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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金进京记_猪美美【完结】(93)


“是你那天给我讲的那些?”雷丰瑜问。
“是的,没错,那是他临死前最后的记忆,也许是印象太深了吧,那记忆留在了那具身体里。然后被我接收到了。”我说道。
“接着说。”
“接下来我就掉在了雪山半山腰的积雪中,再之后,嘉错带着他家的狗,因为天音女神的传说,爬雪山找弟弟,却在积雪中把我挖了出来。再然后我被他背回了他家。”我继续讲道:“白捡的一幅身体糟糕透了,难受得好像随时会没命,而更糟糕的是我连他们的语言也不会,他们说些什么我完全听不懂,见他们问我话,我只能哭,没想到居然蒙混过关了。再之后因为生病的关系,我被送到了寺庙了,在庙里住了大半年,跟坚赞喇嘛才终于学会了吐蕃语。”
“再然后就是到中原了,说真的这具身体真是很差劲,居然是什么皇后的尸体,而且是个gay,我好好一个直男,只能被男人上,好吧,这也没什么,我们那里这样男人搞男人的也多的是,至少你对我还不错,我也真有点喜欢上你了。但是再然后,我才知道这皇后还换过心脏。他奶奶个熊的,换心手术在我们那里都是最复杂的手术了,死亡率超高的,手术后能活过五年的不到百分之四十,而且还要一直服用抗排斥的药。而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奶奶个熊的!我们那里有个很厉害的人名叫曾国藩,曾说过:命运这东西都是自作自受!可为什么他做了让我来受?”
这些话我说的有点快,雷丰瑜有点跟不上我的节奏,此时他打断我,“活五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个人就这点最不可爱,他总能抓住你不想让他抓住的重点。
我叹了口气,告诉他:“我快要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这里没有可以救我的东西,正如王莲江所说的。”
“又是一个要死了的?”雷丰瑜的脸上露出嘲弄的神色。不知道童江那里是不是也要死了。
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这一次我说的是真的。”
雷丰瑜站了起来,他低头看着我,我仰着头看着他。我在他清澈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红光满面的脸的倒影。
下一刻里,雷丰瑜甩开我的手,向外走了出去。
哎!假话说了又说,版本不停翻新,好像满嘴跑火车,你说你这种人连自己也腻歪了吧。







第115章 央金要出家

我又归队了,重回东嘎将军率领的吐蕃军中。
对于我的回来众说纷纭,不过比较统一的看法是,我被中原皇帝玩过了,然后又被抛弃了。
对于这些议论我倒也坦然。我哥他们有些愤愤不平,噶尔多吉看着我时常露出深思的表qíng。
从逻些到京城我们走了半年,回程热巴们不用再唱歌跳舞,都骑上了马,速度自然要快多了,不过也走了两个多月才到中原与吐蕃的边境。
因为我们中间走了弯路。本以为沿着怒江而上就能回逻些,但其实走起来才发现,江边有些地方根本走不通,所以不得不再绕回来,依旧走我们来时的路回去。
此时已经是三月间,三月的高原生机勃勃。
远远的看见我们入中原时曾经经过的界碑,还有界碑后的玛尼堆,矗立在缤纷的的格桑花海中,心中的感受非常奇妙,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又像是经历了一次轮回。
界碑边周剑和他的边军列队而立,在他们旁边还有一人牵马矗立。那人是风不服,他牵着的马是那匹宠物白马。此时这匹马没有戴金珠铃铛,也没有戴宝石额链,只用五色丝绦编上了马的鬃毛,就像吐蕃马那样。
“有人让我将这匹马jiāo给你。”风不服将马缰绳jiāo到我手上,然后又拿出一块木头牌子递给我:“那人还让我把这个给你,说有这块牌子,吐蕃赞普也要卖上几分面子。”
终究还是怕我回吐蕃受欺负啊,呵呵!
“多谢了。”我将缰绳和牌子接了过来,然后打量着风不服身上的衣服,那不是宫里头公公的衣服,而是武将的甲胄,“你升官了?”
“没升,还是四品,不过是游击将军了,以后不在京城,在卧虎关了,专治土鳖。”风不服答道。嘴角难得的咧了咧,算是个笑。
“哈哈,那恭喜你。”我说。
旁边周剑却嚎了起来:“一个阉人居然可以上卧虎关了,为什么我不行?”
风不服不理周剑,继续对我说道:“月儿少主也想来送行,不过被陛下拘起来了,让他当太子,不过他让我捎话给你,他说他觉得童江是骗子,一定找机会戳穿他给你出气。”
“哈哈。”我再次大笑,“不忙着跟高娃早生贵子,整天想着戳穿这个戳穿那个,你说他什么时候才长大啊!”
风不服跟我jiāo代完差事,走到噶尔多吉面前,问:“你的弓还送我吗?”
噶尔多吉哈哈大笑,摘下肩上的弓,连同箭囊一起jiāo给风不服:“宝弓送英雄,他日我们战场上再分个高下。”两人把臂大笑,英雄相惜。
如此算中原一行最后完美的落幕。
之后吐蕃军与边军道别,然后唱起豪迈深qíng的歌谣,“啊拉里咯,噻啊拉里咯咯……”整队催马走过界碑,踏入家乡的土地。
过了界碑,我们在第一个玛尼堆前跪拜。回家了!感谢佛祖一路保佑!
跪拜在第一个玛尼堆前,我将风不服jiāo给我的那个木头牌子,放在了玛尼堆上。
噶尔多吉在旁边看着,他说:“央金,你不是一个无qíng的人,那皇帝据我的观察,也不是个无qíng的人,却怎么现在会这样?”
“噶尔多吉,在京城的时候你曾说过,回到吐蕃娶我做阿佳。”我对他说:“我现在已经回来了,而且也已经别无牵挂,你还想娶我吗?”
“你故意跟那皇帝闹僵了,是为了回来要嫁给我?”噶尔多吉皱眉问,“是不是因为我像谁?”
我指着他胸膛胎记的地方,“当我看到你胸前的胎记时,就一直在想,可是十一郎回来了?这一世你出身名门,家世显赫,受人爱戴,却为何又要与我相遇?难道一世的苦痛还不够吗?”
“浅野十一郎?龙十四他哥?”噶尔多吉问。
我点头,“我对十一郎承诺的并非一日,而是一生一世。”
噶尔多吉无奈的笑了笑,“我想你是弄错了。”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这眼疾我们家人都有,我父亲、我爷爷、我兄弟姐妹,这是家族传下来的病。而这胎记也是。”他揭开自己胸口的衣服,用力揉搓着让胎记显现,“你若说这是个汉字的龙字,也确实有点像,但我家族称之为莲花胎记。据说是莲花生大士点化时留下的,我们噶尔家每一代的男丁中只有带有这个胎记的才能成为下一代的家主,所以我虽非我爹的正妻所生,但因为有这个胎记,就是下一代的家主。”
“明白了吗?”他捏了捏我的脸,“不要因承诺和愧疚将自己困住,你只要对自己负责就好。”
我看着那胎记一点点隐去,也恰如一朵莲花慢慢闭合,笑叹一声:“可纠结死我了!”
“那现在你可以掉头了,去找那皇帝去吧。”他说。
“我纠结并非是选你还是选他,我纠结是因为我想要遵守承诺却又不想害你。”我说。
“我听不明白。”噶尔多吉说道。
“我以前也总想不明白,这两年才刚刚明白一些。”我说。
噶尔多吉看着我,等我继续说。
我叹了口气:“噶尔多吉,假如我告诉你我就是那个龙大将军、龙皇后,你会想到什么?”
“很qiáng大,很厉害的一个人。”噶尔多吉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我摇了摇头:“你应该想,那龙大将军比皇帝小不了几岁,现在最少三十五六岁了,而眼前的人却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噶尔多吉一愣。
我苦笑一声:“如果我是龙跃,岁月活去了哪里?我的小个子,十几岁就不曾长高过,我只当天生矮小,那么其他的地方呢?”我将手放在自己脖子上,“喉结不突出,我也当发育迟缓。”我又将我的手放在自己的下巴上,“胡子呢?我至今不生胡子,难道是是毛发太过不发达所致?”
“龙跃身体一直不好,别人只注意他苍白的脸,失血的唇色,却没有人注意过他的脸上不曾出现过一条皱纹,他自己也不曾留意,只觉得面相生的少。直到他以三十五岁的高龄,顶着十七岁的年龄再出现。乔傻卖痴,做少年态。”
我轻轻轻轻的,长长长长的叹息一声:“龙跃没有老,因为这个世界根本不该有他,他也没有死,而他早该死,却总也死不去。”我将手按在胸膛上。换心手术这在那个时空里也是了不得的,而在这里医疗条件完全不具备,他竟然活到了现在。
“他一直不生不生半死不活,但他身边的人都死了。”我闭上眼睛,但眼中却没有泪,真正想哭的时候,泪水是往心里流的:“陈锦堂、管仁华、浅野十一郎,还有许多许多人,细数他身边的人,如今还活着的就只剩下……”
“雷丰瑜。”噶尔多吉喃喃的道。
“是啊,只剩下这一个。”三月的天气已经暖和了,但我却觉得全身都冷瑟瑟的,“我很害怕,噶尔多吉,我真的很害怕,龙跃不qiáng大,qiáng大的是老天啊!”
“管仁华本是江南第一公子,冰肌玉骨天人之姿,再加上家境殷实,本可以一辈子无忧无虑,过众星捧月一样的日子,但却落得身首异处。陈锦堂医学奇才,从小立志悬壶济世,但他一生都只为了救一个人而费尽心思,最终他毕生钻研所得救了本该死的人,而他自己的心又在哪里?只留下一缕青丝依旧缠绕在我的心尖!还有十一郎……”
“老天那里一定有一笔账的,龙跃是账上糊了的那一笔,这糊了的一笔却偷了本该幸福的人的幸福,本该长寿人的生命。曾国藩曾说过:命运这东西都是自作自受。一直作的是我,承受结果的却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我道:“我现在不作了,只愿活着的人都能好好的活者。”
天音女神和放牛郎的故事是否早已预示着我的结局呢?天音女神纵使神通广大,却也终究无法与她的放牛郎长相厮守,因为她与他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空里,永远走不出那被称之为姻缘的那条线。
噶尔多吉扳着我的肩膀,将我拉向他的肩头。
我靠在他的肩上半晌,再重新站直了身体。男子汉大丈夫何故作悲悲戚戚女儿样?
“不管你是不是十一郎的转世,我也还欠着你一个承诺。”我提高声音大吼一声:“噶尔多吉,我想做你的阿佳,你可愿意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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