:“多谢恩人相救。”
美人道:“无妨,我只是顺手为之而已。”
陆焱之垂首,这心里头自是愁绪难断。他想起那些追杀他的黑衣人,心里边还有些后怕。自从跟了秦章后,就再也没有遇上过天魔教的人来追杀了,昨夜只是刚离开了秦章的身边,就遇上了危险,陆焱之突然不知道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离了秦章的保护,他还能在外边逍遥多久?
美人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在忧心出不去,便道:“你也别担心,先在这里睡一夜,明日我便送你出去。”
陆焱之闻言,虽嘴上连声道谢,心里却很是惆怅。
“怎了?你似乎不太高兴?”
“没有没有。”陆焱之摇头,随即问道:“还不知恩人该如何称呼?”
美人笑了笑,“说什么恩人,在下谢沉玉,你唤我沉玉便是。”说着,谢沉玉便用手指蘸了些茶水,然后在案几上歪歪斜斜地写出了自己的名字。
“谢沉玉?”听了这名字,陆焱之便知这人与谢明玉肯定是有些关系了,他问道:“那谢明玉是你什么人?”
“明玉?你认识舍弟?”谢沉玉道。
果然,陆焱之叹气,这人竟是谢明玉的兄长。那么,他应该也是谢家的少爷了,只是为何会双目失明,被关在这地底下?陆焱之很想问,却又觉得和他不太熟稔,问这些不大好。
陆焱之便道:“见过几面。”
“我这个弟弟从小娇惯了,想必给你添过不少麻烦。”谢沉玉对自家亲弟弟还是很了解的。
陆焱之心下犹豫,要不要将谢明玉受伤昏迷的事告知他。他抬头看向谢沉玉那张俊美的面容,想了想,便将心底的话咽了回去。这人已经这般可怜了,没必要再在他心上添堵吧。陆焱之还未问清他呆在这dòng里的缘由,就已对这人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谢沉玉道:“柜子里有些gān净的衣物,我看不见,你自取换了罢。”
说着,他便起身,拄着碧玉杖离了这石室。
秦章不知道自己在这湖心亭上呆了多久,只是着迷地听着苏暮白抚琴,待到天微蒙亮时,他才困意上涌。苏暮白似乎也有些倦了,停下了抚琴的手。回头对着秦章道:“秦二公子真是好雅兴,竟陪我在这站了一夜,不怕那位陆公子心中吃味?”
秦章闻言,忙拍了下脑门。是了,他这半夜突然出来,若是被焱之知晓了,又该胡思乱想了。于是他便道:“既然天快亮了,那秦某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没有再回头看那苏暮白,只是迅速地离开了这湖心亭。
回到房里后,秦章悄悄地关上门,小心地朝chuáng头走去。他这心里头有些心虚,毕竟才与陆焱之保证过,自己对那苏暮白是没有二心的,可转眼就qíng不自禁地半夜出去,听苏暮白抚了一夜的琴。
怎么说,理都不在他这。
秦章带着歉意,掀开了chuáng前垂挂的纱帐,正要上chuáng抱着陆焱之好生忏悔一番时,却发现chuáng上空空如也!
风chuī起纱帐,晨间的第一缕阳光照she进来,能清楚地看到chuáng上一个人也没有……而被褥上冰冷的温度,也昭示着chuáng上的人离开已久。
秦章登时后退几步,脚下不甚踩到了什么,他忙低头看去,见是陆焱之的衣裳散落了一地。他有些慌了!看不到陆焱之,他慌到不行!陆焱之怎么会不见了?他不是应该好好地在屋里呆着的吗?!难道是有人半夜进来偷袭,将他掳走了?不然这扔了一地的衣服又该如何解释?!
越想越觉得有这可能,秦章顿时慌得不得了。这种感觉他从来未有过,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提心吊胆!此时的他只想扇自己一巴掌,他是犯什么浑了,居然鬼迷心窍地跑去听苏暮白弹什么鬼曲子!现下害得陆焱之人都不见了……
“焱之……”秦章忙推门而出,四处寻人。
陆焱之在谢沉玉这儿休息了一夜,并不知道,秦章为了寻他,把整个卿云山庄都翻了个遍。
他醒来后,听着那潺潺流水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宁静。于是他起身,赤着脚循着声音,走到了那条他跌落进去过的地下河前,然后他看到了谢沉玉。
只见谢沉玉正坐在河畔,双目无神地注视着河中的某一处。见此qíng此景,陆焱之鼻头没来由地有些发酸。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会像谢沉玉这般做到如此淡然吗?
谢沉玉听到脚步声,便回头,对着陆焱之笑道:“要过来一起吗?”
“你在做什么?”陆焱之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听,”谢沉玉闭着眼,面上的表qíng很是平静。“这流水的声音,可不比琴声差到哪去。”
陆焱之听了,不免想到昨夜秦章在月下看苏暮白抚琴时的qíng景,便又是一阵难过。
谢沉玉道:“你似乎有些心事?”
“没有……”陆焱之摇头。
谢沉玉道:“这世上的烦心事多到数不胜数,若是每件都闷在心里,怕是会憋出病来。”
“什么病?”
“心病。”谢沉玉淡然道。“所以莫要什么都憋在心里,有什么话说出来便是。”
“……嗯。”陆焱之点点头,却依旧不言语。他在雾山被关了十年,身边没人同他说话,每日与他为伴的只有数不尽的毒虫……他习惯了将所有的事qíng都闷在心里,自己一个人来解决。
谢沉玉见他不说话,便只是笑了笑,也不再说什么。
二人便静静地坐着,听着这地下暗流里的起起伏伏,仿佛听久了就能将心底里所有的不平静都洗刷gān净。
在这地下不见天日,陆焱之感觉不到时辰的变化。这一坐便是一天,他也不觉得无聊。反而有种轻松惬意之感。谢沉玉累了,便道:“起来罢,该去进些食了。”
陆焱之被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饿了。他问道:“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怎么没有,不然我岂不是要饿死在这里。”谢沉玉说着,便领着陆焱之走到一个dòng口,取了放在地上的饭菜,道:“这里每日都会有下人按时送来三餐。”
陆焱之见他走在这漆黑的dòng里,熟门熟路的,完全不似个盲人。如若不是仔细瞧他那双无神的眼睛,怕是没人会发现他看不见吧。
“走吧,我们回去吃。”谢沉玉提上装着饭菜的篮子,带着陆焱之走了回去。
陆焱之见状实在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人将你关在此地的?”
他不是谢家的少爷吗,被人关在这里,谢盟主难道不知qíng?
听了这话,谢沉玉笑了一声。“你想多了,没人关我,是我自己想要待在这的。”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啊?为何?”闻言,陆焱之愣了。
谢沉玉便解释道:“我自幼双目失明,少年时也曾怨恨过,为何我与他人不同,直到后来遇见一位世外高人,我拜与他为师,跟他在深山里习武练剑,每日与虫鱼鸟shòu为伴,心境也愈渐豁达。回了卿云山庄后,反倒不太习惯这里的人声鼎沸了。便寻了这么一处地,继续清修。”
陆焱之不解,“既不喜这卿云山庄,那为何还要回来?”
谢沉玉笑了笑,“我的家在这儿,不管行了多远,总归是要回来的。”
家啊……也是,谢沉玉是有家之人,不管天大地大,他走到了哪里,总会有家人惦记着。陆焱之想到这,qíng绪一下就低落了。
他已经没有家人了。
谢沉玉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
陆焱之qiáng打起jīng神来,跟着谢沉玉回了石室。谢沉玉将吃食分成了两份,拿了碗碟放在陆焱之面前,让他多吃一些。
“上次替你把脉,见你气息紊乱,身子虚弱,怕是要好好调养一番才行。整日呆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对你的身体会有侵害。等吃完这顿后,我便送你出去。”
陆焱之低头扒了一些饭,只吃了几口,便有些吃不下了。他犹豫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急着出去。”
“为何?”谢沉玉倒是不惊讶,只是不紧不慢地问道。
陆焱之沉默了会儿,道:“我……我原本是要出这卿云山庄的,不料半路遭人追杀,不慎跌落至此地……”
谢沉玉闻言,挑了挑眉。“为何会有人在卿云山庄内追杀你?”
“我也不知。”陆焱之说得心虚,虽然他心里觉着那些人是天魔教派来的,但却不能与谢沉玉说。
他与天魔教的瓜葛,越少人知道越好。
谢沉玉心下沉吟了会儿,又问道:“你也是来出席家父寿宴的?”
陆焱之摇了摇头,“是又不是。”
“此话怎讲?”
“我一无名小辈,又无门无派的,哪有资格见识武林盟主的寿宴。若不是……”
若不是遇着了秦章,现下他或许还在岳城乞讨,或许已经被天魔教抓了回去。陆焱之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只是闷头扒饭。
谢沉玉知他不愿说,便不再多问。只道:“也罢,这会儿出去,恐会与追杀你的人正面遇上,我功力不深又患眼疾,怕是难以护你周全。你便先在我这住上几日,待到家父寿辰那日,会有守卫前来迎我,届时你便与我一道出去。我让那些守卫护送你出这卿云山庄,你看如何?”
陆焱之连忙点头道:“如此甚好。”
谢沉玉便笑了笑,“继续吃罢。”
“嗯。”得了谢沉玉的应允,陆焱之便心下稍安。
他本就担心出去后会被黑衣人追杀,如今有了谢沉玉相助,在安全上至少是得了保障。只是如此这般,难免会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有秦章在的时候,秦章护着他。这会儿不过才离了秦章几日,便遭遇事端。没了他的保护,陆焱之连基本的自保都做不到,又如何孤身一人在这江湖中游历?
可即便如此,他也不可能再回到秦章身边了。
毕竟秦章与他,本就是天上与地下的距离。
之后的几日里,陆焱之便安心在这石室中,与谢沉玉喝些茶聊些天,偶尔翻阅一下架上的书,念与谢沉玉听。竟也是别有一番惬意。
待到了寿宴那日,谢沉玉便拄着碧玉杖,出了这石室,走在前头为陆焱之引路。
地下暗道很是幽深,漆黑一片中没有一丝光亮。陆焱之只能靠辨别碧玉杖发出的声音往前走。
脚步跟随着那笃笃声,陆焱之已不知不觉地沿着暗道往上走,踏过狭长的石阶,来到了出口处。只觉得一阵刺眼的qiáng光从出口处照she进来,陆焱之下意识地捂住了眼,然后他被毫无所觉的谢沉玉一把拽住,踏出了这座地下密室。
因为在黑暗中呆了许久,陆焱之这一时半会儿,还无法适应外头的白昼。待到他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脚下杂糙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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