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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居乡野_引君渡【完结】(29)


小孩走后,蓝君起身,目光越过篱笆墙看向黑漆漆的外面发呆。
不多时,符骁驭炒好了菜,在门内看着蓝君静静的立在屋檐下,眼神眺望远处,一身寂寥。
“饭好了。”符骁驭走出来道:“进屋吧,外面凉。”
蓝君侧头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说,率先回了屋子。
菜式都很清淡,蓝君看了一眼,心中有些酸楚,自从屋里备了茱萸,这人几乎顿顿都要让他放些调味,如今想必是因为他的嘴唇受伤,吃不了辛辣,才炒得这般清淡。
这样的好,蓝君自是不敢再肖想,他费力的用左手拿起筷子,符骁驭却抬手抽走了他手里的筷子,他端起蓝君的饭,挪动椅子坐到蓝君身边,夹了些菜用碗兜着,递到蓝君唇边。
蓝君:“......”
“我自己可以吃。”蓝君道:“符大哥,你快吃吧。”
“你不方便。”符骁驭却是始终保持着喂饭的姿势,道:“我喂你吃。”
蓝君顿时心中委屈无比,低垂了头,那嘴无论如何张不开。
两人僵持了片刻,符骁驭才挫败的收回手,将碗放在桌上,筷子放在了蓝君的左手边方便他拿,这才拉回凳子,自己默默的吃着。
蓝君却再无胃口,心事重重,拿了好几次也拿不起那筷子,索xing轻轻将筷子放在桌上,歉意的道:“我不怎么饿,符大哥你吃吧。”
说完转身回了屋中。
符骁驭手上一顿,复又缓慢的扒着碗中饭粒。
蓝君坐在chuáng边,静静的听着符骁驭收拾碗筷,听着他在屋里来回走动,听着他开门出去,复又回来,最后推开内室的门,摸黑进了内室。
蓝君抬头看去,屋里黑漆漆的,堂屋的油灯已被符骁驭chuī熄了。
屋里没有一丝光线,蓝君却感觉得到符骁驭就站在门口处。
两人都未曾开口,静坐许久后,内室突然响起符骁驭低哑的声音:“对不起。”
蓝君顿时愣住了,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片刻后才道:“是我的错,符大哥,是我唐突了你,该道歉的是我才对。”
符骁驭却不接他这话,只低声说:“当没发生吧。”
当没发生吧......
蓝君倏而怔住,续而心痛如绞,不是没想过符骁驭会逃避会拒绝,如今面对起来,却只觉得异常难受,可他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嗯了一声。
“嗯。”一片漆黑里,符骁驭的声音道:“你睡。”说着转身出了屋子。
蓝君顿时垮了下来,眼中热意难挡,他仰起头,难受的闭上眼,只觉得胳膊痛得厉害。
他听到屋门关上的声音,符骁驭应该是出去了,去哪里呢,是不是不回来睡了,也是,发生了那事,他怎么可能还会跟自己同塌而眠,有所避讳也是应该的。
他为什么要把屋中的灯chuī了,蓝君不住心想,是不敢面对自己,还是不想面对自己。
蓝君缓缓倒在chuáng上,闭着的眼中却有泪水溢出。
整整一夜,蓝君都未曾睡安稳,迷迷糊糊间被手臂上的伤疼醒数次,才发觉符骁驭真的没有回来。
如此辗转反侧一夜后,天总算是亮了。
蓝君头昏沉沉的,摸出屋来,院里静悄悄的,该下地的都下地了。
他又去灶房看了看,没有生火的痕迹。
原来符骁驭出去之后,就没再回过屋子。
蓝君不由茫然一笑,失魂落魄的走到屋檐下,靠着兔笼坐下,看着笼子里灰溜溜的几只兔子正啃着枯糙,这才惊觉竟是一天没喂,忙起身揭开笼子,抓了好几把糙丢了进去,兔子们见了吃的,忙挤做一团吃着糙。
蓝君茫然的看了会,才缓缓的进了屋子,在这里多待一刻都似折磨,他停不下乱想的心,不如趁早离开,他单手翻出自己来时的那套衣服费力穿上,叠好换下来的衣服,抬手将脖颈间的蓝玉解下放在衣服上,轻轻拍了拍,他打算将此物赠与符骁驭,符骁驭对他恩同再造,而自己又给他带去这么多麻烦,这蓝玉虽然价值不菲,却仍旧不及表达他的感恩之qíng以及......爱慕之心。
他又在屋里转了一圈,才缓缓的出了院子。
屋外阳光大好,蓝君却无所觉,只将右手置于身前微微抬着,缓缓往村外走去。
村里静悄悄的,这大好天气,村里人全下地去了。
蓝君走出村子,遥遥见着一个人担着担子向村子的方向走来。
他不甚在意,倒是那人经过他身边时多看了他一眼,认出了他是被符骁驭救下的人,却因不熟,倒也未曾打招呼便擦肩而过。
出村的路已是走了好几遍,蓝君未曾想好要去何处,只打算先出了村子再说。
将随身玉佩给了符骁驭,蓝君这才是真正的身无分文,这一去无疑是自寻死路,蓝君却顾不得了,他感觉得到符骁驭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同样的,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符骁驭,如此这般互相避讳,不如早早抽身的好,毕竟看不见就不会太难过。
蛮坡。
这一带全是土地,少有树木,太阳直she下来,晒得后脑勺发烫。
三娃跟最小的四娃躲在油纸伞下玩闹,几个大人则卖力的割着这满地的卷心白菜。
符骁驭自然也在其中,他在屋外靠了一宿,天还未亮大嫂家就拖家带口的叫上他一块出门了。
坡下有人担着担子顺着小路上来,见了符文成一家,便笑着打招呼,后看了看正埋头割菜的符骁驭,似乎想到了什么,冲着符骁驭道:“符骁驭啊,住你屋里的那人是要上哪里去啊。”
符骁驭听了,直起腰来看了看来人,不解道:“什么上哪里去。”心中却隐隐联想到了什么,不由泛起不适感。
“我说你救回家的那个少年啊。”那人说:“我刚刚从镇上回来,在村口碰见他了,好像是要出村一样,这不问问你吗,可是要差他去镇上买些什么?”
“什么?!”符骁驭蹙眉,心里的猜想被落实后的慌乱与紧张难掩,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那人道:“好一会儿了。”
“知道了,有劳张哥了。”符骁驭冲那人点点头,放下镰,冲着符文成道:“大哥,我回去看看。”
“去吧去吧。”符文成有些莫名,也不知这两人发生了什么事,倒也不多问,只抬手挥了挥。
“唉!”大嫂却站起身来呵道:“地里还剩这么多菜没割,你又是要去哪里,他爱去哪儿就让他去,走了还能省下口粮!”
符骁驭充耳不闻,几步跨出地里,顺着小路跑了。
“哎呀。”符文成道:“你少说两句。”
“没出息的东西!”大嫂愤然,冲着符文成道。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这两天会二更将文发完,工作有点忙,又在准备新文,可能会有仓促不足的地方,希望亲们见谅。

☆、第三十二章

符骁驭一路不及多想,跑回家中,院里安静得很,他沉重急促的喘息声异常清晰,几只兔子正打着盹,符骁驭推门进去,屋里亦是静得很,他大步进了内室,也没找到人,却是瞧见了那块见过两次的蓝君戴于脖颈上而此时正摆在chuáng上的蓝玉。
符骁驭心下一抽,有些茫然的抓起那块通体湛蓝纯澈的蓝玉,温润的玉一如蓝君一般,jīng致,gān净。
蓝君走了,却留下了玉佩,这是哪门子的意思。
符骁驭仍旧喘着气,修长的手指渐渐握紧玉佩,倏而转身跑出了屋子。
这样一声不吭的妄自离开,还将身上唯一值钱的物品留给他,这是什么意思?!再者他身上还有伤,又能去什么地方!符骁驭顿时气得很,却又慌乱异常,心中全是决不能让他离开的念头,符骁驭咬牙切齿,心中既气又急,这人,莫不是故意想让他内疚一辈子,怎么能这般让他qíng绪波澜。
本以为昨日挑明了说清,回避蓝君的感qíng后两人仍旧能像从前般相处,可他竟是选择离开!
符骁驭怎么也接受不了蓝君离开的事实,若是只有回应他的感qíng才能将他留下,那便回应就是!思及此,符骁驭也管不得什么纲常伦理,天经地义了,他不能让蓝君走,于qíng于理上,他都不可能让蓝君就这样离开。
只要想着这跟了自己将近月余的人要离开,符骁驭就前所未有的感觉慌乱压抑,心中亦是难受得很,若到此刻他还不明白自己对蓝君亦是怀有同样的心思,那他也枉费年长蓝君三岁了。
想通了此处关节,符骁驭也不再纠结了,什么天经地义道德人伦,若是连喜欢都不敢承认,那真是枉为人也。
符骁驭跑出村子,黑发随风飘扬,眉间却未曾舒展过。
出村的路就那一条,符骁驭脚下不停,纵是跑得肋下发疼,他也仅是抬手死死抵住,仍是往前跑。
渐渐接近了那片连绵的山脉,绕过隆起的丘陵,进入了群峰耸立的山路间,山峰脚下全是树林,符骁驭早已大汗淋漓,一口气不停歇的跑了十来里,只觉得头昏眼花,脚下虚浮,他撑着腰歇了片刻,又往前跑去。
山路蜿蜒曲折,那成片的树林时常将前面的路挡住,符骁驭刚绕过第一个弯,就瞧见了身着相识那天穿的锦绣衣袍的蓝君,正缓缓的往前走着。
符骁驭心下稍安,几步跑去,蓝君似乎是听到了声音,回头看去,见到那熟悉的身形与面容,顿时诧异得楞在了原地。
符骁驭上前去一把抓住他的左臂,未曾来得及开口说话,只顾得上疯狂的喘息。
倒是蓝君诧异一番后,才不安的嚅嗫道:“符大哥。”
片刻后符骁驭终于缓过来了,仍旧喘着气,他定定的看着蓝君,察觉了他的不安,只觉这人可恨得很,却又提不上火来,本来找到人的喜悦被他qiáng压下去,只冷冷的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而别。”
蓝君:“......”
“这又是怎么回事。”符骁驭摊开右手,那块蓝玉在细碎的阳光下烨烨生辉。
蓝君看着他手里的玉,说不上话来。
他该怎么说,该说与其这样尴尬的相处,让你不自在,不如早早离开,还是该说你不喜欢我,躲避我,我何必还留着。
符骁驭见蓝君不说话,只是茫然的看着一处,当下轻叹一声,拈起玉绳,抬手为蓝君系在脖子上。
“这是你的东西,我不会要。”符骁驭看着蓝君,轻声道。
蓝君看着符骁驭,片刻后才gān涩出声:“我不想欠你。”
“欠我什么。”符骁驭听懂了他话中之意,不想欠你,所以用这玉佩作为答谢之礼。
这是变相的跟自己撇清了?符骁驭想着,心中顿时有些抽痛,却只是淡淡道:“你什么也不欠我。”
蓝君一言不发,微微抬眼看着符骁驭,听他这话,似乎是要跟他撇清一般,想着想着,不禁心中难受,红了双眼,却仍是倔qiáng的看着符骁驭,像是要将眼前这人铭刻于脑海一般。
这尴尬的氛围中两人倒全想到了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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