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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君居乡野_引君渡【完结】(5)


泡在热水里蓝君便好受了些,整个人缩在浴桶里,双眼紧闭,唇上的青紫却是退了些,符骁驭想着这寒气从头祛到脚才有效果,又去拿来木瓢舀水从头上小心浇下来。
洗gān净长发,符骁驭缴着长发拧了拧,这时屋外却传来二嫂的声音,“这男女可是授受不亲,虽然这是小叔救回来的人,迟早要做了你媳妇,可现在坏了名声传出去那可就难听了。”
符骁驭顿了顿,不予置之。
符骁驭将蓝君的长发弄了半gān,便想给他绾于脑后,这样就不会再打湿。
蓝君泡在浴桶里安静的任由符骁驭作为,待浑身暖和了意识也清晰了,刚一睁开眼便瞧见正面无表qíng给他绾发的青年。
蓝君吃了一惊,任是谁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光|溜溜的面对着一个陌生人,都会吓一跳,他忙向后退去,一个没坐稳,又差点溺进洗澡水里,还好符骁驭眼疾手快,一手还捏着那把长发,一手便抓住了蓝君的胳膊。
感受到手臂上传来温暖的触感,蓝君面上一红,忙挣脱符骁驭温暖的大手,低着头不自在的咳了一声,yù抬手遮住上身,却是觉得别扭,一时进退两难,只得两手扒在浴桶边,头一直低垂着,尴尬得很,
符骁驭自是看出了眼前这人十分尴尬,他拾起放在一旁的白玉簪随手绾好手里的长发,指了指一旁搭在竹椅上的衣裳,道:“衣裳在这里。”后也不多看蓝君一眼,转身便出了屋子。
屋门打开,复关上,蓝君便马上起身穿衣。
悬挂于屋檐下的纸灯笼随着冷风微微摇摆,里面早没了蜡烛,漆黑的夜空无半点星光,两侧厢房透出的灯光照亮了院里一小片位置,刚好照得院中那株花椒树下的竹桌竹椅,夏季专供这家人常在院里乘凉用。
院子里静悄悄的,偶尔听闻两侧厢房里传来小孩子的打闹声与妇人的呵斥声,符骁驭走到院中的竹桌前坐下,身上的衣物仍旧湿润的裹着符骁驭颀长jīng瘦的身体,绾于头顶的黑发颇显凌乱,符骁驭手脚修长,偏生裤腿略短,露出那骨骼清晰的脚踝。
在院里坐了片刻,不经意间看向一旁jī舍,却发觉舍门仍旧开着,那白日里放出去的几只jī还未归家。
平日这几只jī只散养于后院,到了时间总会自己回来,今日也不知是出了何变故,竟未回窝。
符骁驭蹙了蹙眉,起身出了院子。
蓝君一身宽松的粗布短衣,一双旧布鞋,衣裳陈旧得很,松垮垮的覆于身上,裤筒空dàngdàng的显得他越发瘦弱。
而此刻他却背靠着墙站于屋内,心下颇为烦乱,白日里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落入那冰冷的河水中时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在意识模糊之时被人从冰冷的河水里捞了出来,这救他xing命之人自是那前一刻还为他绾发的青年无疑,对方不仅救了他,还这般照顾周到,想着方才自己无礼的行为,蓝君便觉得懊恼。
懊恼之余,亦觉得尴尬。
他虽是大户人家之子,身前常有丫鬟小厮伺候,却是无人这般与他肌肤亲近,礼数与道德上使他认为与他人□□相对极不雅观,想着自己昏迷之时这未曾谋面的青年替他脱衣沐浴,蓝君脸便烧得厉害,异常窘迫。
虽是窘迫难当,但这恩qíng还是要谢的。
蓝君掩唇咳了几下,权当调整心绪,便推门出去。
穿过堂屋,蓝君刚拉开门,然而还未来得及跨出门槛,只见前方一道身影奔跑着过来,三娃未料到这门瞬间开了,一下便撞上了yù出门的蓝君,他以为是他阿叔,于是顺手抱住了他的腰,扑得蓝君一个趔趄,嘴里还嚷着:“阿叔,我找着生姜了。”
蓝君忙扶着门框,稳住了身形,那怀里的小孩这才抬起头来,见不是自家阿叔,忙哎呀一声退开了,抿着小嘴抬头瞧着蓝君,那机灵却不好意思的模样煞是好玩,蓝君温和的笑笑,蹲下身与面前的三娃平视,道:“未曾看见你跑来,不小心撞着你了,有撞疼哪儿吗,”
“不疼。”三娃腼腆的将两手背在身后,小身子不住微微扭动,显是害羞了。
“没事就好。”蓝君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三娃的头,这般乖巧的小孩他还未曾见过,虽然在府中也曾见过那些同父异母的弟弟,但那些骄傲得犹如金丝雀般的弟弟们却不是很友好,哪里像眼前这明明对他很好奇却又不好意思说话的小孩。

☆、第六章

三娃认真瞧着蓝君,觉得这婶婶比刚刚还要好看,想着三娃便抽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小手,扬了扬手里的生姜,亲近道:“婶婶,这是我给你找的生姜哦,我过会让阿叔熬给你喝,爹爹说这样就不会得风寒了。”
未曾听清小孩唤他作何,蓝君也不做深究,只接过小孩递来的姜饼,道了声谢。
三娃自觉牵过蓝君的手,一手指指外面,道:“婶婶,水缸在院子里,要洗gān净了才能熬水喝。”
三娃虽不满七岁,说话却是口齿清晰,这下蓝君总算听清了他口中的称呼,楞得一愣,有些不解的指着自己,疑惑道:“婶婶?”
三娃飞快点头。
蓝君蹙了蹙眉,不明就里却仍是温和的道:“为何叫我婶婶。”
“因为阿叔救了你,所以你是婶婶。”三娃一脸天真且笃定,反倒弄得蓝君越加迷糊,恰巧此时符骁驭撵着jī入得院内,将三娃的话听得清楚,他心下啧了声,几步过去,接茬道:“小孩不懂事,随口说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蓝君一直保持着蹲姿,倒是不曾注意有人走了过来,此时幕地听到这低沉磁xing的声音时,又得了一惊,待抬头看清来人后,这惊又立马转成窘迫。
好在蓝君未曾表现得太过唐突。
他站起身来,抬眼看着眼前的男子,才要开口说话,三娃却不依了,嚷嚷道:“阿叔我没有乱说,那阿婆明明说了你若是救了她女儿,她就是你媳妇了,我才不是随口说说,我说的都是真的!”
蓝君一听这话,只觉得哭笑不得,倒也未作他想,却是疑惑那老妪怎会这般好心让人救他。
符骁驭被三娃一通抢仍是镇定自若面不改色,昏huáng的灯光照得他那冷峻且棱角分明的脸颇为柔和,他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可这是个大哥哥,怕是做不得你婶婶了。”
“阿叔骗人,她这么好看,比若莲婶子都好看,怎么可能是哥哥。”三娃委屈得很,眼瞅着自家阿叔,小手却指着蓝君,这么好看温柔的婶婶,怎么可能是大哥哥,他还想让他做自己的婶婶呢。
符骁驭抬手揉揉三娃扎了个发髻的脑袋,颇为宠爱,三娃人机灵,平日那两个嫂嫂若是合着伙数落符骁驭,三娃总会想法子替符骁驭解围,平日也是粘符骁驭得很,叔侄感qíng很是要好,瞧着自家小侄儿都急眼了,怕是再说就要闹了,符骁驭也只得顺着他,他略表歉意般向着蓝君点了点头,方才无奈道:“是阿叔骗人了,三娃不是还要熬姜烫吗,你去帮阿叔把姜洗了可好。”
三娃得了这话,皱着的小脸瞬时舒展了,应了声好便从蓝君手里接过生姜蹦蹦跳跳着去舀水洗姜。
“见笑了,三娃认死理,若不随了他少不得哭闹一番,得罪之处还请见谅。”符骁驭瞧着院里正认真洗着姜块的三娃,话却是对蓝君说的,他声音低沉冷冽,举手投足与谈吐却是令人觉得舒适,加之他相貌不俗,虽是云淡风轻的一番话,却也让颇为尴尬的蓝君放松了下来。
蓝君也瞧着那叫三娃的小孩,复又看向符骁驭,终于想起自己该做的事,正色道:“承蒙恩公出手相救,若不是恩公,我已命丧huáng泉,何来得罪一说,我无以为报,还请恩公受我一拜。”一语闭便要行跪拜之礼。
符骁驭回身一把拉住蓝君,“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如此客气,你这般我反倒觉得不自在。”
蓝君点了点头,面上虽从之,内心却是思忖着该如何报答对方,他自报了姓名,符骁驭自然也报了姓名。
两人不时说上两句话,一来二去,倒也熟了些。
待得三娃洗好了姜,三人这才一起回了屋内。
符骁驭接过姜去了灶房,蓝君颇显拘谨,好在身边有个小孩子陪着他说话,才没那么拘束,两人进得内室,这才发觉洗澡水还没收拾,便让三娃指了他泼水的地儿,于是提着桶忙着倒自己的洗澡水。
将那桶洗澡水倒完后,蓝君早已累得浑身没劲,曾几何时,他这十指不沾阳chūn水的少爷也亲自倒起了洗澡水来了。
蓝君坐在堂屋中的竹椅上歇气,三娃跟着坐在一旁看着他,是打量,亦是喜欢。
感觉到小孩对自己的喜欢,并无恶意,自然对这炽热的视线毫无排斥之感,便由得他看了。
隔间灶房内传出锅碗碰撞的声响,下一瞬又没了动静,身旁的小孩也不说话,周围静了下来,蓝君这才打量起身处之地来。
陋室。
这是蓝君第一眼便有的结论,屋子很简陋,甚至可以称得上家徒四壁。
三间屋子相连相通且带有木门,以便隔开居住,屋内家什朴质简单,昏huáng的烛光将四周照得影影绰绰,一面墙上贴着一张红纸写的神榜,下方摆着一张木桌,几条木凳,除此外靠内室的墙下还放了几张竹椅,他与三娃便占了其中两张,角落里放了一堆农具背篓,竹筐等物,对面墙上挂了一件蓑衣与一顶斗笠,便再无他物。
爆皮的墙壁很多处已脱落,露出内里不规整的青石,地面是已被踩得平坦的泥土,好在打扫得gān净,这若是在夏天光着脚踩在地上,自是凉慡无比。
只几眼就瞧遍了,蓝君无所事事的抬手抚着绾发的白玉簪,重新将绾在一处的长发散开,只拢了耳尖以上的长发重新绾好,垂下的长发衬得他俊逸翩然,更是将一旁的三娃看得呆了。
“婶婶,你真好看。”三娃双眼jīng亮,总觉得眼前这婶婶越看越好看,便总是忍不住盯着瞧。
被一个小孩子夸好看,还喊婶婶,蓝君只觉得诡异得很,却是温文尔雅,并无不悦,“三娃也乖巧得很,今年几岁了?”
“虚岁六岁。”三娃比出四根手指头,也不管对错。
“才六岁就这般懂事。”蓝君抬手捏了捏三娃的脸,想到自家有个弟弟大不了三娃几岁,却顽劣得很,思及此,便想起那给自己下套的蓝渊,也不知府内是何状况,不知爹爹是否仍然安好,蓝君很想立刻就回去,却知道并不可行。
他现在身无分文,又是在这闭塞的乡村,且这大晚上的他连路也不认识,哪是说走就能走的。
也只有等到明日,问问符骁驭再另做打算了。
这时院里传来一阵jiāo谈声,三娃率先弹跳起来,对着灶房嚷道:“阿叔,阿爹回来了,”说完也不粘蓝君了,蹦着就跑出了屋子。
符骁驭火上正熬着姜汤,听了三娃的喊声,从灶房出来去了院子里。
蓝君则好奇的起身,却不出去。只站在门内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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